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話劇《鍾馗嫁妹》|神仙不識人間苦

2023-10-31     有染

原標題:評·話劇《鍾馗嫁妹》|神仙不識人間苦

《鍾馗嫁妹》是編劇毓鉞和出品人兼主演楊立新合力打造的一部話劇作品,有評論者稱之為當代生活中的「戲台驚夢」。

相較於毓鉞之前的《戲台》《驚夢》,《鍾馗嫁妹》的基調要更輕鬆一些,現代的背景使得主創具有足夠的空間去挖掘當代觀眾所感興趣的東西,主題上則延續了黃蜀岑的經典電影《人·鬼·情》中關於「鍾馗不可求,人只能依靠自己」的表達。

但較為可惜的是,在處理《鍾馗嫁妹》話劇前半部分時候,融入了太多小品的包袱,所融入的現代梗也較為陳舊,並無太多新奇之處。

所幸,中後段的時候劇情推進迅速,主題表達深刻,讓它不失為一部好戲。

鍾馗嫁妹

在電影《人·鬼·情》中,戲曲《鍾馗嫁妹》作為重要的劇情元素之一,主要起兩個作用。首先,它展現出了飾演鍾馗的女武生秋芸的戲曲才華,並反映出她的人生觀,秋芸選擇飾演鍾馗,是希望藉助鍾馗力量去打倒世間慣於煽風點火的小人。

其次,秋芸讓父親飾演鍾馗,自己則飾演鍾馗的妹妹,讓父親把自己嫁給舞台和藝術。體現出一個女性在經歷過重重磨難後所作出的自我選擇。

在話劇《鍾馗嫁妹》中,「鍾馗嫁妹」僅作為主線貫穿在劇情始終,它是真鍾馗與假鍾馗(宮少霖)相見的動因——因為鍾馗嫁妹的囑託,宮少霖踏上為鍾馗尋妹的道路。

宮少霖出現在舞台上時便是一個混不吝的二愣子的形象,他演戲不精、貪玩,甚至把妻子的包賣掉買蛐蛐,頗有些清朝八旗子弟的感覺。演員文章在表演時加入了許多小動作,使得宮少霖這個角色更加生動,多次引發觀眾大笑。

宮少霖不信鬼神,遇到鍾馗之後也只想著利益互換,這很符合現代文化的語境,編劇巧妙地抓住這個點,安排了多個宮少霖試探鍾馗的情節,這些情節對於劇情的推進並非關鍵,更像是編劇的炫技,但演員的走位和表演節奏都十分出色。

中後期的劇情安排更緊湊了些,宮少霖以為有鍾馗在場,便大搖大擺地走進匪窩,對詐騙頭子呼來喝去,這種人物關係的錯位讓人忍俊不禁。然而,當他真正需要鍾馗的時候,才知道鍾馗根本不在,他一遍遍地對著天空祈禱:「鍾大人,鍾大人。」

這個祈禱的手勢在這一段落出現了三次以上,層層遞進,鍾馗每次都不出現,宮少霖的無奈也正如人們每次遇到困境時,想要求助神靈,卻發現只能依靠自己的無奈。而等到宮少霖不得已只能自己上陣時,他模仿著鍾馗戲曲中的步伐,靠近詐騙頭子,卻被後者一腳踢趴在地上,劇情的情緒基調也因此從樂轉悲,

後來,真鍾馗終於在中緬邊境出現,但是他受天規所限,無法直接救人,為了救妹妹,他甚至願意去給宮少霖下跪請求幫助。

原來在面對困境時,神也是無力的。這一動作深化了主題的表達,把故事推上了高潮。宮少霖扶起鍾馗,對他說:「你是神啊,怎麼能朝人下跪呢?」他承擔了這個責任,打算犧牲自己來拯救其他人,這個小人物的形象瞬間高大起來,展現出一種悲壯的意味。

戲曲和話劇的融合

《鍾馗嫁妹》的演員來自京劇和話劇兩個領域,正如楊立新在採訪中所言:「每個人都要修正自己的經驗,歸到一個方法和路數上來。」這也是成為前期排練的關鍵。

在整體呈現來看,楊立新的目的已然達到。飾演四小鬼的京劇演員在台上京白嫻熟,與觀眾互動自然,頗具戲曲演員的獨特韻味。而飾演戲班子中的演員也在亮相之時給觀眾展現出後空翻技巧,並在舞台上嫻熟地走了一段圓場。

楊立新飾演的鐘馗,更是遊刃有餘地在戲曲範式和現代戲的表演範式間切換,他出場時形象栩栩如生,宛如戲曲中常見的鐘馗;換成現代裝後,口語表達流暢自然,當他意識到小鬼們聽不懂時。立即切換到京白的模式,趣味橫生。

遺憾的是,影視演員出身的文章在戲曲基本功上稍有欠缺,導演於是將唱戲段落調整至後台。

儘管如此,劇中仍保留了一段文章飾演的鐘馗捉鬼動作。雖然簡短,卻對整個劇情起到畫龍點睛的作用,展現了一位戲曲演員在困境中運用戲曲手法戰勝挫折的強大表現力。

希望在未來《鍾馗嫁妹》的排演中,能夠適當減少前半部分段子的比重,以使整體結構更加統一。

同時,陳娜娜與宮少霖的感情線也需要更加細緻地刻畫,以揭示前期宮少霖玩世不恭的原因。這樣的改進可能會使作品更加精彩。

-劇終-

蘇揚

想要發光

落筆於2023年10月28日上海大劇院觀看後

配圖為劇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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