巴爾提·卡爾:始於「明點」的身份探索之旅

2023-03-24     《藝術與設計》雜誌

原標題:巴爾提·卡爾:始於「明點」的身份探索之旅

文 Article > 李欣陽 Li Xinyang

圖 Pictures > 巴爾提·卡爾工作室 Bharti Kher

藝術家巴爾提·卡爾(Bharti Kher)的工作室位於印度首都新德里繁華的衛星城古爾岡。這是她每天都會來的地方,也是一切開始,所有的想法萌芽的地方。在這裡,很多不同的項目、處於不同的製作階段的作品都正在發生。確定材料使用方式和項目走向之前,她會進行大量實驗,允許創作向各個方向移動和推進,並且相信最終它們會在某個地方重聚在一起。實際上,卡爾的創作方式充分體現了她對媒介廣度和深度的運用。在20多年的藝術實踐中,她將現成物品重新定義,通過繪畫、雕塑和裝置賦予它們自己的思考,成功地找到了屬於自己的路徑,在看似發散多樣的作品之間的重逢之處,融合了極簡主義的元素。

>《超新星》(Supernova II), 2016

卡爾的藝術取決於形式、平衡、體積、形狀、顏色和觸感。「這些是我們用來創造的工具,」她說:「在我的實踐中,這尤其關乎平衡。我使用的材料在某種程度上應該在視覺上自相矛盾。」為人熟知的作品《皮膚說的不是自己的語言》(The Skin speaksa language not its own, 2006)正是這一思考的最佳例證。大象單膝跪躺在地面,這頭由玻璃纖維材料製成的龐然大物有乾燥捲曲的耳邊、略顯癟陷的身子和黑洞洞的眼睛。它看起來好像正在死去。

仔細觀察,你會發現這個雕 塑的表面是由成千上萬的「明點」(bindi) 組成的。這些明點從大象的身體延伸到尾巴,覆蓋著整個雕塑。明點也被稱作額痣,它們彎曲如同精子,形狀與實際相符。這個詞源自梵文中意味著一切創造的起點和統一的終點的「bindu」,代表著印度女性的傳統符號,彙集了性與道德。這些額痣像一叢叢有生命力的植物群 聚在一 起,形成了大 象的皮 膚。這似乎讓這個已經瀕臨死亡的生物又轉換擁有了流動的生命力。這個皮 膚看 起 來既 精 致 美麗又密集而「醜陋」,是矛盾的生命與死亡相連的地方。它既不是黑色也不是白色,而是灰色,這是臍帶被剪斷切口處的顏色,歸於那寂靜前的一聲啼叫的時刻,如同灰燼。

>《皮膚說的不是自己的語言》(The Skin speaks a language not its own), 2006 >《沒有歸因》(An absence of assignable cause), 2007

卡爾反覆使用這種特殊的,在當代印度社會已經越來越脫離傳統意義的符號明點去覆蓋一個表面。重複的行為把象徵第三隻眼—一個在現實和形而上世界之間建立聯繫的神聖的符號,變成了藝術家自己的語言。被語言覆蓋的表面揭示著內在的真相,這是一個剝離、恢復、否定、創造的過程。明點以不同的形式出現在卡爾的許多平面作品中,例如上文提到的躺倒的大象或鯨魚的心臟《沒有歸因》(An absence of assignable cause, 2007)、對宇宙演化和生命起源有重大意義的《超新星》(Supernova II, 2016)以及象徵物理世界感知最小單位的《代碼、細胞、網格》(Code, cell, grid,2013)。

卡爾還會將便利多彩的裝飾額痣一顆一顆貼在畫版上,創造出培養皿中的活躍的菌群一般的圖案,如《小世界,大圖集》(Western Route toChina,2013)和重要系列作品《地圖》(Maps (series), 2015 -),這些作品因地圖本身富含語言和戲劇性,而有了稍顯具體的敘事。前者箭頭形狀的貼紙如同試圖踏上東印度洋群島的殖民者的腳步,如此的自以為是,以至於認為自己肩負標記河流、命名山脈、規劃生命的責任;後者則超越了殖民與被殖民的人類活動版圖,如意識迸發出中性、絢麗的煙火。

>《皮膚說的不是自己的語言》(The Skin speaks a language not its own), 2006

在創作中將印度社會中的象徵物轉化為實踐材料和語言,這一創作方式根植於她的人生經歷。她出生在倫敦的一個印度移民家庭,在英國生活了22年後前往父輩的家鄉,那裡她遇到了未來的丈夫,印度藝術家蘇博達·古普塔(Subodh Gupta),並決定永久定居在印度。如今,她作為最傑出的當代藝術家之一代表著印度,重新向西方介紹了印度的文化藝術。在2015年,她被授予法國最高文化獎項—藝術與文學騎士勳章(Chevalier dans l'Ordre des Arts etdes Lettres),以表彰她在當代藝術領域所做出的傑出貢獻。

紗麗也是卡爾的標誌性創作語言,這是一種傳統印度女性服裝。卡爾的母親擁有一家裁縫店,這解釋了她在雕塑中使用的服裝店人體模特和許多作品展現出的紋理、層次和色彩元素特質。在她的作品《以多種方式表達同一件事》(Many ways to say thesame thing, 2010)中,她將紗麗與樹脂混合,成為了一種保留了織物觸感的材料,雖然看起來很堅固,但實際上非常脆弱。紡織品和紋理講述了關於土地、編織工藝和紡織工人的故事,它們談論著家庭、國際貿易、人口和地理。和那枚額痣一樣,紗麗也是一切的源點,足夠廣泛,以「一即是多」的雙重狀態容納了成長在多種文化和美學背景下的觀眾的不同視角。在卡爾的繪畫、雕塑和裝置作品中,極度簡約和極度豐富之間取得了平衡。

> 藝術家的肖像

如前文所述,卡爾的創作著眼於平衡的探索。在這個過程中,三角形被作為一種象徵來使用,呈現出達到平衡的另一種可能性。在2014年的印度科欽- 穆吉里斯雙年展上,卡爾展出了裝置作品《三個小數點,一分鐘,一秒鐘,一度》(three decimal points, ofa minute, of a second, of a degree, 2014)。作品使用了木頭、繩索、金屬和花崗岩等多種物體,在相互作用下達到了完美的平衡。相比之前的心臟、大象和紗麗雕塑,三角形更為樸素、模糊和開放。它不需要參考任何身體、地點或者敘事,就像是對慾望和隨之而來的一切的放棄。作品中貫穿著純凈和重複的主題,迫使觀眾在這個平衡的瞬間停下來,靜靜地欣賞。(編輯:彌生)

文章來源: https://twgreatdaily.com/fb019e082838e3e0290a72d5a8957389.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