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倫戀7年,拿了4座銀熊獎盃

2022-06-24   24樓影院

原標題:不倫戀7年,拿了4座銀熊獎盃

論導演秀愛情,還得看洪常秀。

2016年,洪常秀和金敏喜的戀情正式曝光。截至今年,兩人7年婚外戀拍了11部電影。其中金敏喜出現了9次,擔任主角的有7部,拿下4座柏林銀熊獎盃。

今年,洪常秀的新作《小說家的電影》又一次入圍柏林電影節,還拿下評審團大獎,想必金熊對他來說指日可待。

01

洪常秀初登影壇便憑藉《豬墮井的那一天》和《江原道之力》被韓國影評界嘆為天人,甚至有評論稱這兩部影片是「震動韓國電影史的兩發槍響」。片中所滲透出來的美學化的寫實主義,令影迷們耳目一新。

此後,他就開啟了自己高產的電影生涯,以幾乎一年一部的創作速度,目前已經有了27部長片。

之後的幾部作品,如《處女心經》《女人是男人的未來》《夏夏夏》等一路高開高走,拿下東京、坎城等多項國家大獎。洪常秀似乎愈來愈隨心所欲,一步步將自己的電影風格推向平淡與紀實,敘事主題卻是亘古不變的「酒、男人、女人和性」。

紀實風格往往意味著低成本高效率和極高的作者性,所以洪的電影像極了一株藤蔓,長勢往往是跟他本人的生活和情感狀態息息相關。

尤其是在遇到金敏喜後,洪常秀的電影在保有整體上的作者性,如紀實性、日常性、去劇本化和鏡頭簡化等風格的同時,逐漸為前者的磁場所吸引,由此開啟了一騎絕塵的秀恩愛之旅。

比如2015年的《這時對,那時錯》中,男主人公是一位已婚的電影導演,他邂逅了一位女藝術家,兩人通過電影相知相愛。

比如2017年的《獨自在夜晚的海邊》就開始講述一個韓國女演員在和有婦之夫戀愛後內心所經歷的焦灼和痛苦。

片外,洪和金高調示愛,洪常秀為了彌補金敏喜因為和自己相愛而損失的各類代言費用而掏空腰包,甚至不惜停掉子女的留學費用;後者則對前者的夫人說「你怎麼不管好自己的老公」。

有意思的是,和金敏喜戲外的強勢冷漠相比,「洗地之作」《獨自在夜晚的海邊》則花了大量筆墨展現女主人公的脆弱、敏感和痛苦。

之後的《克萊爾的相機》和《之後》等片,洪常秀繼續將自己的「繆斯女神」金敏喜渲染得純潔無瑕和魅力十足。

就如同羅蘭·巴特在《明室》中所提出的「刺點」一般,金敏喜碎片化和滿是小動作的表演,一方面增添了洪常秀影片的紀實性,另一方面也將演員本人的生命裹挾進導演的作品序列中,成為一種吸引觀眾的特點。

同時,金敏喜也使得洪的電影出現了更多元的層次,即影片不再僅僅是向內的表意,而是象徵洪常秀情感狀態的藤蔓開始向外,向現實生活蔓延,銀幕內外互相交織纏繞。

作為電影的錨定點,金敏喜也是觀眾進入電影和電影繁衍多義性的「容器」。

洪的電影愈加遊走於真實與虛構,記錄與敘事,小說與電影的邊界之上,他成了一位能夠創作「正在生長的電影」的導演。

02

在了解了背景之後,我們才能夠更好地走進 《小說家的電影》

和洪常秀之前的作品很相似,這部電影在製作層面依舊相當簡約,想必成本不會太高。

這種攝製方式在當下看來倒是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畢竟後疫情時代人群聚集是一件危險的事情。

這部電影在劇情上很簡單。講述的是小說家俊熙(李慧英 飾)遠道而來拜訪原同事的書店,離開後獨自散步並先後遇見一對電影導演夫婦和女演員Kilsoo(金敏喜 飾),隨後說服Kilsoo參演她的第一部電影的故事。

影片的情節簡單到讓人懷疑如何能夠撐起一部電影的地步,非常「洪常秀」。

畢竟他在頭四部電影,即《豬墮井的那一天》 《江原道之力》《處女心經》 《生活的發現》之後,電影幾乎就沒有完整的劇本了。

同時,影片僅有的可憐劇情當中也沒有戲劇性時間,無非是好友相聚,相遇,聊天,喝酒之類的情節。

差不多的演員陣容,差不多的飯店酒館場景,和俗套的男女情愛故事,其中落魄嗜酒的文人角色必不可少。

作為主角的小說家俊熙,因為幾近江郎才盡,就擇一日拜訪昔日好友。

閒聊期間,在俊熙的請求下,好友書店內的一位女性工作人員用手語表達了「天色尚早,但很快就會暗下來。趁著白日漫漫,我們一起去散步吧。」

學了兩三遍後,俊熙提議大家一起裝作聽不見的樣子做這句手語。於是三個人在沉默中「說」了兩遍這句話。

這裡,我們又一次見到了洪常秀電影風格中的「重複」特徵。

「我喜歡在重複的結構里觀察,在這種結構里重建出新的東西。」

洪常秀極為善於在重複的結構中,用細膩的手法呈現那些講述情感的個人電影,去審視日常最普通的生活,從而將一個看似普通的行為提升到崇高的地位。

03

電影在前半個小時,充斥著一種尷尬和不適,直到這部電影的三分之一處,金敏喜飾演的女演員Kilsoo出現,整部片子的基調才瞬間改變,變得鮮活溫和。

和之前洪常秀電影中的金敏喜不同,《小說家》中的她不再如同一個被動內斂的情緒容器,而是變得愈發輕盈隨性。她的身體開始舒展,沒有那麼多刻意的小動作,自在肆意。

片中,正在公園裡快步走的Kilsoo遇到了正準備散步的導演夫婦和俊熙。

一頓寒暄後,導演開始針對Kilsoo名氣正盛時的隱退發表「高見」:「真是可惜呀,這是對你才華的浪費,那麼多導演想要和你合作。你為什麼要像這樣躲起來?所有人都覺得這很浪費你知道嗎?」

俊熙聽到這話,在戰術低頭後開始反擊:「什麼叫浪費?如果她選擇了她想要的道路並為之開心,我們應該尊重她。」

一頓輸出後,導演夫婦尷尬遁走,但俊熙和Kilsoo感情迅速升溫,頗有相見恨晚之意。

合作拍片的計劃,就隨著這場偶然的奇遇迅速確定了下來,就像是櫻花柔嫩的粉色花瓣倏地飄落一般自然順滑。

一位陷入創作困境的小說家,在偶遇一位幾近息影的女演員後燃起創作的慾望,春雷轟轟,萬物發生。

小說家實際上是洪常秀的精神縮影,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會對男導演「浪費」發言義憤填膺怒不可遏,才會對Kilsoo有一種近乎無節制的親近、贊善和愛。

而小說家與女演員的一拍即合,似乎又像是俊熙這個角色反倒成為一個容器,成為了洪常秀與金敏喜的聯合體。

俊熙與Kilsoo約定的那部電影拍攝完成,Kilsoo一個人坐在影院裡看片子。

此時,黑白的影像在將近一分半鐘內變成了彩色。大熒幕上金敏喜自由自在,從地上採花綁成一束,耳邊是若有若無的婚禮進行曲。

就是這麼隨意的情節,卻因為影片內外的互文而變得格外有趣。

「是的,我洪常秀現在已經改抽電子煙了。誰也不能對我洪某的繆斯金敏喜說三道四,人生並不只是關於錢。我愛人隨便在公園撿個樹葉都美炸了。」

不過有意思的是,無論是電影片名本身還是片中的小說家俊熙本人,都過於具有主體性,以至於就連片中Kilsoo這一角色也要在小說家拍的那部四十多分鐘的電影面前退避三舍。

《小說家的電影》是一部關於自戀的作品,這自戀不是金敏喜的自戀,而是洪常秀本人的自戀。

這投射向自己的慾望如此強烈,以至於片中所有出現的人物,昔日老友也好,Kilsoo也好,只不過是俊熙—洪常秀擺脫自己創作瓶頸的工具而已。

他愛著金敏喜,但更愛銀幕上的金敏喜所塑造的角色,即那些個由他有所造出來的角色。

愛慕和讚賞不過是見解的自我沉醉,當那些紀實性的畫面在重複之中出現崇高之感,功勞並不在演員,而在於鏡頭後面那位隱藏自己卻又無處不在的導演身上。

所以,我們看到影片最後,Kilsoo提前走出影廳,臉上出現的表情是茫然無措和一種厭惡。

當形象的魅力過於巨大以至於壓倒鮮活的人物本身,那麼那位臨水自照的那喀索斯就從來不是演員,而是導演。

因此,《小說家》這部電影實際上可以被視為洪常秀作品的一次突轉。雖然在總體風格上調整的不是很明顯,但在影片的基調和狀態上已經開始更加轉向洪本人的磁場,而不是金敏喜的磁場。

不過他的這種拍攝方式,有人喜歡,盛讚是對「元電影」的探索,有人則認為是形式大於內容的虛浮之作。

總之各花入各眼,但以洪常秀的性格,估計也不會在乎這些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