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渝和李國慶
在急劇增長的財富面前，婚姻是脆弱的。
從牽手、並肩作戰，再到撕裂，好聚好散的體面不見得能成為每對夫妻的歸宿。
在如戰場般的商場，夫妻檔被不少業內人士視為風險之一——未來難測。一旦公開決裂，不但是家門不幸，還是企業品牌、股價或市值的一次滑鐵盧。
而在跌宕起伏的創投圈裡，撕破臉的夫妻檔又何止李國慶和俞渝。
1.
今天中午，繼俞渝昨天深夜首次大篇幅怒斥李國慶的微信截圖遭到社交媒體廣泛傳播後，後者再發微博表態。
自十多天前李國慶「摔杯」以來，這對夫妻檔的撕裂劇情在俞渝的不再沉默後終於徹底爆發，也讓相關新聞直接霸占了新浪前十大點擊熱點的半壁江山。
一個大爆不堪細節、怒斥「撒謊！要抓破你的臉！」，一個回懟「誹謗！坐等律師函吧！」
看起來，用盡刺痛字眼的兩人撕破臉對抗已是忍無可忍，也是一發而不可收。
有分析師認為，接下來雙方還會互相爆出更多黑料，有些可能直接涉及公司經營業務，場面將更加慘烈，從而讓雙方以及噹噹的名譽跌至谷底，並給公司的生存帶來更大的不確定性。
從2010年的赴美上市，到在與京東的競爭中敗下陣來，再到2016年的私有化退市、市值不足上市時的1/4，以及後來屢傳被出售卻始終未果...和夫妻倆的開撕相比，當當網本身的經營狀況似乎已很少受人關注。
即將迎來20周年的當當網，如今在國內的電商市場份額低得可憐。
《中國網絡零售B2C市場季度監測報告2019年第2季度》數據顯示，天貓成交總額占據市場份額62.4%，排名第一；京東市場份額為25.6%，排名第二；而噹噹的市場份額占比只有0.4%，不足1%。
撕破臉的慘劇，就連李國慶北大恩師孫立平教授也看不下去了。孫教授不得不在百忙中寫信敲打說：「你們倆需要先去看看心理醫生。為什麼？因為你們現在所做的，都超出了按照你們的智慧能夠控制的範圍。已經不正常了。所以我說要先去看醫生。其實，這沒什麼。有人說，中國現在有3億多人有心理疾病。」
在孫教授看來，創業期間的風風雨雨和艱難挫折，外人很難真正體會。兩人承受的壓力也可想而知。「我的朋友和學生做企業得很多，有時我真的很嘆服他們的心理成熟能力。他們面對那麼大的壓力，又沒有宗教信仰可以支撐，心理保持一個正常的狀態很難的。」
兩人其實都曾多次公開提及過「夫妻檔」的弊端。俞渝說過，如果可以選擇，絕不會和丈夫一起創業。而李國慶在摔杯那次採訪中也坦言，自己一直是反對夫妻創業的，如果從頭再來，肯定不會選擇夫妻創業。
「我們夫妻創業老是折中，應該更有魄力、更有膽量融更多的資同時，給現有人才更多的股權激勵。也許早期夫妻店治理結構挺好，抵擋了來自資本，來自合伙人的各種算計。但是企業發展到一定階段，一定結束夫妻店治理，尤其我們倆人都很強勢，還不像有的夫妻店，絕對的一方是主導，所以這樣一來就更該早點結束。」李國慶此前在接受騰訊深網的採訪時這樣說。
比夫妻店的失敗更可惜的是，成年不久的無辜孩子不得不被捲入父母的戰爭，並承受難以想像的壓力。從心理上來說，兩人的兒子看起來頗為理性和冷靜，學業也堪稱優秀，但和此前父母的矛盾爆發在家、在公司內或在心理醫生面前不同，當連同祖輩在內的家醜和難堪細節徹底撕開暴露於眾，壓力將會是前所未有的。
更何況，流傳在網上的很多內容，並不會隨著時間的消逝變得杳無蹤跡。
俞渝
2.
內地高端女裝設計生產公司——地素時尚IPO前夕的鬧劇，是創業夫妻撕破臉的又一案例，也讓上市之路一度擱淺。
地素時尚是典型的溫州家族企業。
早在1991年，56歲的葉丹雪和自己的丈夫錢淳均、兒子錢維、兒媳婦馬瑞敏利用錢家的祖屋天井，開辦了「葉丹雪」服裝店。此後，相繼成立了溫州驪谷服飾有限公司、浙江驪谷服飾有限公司，由錢維擔任董事長、總經理，馬瑞敏擔任設計總監，錢淳均負責工廠行政後勤，葉丹雪負責產品銷售。
2002年，地素時尚前身——上海黛若服飾有限公司成立。其中，葉丹雪出資151.2萬元，擁有公司90%的股權並擔任法定代表人；馬瑞敏的母親李賽君持有剩下的10%股份。
2006年，錢維開始參與投資、組建天中文化等其他企業，逐漸淡出地素時尚的日常經營。由於葉丹雪當時已經70多歲，公司的實際業務交由兒媳馬瑞敏打理。
公司的所有權和經營權在當時就已出現割裂，分別掌握在了婆婆和媳婦手中，為後續婚姻失敗後的股權糾紛埋下了種子。
2010年9月28日，馬瑞敏與錢維因感情破裂協議離婚，夫妻關係、婆媳關係不復存在。
而在2006年～2010年的4年時間裡，馬瑞敏將地素時尚的股權一步步拿到了手中，實現了對公司全面的控制：
2006年，地素有限註冊資本由168萬元增加至518萬元，增資完成後，馬瑞敏以67.57%的股權占比，一躍成為公司的第一大股東；同年，地素時尚完成更名，法人代表由葉丹雪變更為馬瑞敏；2009年，馬瑞敏再次以現金認購新增註冊資本700萬元，持股比例上升至86.21%。
兩人離婚後，婆婆葉丹雪和馬瑞敏簽署了一份股權轉讓協議，約定葉丹雪將持有的12.41%公司股權，以151.2萬元的價格全部轉讓給錢維和馬瑞敏的女兒。至此，葉丹雪不再持有地素時尚股份。
這也意味著，馬瑞敏前夫一方（錢維和葉丹雪）完全退出地素時尚的所有回報，僅僅是2002年投資的151.2萬元。
而即使以2013年雲鋒基金的入股價格10.125元/股計算，僅計算最後一筆12.41%轉讓股份，價值也在4億元以上。更不用說成功IPO之後，價值還會翻上數倍甚至更多。
2017年地素時尚的成功過會，讓該公司身價倍增，利益讓曾經的親人反目並鬧上公堂。
考慮到曾經的夫妻關係和女兒，前夫錢維表示自己和母親希望尋求私下和解。但是讓錢維爆發的是，處於IPO關鍵時期的地素時尚一面派人與他協商，一邊卻向證監會隱瞞了相關糾紛，於5月9日成功過會。過會之後，馬瑞敏方面表示對於這部分股權和房產的補償，最多只在5000萬元以內，和前夫一方預期的相差甚遠。
這才引發了地素IPO申購前，被前夫和前婆婆一封舉報信，實名舉報地素時尚隱瞞重大股權糾紛、涉嫌虛假披露、欺詐發行、「帶病過會」，最終被迫中止上市的鬧劇。
一年後，一波三折的地素時尚調整後再次重啟上市程序。
馬瑞敏
3.
「起了個大早」的土豆網同樣因為夫妻反目而損失慘重，止步於納斯達克的敲鐘前夜不說，甚至一蹶不振。
2009年底，土豆網CEO王微搶在競爭對手優酷之前向美國證監會提交了上市申請。然而前妻楊蕾第二天的一紙訴狀成了最大的黑天鵝，讓王微名下三家公司股權遭凍結，上市無限擱淺——錯過上市好時機的土豆網最終被纏鬥多年的優酷合併。
兩人的婚姻雖然只維持了2年左右的時間，但訴訟離婚的過程恰恰是土豆網的高速發展期。
按照法律，婚姻存續期間的融資和回報屬於夫妻共同財產。然而，離婚時，王微僅向前妻支付了10萬元。這也激怒了前妻，導致夫妻反目，最終因股權分割存在重大權屬糾紛，而對公司的控制權和VIE結構的穩定性產生了巨大衝擊。
雖然兩人最後達成了現金補償的調解協議，但經過了一整年的訴訟馬拉松，2011年才重啟IPO的土豆網失去了最好的時機，遇上了美國資本市場的冰河期，在上市首日就下跌12%，市值還不到8個月前同樣赴美上市的優酷的一半。
趕集網也難逃創始人婚姻決裂的厄運。
趕集網最初由楊浩然與胞弟楊浩涌共同創立。正式上線兩年後，2007年楊浩然攜妻兒回國。好景不長，夫妻倆矛盾爆發，雙方在美國訴訟離婚。期間楊浩然偷偷轉移股權，被妻子王紅艷視為惡意轉移財產。
這場離婚財產糾紛，也成為了趕集網上市的「攔路虎」。最終趕集網被58併購，楊浩然退隱江湖。
諸多案例讓投資人對於夫妻店望而生畏。即便很多企業的夫妻檔沒有反目，並且清清白白，關係良好，也難免讓眾多投資者因難以預估的風險而卻步。
對比國外，比爾蓋茨夫妻簽訂的婚前協議，從一開始就防範了因可能出現的婚姻糾紛而「綁架」公司的情況。在2019年出現婚變的亞馬遜創始人傑夫·貝索斯夫妻則因合理的離婚協議及平和的分開而消除了投資者的擔憂。
離婚有多貴，從來不只是一時的金錢損失。
創立了企業的創業家們，需要負責的是企業更長遠的未來，和包括股東、投資人等多方在內的長期利益。除此之外，育有孩子的夫妻檔們還應在情緒失控前，多想想無辜的孩子，為對方也為自己留一份體面。
- The End -
撰文 大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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