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沒有圍牆的社區中,進行一場實驗

2022-04-19     松果生活

原標題:在沒有圍牆的社區中,進行一場實驗

在成都天府新區,麓湖以「公園城市」的理念將居住區分散在城市公園與水系間,讓居民們生活在景區里,出門即是綠地和湖泊。打破傳統的封閉式小區就如同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問題隨之而來:在開發商、業主、政府的多元產權下,誰來對公共區域負責?未來開發商退出後,誰來維護脆弱的人工湖?在鄰里陌生的情況下,如何一起管理環境?利益使互不相識的各方在這裡形成了共同體,一起開啟了這場社會實驗。

記者|孫小野

編輯|丘濂

由水引發的

社區實驗

開春不久,麓湖的居民們就開始討論組建一個水質監測小組,讓居民志願者定期去家門口的湖邊採集水樣,送去機構檢測。「每逢雨後,湖水看上去不夠清亮,或者不同區域顏色不一致了,大家就會擔心是不是產生了污染。」居民曾大姐說,「沒有人想生活在污水旁邊。就算管理者一直說水質良好,大家還是不放心。」

「水」是在麓湖最被關心的話題。這裡地處成都南部,位於五環之外,早年遍布高十幾米到二三十米的淺丘,一片貧瘠。在最初描摹的畫面里,清澈的湖系將在這裡相互連接,許多房子將臨水而建,居住區散落在大片水系與公園之中。許多人被這些生活想像吸引,選擇來此置業安家。

麓湖居住區臨水而建

經過十多年的開發,這座「水上之城」漸漸顯露規模,建設完成後湖域面積達2100畝。從2014年起,房子逐步建成交付,但這一切只是起點。隨著所在區域天府新區的成立,地鐵與道路通達,周邊環境完善,矛盾隱患也漸漸顯露—— 麓湖不是一個傳統的封閉式小區,這裡最小的封閉單元是幾棟房子形成的組團。在組團之外,那些大片公園與水系不屬於私域,它們的產權均屬於政府,城市公共場所要對所有公眾開放。隨著麓湖因良好生態被評為4A景區,來遊玩參觀者絡繹不絕,遊客與居民之間開始產生衝突。

麓湖公共區域和私人區域緊密糾纏在一起的現狀,源於非常規的規劃邏輯。「通常城市規劃會用道路劃分出不同的豆腐塊,而麓湖是生態先行——先保留原有淺丘起伏的地形,加以疏通。再引水成湖,在生態基礎上建立交通體系,發展不同功能。」麓湖生態城總設計師、萬華投資集團總裁羅立平說, 「公園城市是一個很好的理念,可以有機銜接城市和生態,但多元的產權必定會造成多元的矛盾,如何管理是很大的挑戰。物業只能管理組團內部的環境,如果每個人都認為公共區域與自己無關,過度使用必然導致環境迅速惡化,產生『公地悲劇』。」

水環境部門正在麓湖維護水質

開發商的註定離場,更加劇了居民們的擔憂。「開發商在麓湖只有代建代管權,未來要將管理權移交政府。城市公共區域的管理成本有限,這將會導致麓湖的維護標準大幅下降。」羅立平說。目前有一個專業的水環境團隊在維護麓湖,水質經常可以達到地表水Ⅱ類標準。但麓湖是一個大型人工湖,生態鏈是極其脆弱的,一旦遭到破壞,水體很快就會變差。

居民們不得不面對一個可能失控的未來:更多的外來者流入,公共區域如何維護?開發商退出後,如何保證湖泊的乾淨?良好的環境難道只是短暫的泡沫?購置房產對於大多數家庭而言都是一項人生重大支出,如果水臭了,房子也會跌價。 在這裡,每個人的根本利益被綁定在一起。沒有圍牆的社區像一大塊實驗田,在對水質污染的共同恐懼下,大家只能摸索著一起向前走。

從認識鄰居開始

需要共同解決麓湖未來困境的不只有居民,還有處在代管期的開發商萬華集團。萬華在地產界一直是一個「另類」的存在。它自有一套思慮長遠的商業邏輯,定位不同於其他高周轉、規模化的開發商,更像一個城市運營者,願意站在城市的立場上,從長期價值中尋找發展機遇。羅立平希望帶領團隊直面難題:「麓湖的環境具有巨大的價值,如果能解決公共區域的管理問題,讓居民共同參與治理,找到社區可持續的方式,有可能成為公園城市的樣板。」

羅立平開始從外部案例破局,參考萊切沃斯(Letchworth)遺產小鎮良性運轉的機制,從社會學教授羅伯特·帕特南(Robert D. Putnam)的研究中找到理論支持,認為 打造社區活力和多方平等參與才是出路,從2018年開始決定進行社區動員。

社群互動——園藝會

這一舉措顯然不符合開發商的常規邏輯,首先遭到了萬華內部的強烈質疑:「開發商面對業主時慣常會採用『維穩和分化』的方法,最怕他們形成自組織。而社區動員其實是主動培養自己的『對手』,給管理帶來很大麻煩。」如今羅立平想起那一年多,全天守著微信群回應個別極端意見的日子依然倍感艱辛,「一旦走上這條路就很難回頭。好在堅持久了,沉默的大多數開始願意發聲,就有機會建立起熟人社會。」 但網上的發聲方式讓居民共同參與社區事務還是太遠,居民們都關在各自家裡互不相識,在這樣陌生疏離的環境下,共同維護與決策也無從談起。

萬華從8年前就開始試水的社群培育在這時起了關鍵作用。社群發展部副總監阮海英在萬華工作多年,經歷了對社造思路的轉變:「如果只給居民們單方面提供活動,看上去熱鬧,但居民們只能來當觀眾,拍完照片就走了。 要恢復人與人之間的交往與粘性,需要建立長期的關係。這樣等開發商退出後,大家才不會散掉。

社群活動——全民運動季

於是社群團隊就去問居民自己想要做什麼:有人事業有成,但還有個藝術夢;有人一直關注兒童教育,在這方面很有心得;有人想學書畫,但怕自己一個人堅持不了。社群都為大家提供了足夠的平台。參與活動的群體從有錢有閒的太太,逐漸擴張到了不同年齡層,現在75%的中堅力量都是45歲以下的年輕人,活動覆蓋從兒童到老人的全年齡域。「這些活動全都由居民主導,從組織內容、活動策劃到海報招募都得他們自己上手,我們只起輔助作用,在背後支持和幫助他們。」

「擔任社群會長的居民沒有一分錢報酬,卻願意付出大量的精力。 因為在家庭和職場之外,生活是需要多面性的,在加入社群之後,大家不但能體驗生活的可能,還可以創造社會價值。」阮海英說。

社群活動——麓客騎士會

戲劇工作坊、橄欖球、非洲鼓.....越來越多的社群被建立起來,很多小眾的愛好在這裡都能找到一群同好,而且 麓湖的所有社群活動不只面向業主,是向整個城市公眾開放的,報名就能參加。居民們大方分享著自己的特長和資源,也從別人的活動中獲益。如今麓湖自組織的社群超100個,全年超1000場日常活動,平均每天3場,參與人次多達兩萬。居民們常開玩笑,每天都不知道該去參加哪個,麻將都沒時間打了。阮海英說:「我在自己小區里住了10年,都不知道對門叫什麼。這個事情在麓湖就不會發生。還沒有入住,想認識一百個鄰居都沒問題。」

在唱唱跳跳之後

居民們在各類社群活動中相識相熟,但要解決公地管理問題和水環境維護,這些還只是基礎。一直參與社區事務的居民范姐很清楚這背後的邏輯:「外人看我們好像一直唱唱跳跳,其實這些都是表象,只是拉近人關係的一種方法。 人們在吃吃喝喝中先熟悉起來,建立起各種聯結,孵化為不同的公益組織、志願者團隊,完善社區不同方面的公共服務才是我們的終極目標。

為了更好地讓大家參與共同決策,麓湖引入了社區基金會的機制。「我們需要共同找到社區發展的路徑,基金會是一個公益的組織,它的理事會成員代表涵蓋了社區不同的利益主體:居民、社群、商業、開發商以及外部邀請專家,大家可以一起決策,解決共同關心的公共需求。 而理事會中居民人數已經超過2/3,開發商只有2個席位,基本上決策權完全交給了在地居民。」麓湖基金會副秘書長梁艷說。

基金會理事黃麗娟、楊淇茗、丁潔、曾亞麗

(由左二至右二) 參加麓湖兒童友好運動會

這樣的社區自治機制也有著政策的土壤——十九大報告中曾提出了「打造共建共治共享的社會治理格局」,成都市還首創性地成立了「城鄉社區發展治理委員」來開展社區治理工作。 相對寬鬆的環境給了麓湖嘗試居民自治的機會。

麓湖公園社區黨委書記王燕說:「麓湖作為一個非自然聚居的社區,居民們都是外來購房入住的,卻有著很高的文化認同,積極參與家園共建。在這些問題上,政府和大家是同心同向的,對於社區內部可以解決的事兒,我們希望基於居民實際需求,通過建立公共議事協商平台、大力培育居民自組織、整合轄區資源,最後形成善治良序的社區氛圍。現在麓湖是天府新區建設公園城市先行區的首個典範社區。」

「2019年10月,麓湖社區發展基金會正式獲批,基金會的資金來源分三個部分,第一個是企業捐贈,主要來自開發商和在地商家,第二個是居民捐贈,第三個是政府支持。這些資金到了基金會,就變成了社會資金,決策思維邏輯就不一樣了,大家會更加審慎每一筆支出的程序和有效性。一套好的機制會讓人變得更好、更向善。」梁艷說,「比如基金會資助給麓湖共益會的「幸福資金」。每個議事員都可以帶著居民動議的方案到共益會上去闡述,比如想要做水質監測、想關注安全教育、加強垃圾管理、想共創公共空間…… 只要是公共性的和公益性的,依靠政府或商業層面都比較難解決的,作為社會公益組織的基金會都願意去支持。具體每一個板塊該支持多少錢,就需要有人去提案,大家去評估,有人去落實。基金會的錢不夠了大家一起想辦法籌集。討論協商行動的過程是一個共識的過程,信息公開透明,每一分錢都是可以追溯的,大家慢慢地就會對使用公共資金更加謹慎。」

范姐(中間)參加第十五屆岷江麓湖分論壇

范姐年過60,退休後把大量時間都放在了社區中,希望用自己在金融行業的經驗發揮餘熱。還沒入住,只要社區有事她就專門從家趕來。作為居民理事,有很多文件等著她看,「開發商將權力讓渡給了居民。在我們這裡要不要做一件事,花多少錢,開發商老總說了不算,都是居民簽字。我當這個理事壓力很大。基金會的每一分錢都要充分考慮,退休前積累的多年好口碑,不能最後在社區的事上出岔子。」

范姐走路風風火火,像有用不完的精力。有一次因休息不夠,加上吃飯時間晚,一下暈倒了。鄰居們馬上打急救電話把她送去醫院,范姐的女兒當時在外地,先生年齡也比較大, 在醫院守夜都是鄰居幫忙請人,還來看望送飯。「我就覺得在麓湖,那些事並不是為別人做,其實都是為自己做。」范姐說,「那次暈倒後我休息了半年,打吊針的時候還在參與社區討論。」出院後她還聯合其他議事員提案,推動麓湖公共急救體系的初步建立。范姐經常因為社區的事夜裡都睡不好:「我很著急地想去做更多的事,像跳進了一個坑裡使勁往裡鑽。」

曾大姐(右二)和志願者們一起堆肥

居民曾大姐2013年在麓湖買了房,同樣沒入住就開始參與麓湖的活動,每次往返三四十公里,「我本身就關注環保,政府一直提倡垃圾分類,但沒有說具體要怎麼處理,我就想能不能利用餐前廚餘來堆肥,這樣就能減少將近一半垃圾。」從招募小朋友做垃圾調研,觀察每天扔掉的垃圾類別和比例,到動員居民們在社區內的橋洞下堆肥,「我們先請了專家來指導,一層餐前廚餘、一層樹葉類的乾物質、再加一層椰磚,就能自然發酵堆肥了。」居民志願者們常來幫忙掰椰磚,橋洞下慢慢成為了大家的交流空間。幾十天後,有機肥料就堆好了,居民們可以拿回去種花,剩下的交給公園管理處,還能節省一筆綠化肥料的開支。曾大姐很感慨: 「現在住的小區有一些設施不合理,我根本無法參與意見。而在麓湖,對於小區的公共事務應該怎麼改進,居民們的想法是真的可以落地的。」

從社區到城市

公共意識不是只局限在社區內,從社群活動中孵化出的「漁獲節」是麓湖每年九月最盛大的節日,也成為社區與城市的連接紐帶。熱愛攝影的范姐作為光影會會長,也是主創居民之一:「湖裡的魚類需要循環,每個種類投放的魚苗是固定的,所以我們每年九月份要去捕魚。2018年我們的初衷是做鄰里宴,希望居民們能關注水環境,沒想到後來變成了展現麓湖的節日。」

熱鬧非凡的漁獲節

第一屆漁獲節大概有1000人參加,一大早傾盆大雨,草地上全是稀泥。有十幾個居民為了開幕式專門編排了拉丁舞,穿著裙子帶著妝在旁邊默默地等,最後沒辦法,脫了鞋子光腳在雨地里跳。「我一直記得她們臉上的雨水,那種投入的狀態。」負責活動統籌的阮海英說,「當時我們團隊只有三個人,連續兩天都在那守著,整個人都是腫的,情緒也很崩潰。居民來了之後都主動去幫忙。在物質這麼豐富的今天,人家為什麼來一起吃苦? 麓湖有句話叫『我們一起經歷的事,終將我們連為一體』,這種共同經歷的陪伴是很讓人感動的。

2019年的漁獲節前又下了一整夜雨,舞台根本沒辦法搭,范姐每隔幾個小時都要起來看一下雨停了沒有。阮海英凌晨兩點在島上發了一條朋友圈,竟然嘩嘩有人開始留言,討論雨況,也關心工作人員的情況。「這就是一種共事產生的共情。我們工作里很多時候都會自我懷疑,看到那麼多溫暖的關懷就覺得值了。」阮海英說。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到節日的策劃中來,環島巡遊、戲劇音樂、湖邊漁宴...... 2021年,漁獲節有超過千人參與共創,吸引了8萬餘市民到場,成為了一項真正屬於城市的節日。

漁獲節路上巡遊

還有一月的麓客春晚,居民們每年自排自演節目。擔任前兩屆導演的居民唐文婷本職是一位國樂團團長,每年為了這台社區春晚毫無報酬地勞心勞力。2021年排演陣容再擴大,由基金會理事長羅文濤擔總策劃,搭檔唐文婷組成了9人導演組,社區400多名演職人員共創了29個最終入選的節目。2022年的麓客春晚線上觀演人數近10萬,成為國內現象級春晚。而其中擔當重任的羅文濤與唐文婷分別是藝術會會長、雅集會會長。作為社群理事的她們,平日裡就是社區營造的中流砥柱。

麓客春晚導演組

六月的龍舟節,由不同的居民牽頭負責。范姐牽頭落地第一屆,第二屆交棒給理事鄺爸,第三屆、第四屆交棒給居民理事褚軍,每一屆規模都在擴大。麓湖居民在這裡以組團出戰,還會邀請其他社區、企業、甚至當地的小學組建龍舟隊,爭奪「大力神槳」。而在四月的花島節,居民和市民們可以一起在麓湖春遊,逛市集、看展、看戲劇。這些節日與漁獲節一起,成為了麓湖標誌性的「四大節日」。

這些場景的發生,都有著麓湖專業資源的支撐。羅立平說:「麓湖不是一個純居住的社區,它有大量文化藝術公共平台。麓湖未來會達到12到15萬居住人口,加上辦公和商業綜合服務,未來可能會超過20萬人,這是一個典型的新城規模。 那在這樣的發展規划下,城市的所有功能都不能缺失,包括文化藝術。

龍舟賽爭奪「大力神槳」

設立在麓湖的A4美術館的最初定位是先鋒國際化,舉辦了一系列有影響力的展覽。2021年馬克·夏加爾(Marc Chagall)的西南地區首展就選擇了這裡。 「A4一開始跟社區的關聯度並不高,在它慢慢達到在專業領域的影響力和地位後,最近幾年開始重新定位自己,回過頭來與社區發生了更多互動,支持著社區各類共創活動。」羅立平說。對於家門口的這些專業場館,居民還有一些優惠,每當各類展覽開幕,麓湖的小朋友們就會組團去美術館打卡。

麓湖的水上劇場兼具LIVEHOUSE及劇場的雙重功能,很多高質量的演出、國際論壇、頒獎禮等都曾在這裡舉辦。而麓湖的A8設計中心,開展著多方向有社會意義的設計競賽,舉辦了各類講座與展覽。在萬華的未來計劃里,將輪番舉辦具有全國影響力的公共藝術節、城市設計節、音樂戲劇節。在面向城市時,同時也兼顧在地化的需求,讓大家都能參與其中。

馬克·夏加爾展覽

投入在社區營造與文化藝術上的資金不是小數目,羅立平毫不避諱這背後的商業邏輯: 「我們將原本要用於營銷的費用,大部分都投入了文化與公益事業上。即使我們從來不做廣告,這些社會公益、文化藝術、社區活力就能起到很好的品牌影響力,長期來看也具有自我造血的能力。」

不可複製的核心

是人

社區極高的活力與文化藝術氛圍,讓很多同行近年來頻繁來這裡取經,「麓湖是不是可複製的」成為大家共同的疑問。萬華以開放的心態分享著自己的經驗,羅立平說:「麓湖的規模讓它很難被完全複製。但作為一個社會學意義上的實踐,它提供了很多有趣的方法和策略,至少證明有些道路其實是走得通的。」

「而且麓湖的核心是人,人是我們最有價值的資源,也是最沒有辦法複製的。」羅立平說。

Minute國際短片節

鄺爸身為一家科技企業創始人,在2018年搬進了麓湖。「我剛來時參加活動,結束後旁邊兩個鄰居很自然地邀請我去家裡吃碗面。幾十年都沒有過了,原來在這裡人們可以這麼熟悉友好。」鄺爸很認同麓湖的社區營造理念,安排自己的團隊為社區開發了免費的社群活動小程序,逐漸在這裡找到了自己人生下半場的價值,成為了麓湖基金會的執行理事長。「我現在50%的時間都在社區里,很多人也會問我,為什麼願意為社區做這麼多事,是不是被開發商忽悠了?」

「後來我將大家願意參與的原因總結為『有意思和有意義』,比如拍照本來就是我的愛好,我覺得有意思。現在能把愛好發揮出去搞社群,還變成了公益,那就是有意義。」鄺爸說, 「很多人還是都有善良之心,都想為社會做點貢獻,只不過這個社會平常太敵對、太陌生了,主動做好事好像是不正常的。如果我回到以前的小區做點什麼,別人肯定會覺得我有企圖。而在麓湖,做好事不是怪事。說起來很可悲,這就是最大的進步。」

「對話生態——我為麓湖種水草」活動

像鄺爸這樣的活躍居民,像燈火一樣點燃了更多的鄰居。居民何婉容說:「范姐、鄺爸是在我們眼前的例子, 我們都渴望有好的鄰居,希望能有人來做事。但是如果遇不到,我們也可以儘量成為這樣的人。」曾有人看到一位鄰居彎大爺,五十多歲了,在售房處外面擺了一張桌子,帶著一些年輕志願者,等人搖號簽完合同馬上就問:「喜歡打網球不,還是喜歡踢足球?」然後一一登記下來,像大學生社團迎新一樣。鄺爸說:「我們這幫居民這幫嘗到了這種生活的甜頭,以後即便開發商開發完成後退出,我們不願意、也不會停下這個步伐,我們會自己朝著這條路要往上走,一定會去,真的是希望在我們自己在手裡完成一個理想,將良好運轉的麓湖交給後代。」

對於麓湖的未來,羅立平仍保持著謹慎: 「未來入住率上升後,隨著人口的增加,我們目前取得的這些成果都是有可能被稀釋掉的。所以我們的能力進步,必須要追上人口不斷擴張的稀釋程度。」

志願者們聚在一起,利用廚餘垃圾製作酵素

麓湖所在的成都天府新區作為「公園城市」的首提地,提供了諸多實踐的可能,這種園區、景區、住區相互融合的形態,很可能是未來社區的一種方向。在很多人眼裡,麓湖成為了一個理想的社會實驗,一個「烏托邦」的存在,羅立平卻說:「麓湖並不是處在一個真空的環境,而是要對整個城市開放的。隨著基金會的資金來源擴大,開發商一直在逐步後退,我預計需要十年時間。最終能不能把這個可持續的接力棒交給大家,讓麓湖成為居民們可寄託生活與工作理想的『 一生之城』,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圖片均由麓客文化及公益事業集群提供

微信編輯|俞冰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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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來源: https://twgreatdaily.com/407b421f8b7bc5704978796c80106122.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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