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况丨有人从一片灰的形状,预测出时代的风云

2022-07-11     飞地APP

原标题:少况丨有人从一片灰的形状,预测出时代的风云

卷心菜来了,如一朵有心事的云。

拟邮戳:斋浦尔(外10篇)少 况

斋浦尔

花椰菜肿大的画面刺激了我们。

晚饭吃得很不寻常,你无法在后面的文字中感受到。我们先是跟着他们进餐厅,并在进去前,把喉咙里的乒乓球取出,交给飞行员打扮的服务员。我注意到其中一位双肩冒气,喷出紫色的雾,和这一届比赛用球是同一个颜色。组委会明确告诉过我们,餐厅有书面承诺,他们不会剥夺我们行使自我搞怪的权力,因为这是一家外旋转餐厅,所有客人到齐后,服务员退出,并封好门。菜肴会按外景变化投放。一个也叫安德鲁的服务员,穿着紧身衣,带着他们飞过集市的上空。我后面的意大利人用叉子在桌布上画四幅同样的画。我不用回头,就能听出他把安德鲁的耳朵画小了。粉红色的云滚动,餐厅柱子里发出传送带的声音。“他飞远了。”他的叉子告诉我。

安德鲁是我老板的儿子。我们取得轴承专利那一年,他被锁在家里,由一头小象陪他玩。小象很快长大,老板不得不拆掉房顶。我们在泰晤士河边喝庆功酒的晚上,大象失脚踩死了安德鲁,带着他的灵魂不知去向。

卡斯鲁厄

4月30日。我有预感,鲁迪舅舅要来看我。他是格哈德借给我的。在他借给我舅舅时,我并不认识他。事情就是这样,你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它们还是发生了,就像一头豪猪在林子里睡午觉,猎人们为了荣誉,脱掉靴子,爬上水塔,替它放哨。他们还把自己的孩子留在那里,让他们捡落叶和树枝,准备天黑时,邀请豪猪一起参加篝火晚会。

我住在堆满油漆的单人间。我的预感大部分来自油漆的味道。去年年底,他们,不是那些长着酒糟鼻子的猎人们,而是被他们嘲笑的看林人,在有轨电车上抢帽子。他们抢帽子的方式引起其他乘客大笑,吵醒了坐在后排的我。天气湿冷,刷墙的工作推迟,我的房间又多出二十桶油漆,不得不码放在床上。我征得市长允许,整天坐在不同的有轨电车里。

城里的人越来越少,有些工作只能找猎人和看林人帮忙。他们扛着自己的孩子,在空荡荡的街上铲雪。他们告诉市长,这些孩子都和一头豪猪有关,无法由着他们自己到处乱跑。

丽水

我进山去教他们拆毛线。上一次有人来教他们是什么时候,已无从考证,但我不相信。我遗传了我们胡家宁可信其有的毛病。唐大夫,新调来医务室的藁城人,打着宫灯,找我验基因。他有两个女儿,因为水质伤害,不愿洗脸。“你知道我冒了多大风险?”他掀起床单,确定底下没人,才射毒箭似地咕哝出一句。

那天晚上,我约了刺猬来谈心。你应该听说过。如果你在文化馆工作,更应该校订过我的《夷物志》。后来有一部《夷坚志》,其实是失传的《夷物志》的三分之一抄本。另外两部是《夷白志》和《夷石志》,目前还藏在山民家中。他们当然不知道,否则怎么还会请唐大夫来编基因谱系?

“一位祖父,短角牛贩子,

破了产,镇静地抽着烟斗,

四十岁死于肺癌。”

他起身,脱下棉背心,包好刺猬。“你难道把那本《家谱》缝在了里面?”“没有。也不是。那是一首短诗,作者是尼克·莱尔德。我大女婿也打算写一本叫《论美》的小说。”关于尼克的家世,他就这么糊弄了过去。

临淄

父亲回不了家,只能在阳台上种田,我并不知道,直到浓眉大眼的喜鹊闯进来,递给我一封信。儿子问我,什么是信?我坐在花盆上,压实了枯叶、干枝和浇水过多的黑土,终于憋出一句话:人说的话。

楼下的杜鹃快开满一树,婴儿们爬出童车,正在组织吃泥比赛。胡萝卜泥,菠菜泥,还有稀泥,但最后的泥是真的,是他们从大猩猩的指甲里抠出来的。父亲很悲哀,强忍着,不停用梳子梳理着面条。我何时给他买过陶土梳子?我想控制自己的内疚,不让它膨胀得太快。我躺在床上,望着房间在变大,挤压他的空间。花会落,但孩子们会长高,折断树枝。

《诗》曰:伫立以泣。人站着站着,就成了尘土,还碍事。“你天天忙忙叨叨,是一件好事。但谁有资格劳心劳嘴呢?”我联系了做铝合金窗框的人,没想到对方的声音完全像从拟声器里发出的。儿子问我父亲:“你生气吗?”“不是,泥神器!如同你我之间的那个家伙。”楼还在长高,在蜡笔底下。他种的大葱比油菜长势喜人。

马列尔

消息来自不同鼻子。它掉过头,向既定方向行驶。

俱乐部里,蜡烛眼神迷离。“我可以借给你自信,但你要立个字据,保证养大后还我。雷蒙德!请你的佣人靠后站,他挡住了整整一大段。”

我们把米分成八份,最大一份留给靠脖子取胜的人。投资报告失败,不是前提,是支撑结构的自我约束。这里模拟海水,造浪,解构集体嚎叫的努力。后任何阶段没有棋盘,我们拼贴了蟹脚,假设海床堆积着海量的鸟粪,珊瑚制造基地来不及采集。我的兄弟,我的战友,在纯文本的路上,你还要裸奔多久?

另一个消息更加相对,像溶解于药水的发言。“他本是脓包,穿着铁甲好像行走在前面。”我翻到文字不严谨的地方:《附件一:三维面子的扁平化风险及扁平疣的历史性考证》。雷蒙德冬天去了尼斯,发电报给星期五(好像是另一个名字,但因为发生在星期六,这样便于传播),命令他出售所有冰块和嵌在里面的美人。

照片还在建模。舞台是一个废料场,你没听错,滋养着表演欲。

义乌

卷心菜来了,如一朵有心事的云。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能力或愿望讲清楚旧磁带一样缠绕着我的困惑,勤洗澡也无济于事。不过,我情绪低落时,突然想要试试,在有限的空间里,比如在一个鞋盒子里,谈谈我和精神稀薄性之间微妙的关系。但不是分享,因为怕你们嫌我小气。

早上出门,看见一个瘦子拖着影子。他三步并两步,紧跟在后面,时不时还小跑几步,就是踩不住一团影子的裙边。你想,一个瘦子,怎么会拖着自己的影子?他老婆在家里画眉,用时尚的词汇给他分析了物质和本质在本体上的激烈争辩。她学过大陆哲学,梳过辫子,在抽屉里养过你的蚕体。蚕体是一种比蚕精微的虫子,靠吃云做的卷心菜维生。但这是后来的事,因为一开始的比喻悬在那里,几周后人心惶惶,冒充《大教堂》乐队主唱的你看天象时直冒冷汗。

“曾经有一种恐惧是莫名的。曾经从泥土里爬出来的还有火柴头。”我们租了一条中空的船,从化妆品的广告语里找到“单身机器”,用来命名临时组建的乐队。

堆草巷

一场不大不小的火让无人编织店火了。阿尤在湿漉漉的灰烬中找到了自己已经遗忘的故事框架,像变形的空镜框。“你看,”他拉开钱包,从里面翻出一张崭新的五角,上面画着奇怪的符号。“如果里面没我,故事会更吸引人。”我们异口同声道。

“还有人从一片灰的形状,预测出时代的风云。”阿尤是剪报专家。“你们只需提供废纸,我就可以把不同内容的报道连缀成天书般的妙文。”

进入流通渠道后,我去夫子庙的报刊亭买脚气灵。这样的地方越来越少。阿尤不止一次感慨,并给自己的忧伤贴上如下标签:线头总是会脱落的。无人意味着新技术,但无线标志着我们跟上了步伐。是吗?我有点怯场,反复数着电线上的麻雀。它们会飞吗?它们怎么不穿鞋?

大概是有人拿错了听筒,耳朵被余温灼伤。我在手稿的背面发现一幅漫画,内容很一般,但下面写着一句非常精辟的话:“没有线条的语言一定会萧条”,笔迹明显不是阿尤的,但他为什么在后面打了那么多问号?

(新)德里

三天没回家,我准备好了,等他们还给我一个尖头的母体。

大量黑石膏涌入。那是个星期三,饱满,腐烂;他试着用叉子捅盘子的蛋壳。我没写错,蛋壳餐具是酒店新引进的艺术品。我散步回来,走错个路口,进了家一模一样的酒店。门童很生动,递给我一包干湿粉。“先生,您让我送人的风格还是一个雏形,没人敢接手。”他的笑容包含了下面的几个小窍门:1)面要宽,又不能厚,和做人做学问的道理有点不一样;2)不能等水开了再吆喝;3)芭蕉叶扎眼,主要是颜色太艳,而非散热用。

那只躺在地毯上的玉蟾黯淡了光泽。“晚上好!这是您要缝补的漏洞。在他禁欲的一生中,河流填补了太多无聊的日子。记者们等在楼下,已经吃完这个城市所有的儿童饼干。”我使劲拉泡胀的眼皮:“眼下的问题是无法仰望。我给皮鞋打了蜡,一只供奉在庙里,一只找人放大,尺寸是博物馆倒扣的房顶。”

这些事情全发生在我堵车的三天里。我从牙膏皮里挤出白天,涂抹在额头上。

松江

疾病早就在互动了。

──波德里亚《冷记忆》

游戏中不缺会说“俺们”的外地人。有来自巨野的,有来自诸城的,但狂毒狗是一头什么神兽?两头的呢?是的,两个头的,一种自然的变异,左右开弓,不是雅努斯。

“你好像欲言又止,想说水冷。据考证,铜镜里细皮嫩肉,相隔何止千年?自从我嫁过来,天气一天天文弱,还不如一块西南的豆腐干。”(我有必要再次提醒你,起褶的地方一定黢黑。 Bingo,一地碎银。)

当年和他一起走水路的还在藏纸条。

还需要出具什么?书上说,队伍后面,月亮抬起苍白的脸,满手肥皂泡云云。(他从白银寄来一页台历,阴历四月初一,早起还有些凉意,但因为撕得痛快,我只能这么理解:有人买了新沙发,准备坐破;有人喉咙痒痒了一辈子,觉得是脖子问题。她最后的主人已经远去,他们动了手脚。)

直到露天电影鸦雀无声,收割记忆的康拜因听上去悦耳。“费厄泼赖”为何不可以是“废尔泼赖”?

我觉得自己快走到洞口了。卖装备的小绿人飞来飞去,玩嗨了,没时间搭理我们。

孟买

关于阿尼什的定义,他不停挠头,还是没启动那个开关:概念飞速旋转,肉体卷在里面。他们对低俗音乐的喜爱,超过焖锅一样的天空。

我选择雨季落地。

假设你加他,减去他形而上的不定,再减去减法公式,把黏液和过去的残骸纳入讨论范围,我需要两大杯劣质朗姆。玩耍的人善谈,与气候不符,或更加符合。那个点浮在气球里,是思考的点,而且滚烫。

我选择光溜溜的山体。

一个网名叫仙人草的妖精约你去水边朝圣,表情包很丰富。“切!不热闹!”她用彩纸裹身,摩擦没产生静电。我们已经下到发声的岩洞,从里面眺望。

回到一个失效的下午。阿司匹林。每个气泡上升,灵和魂颜色不同,斜切的光线没起到明显区别的作用。

我选择他的迷失,不是因为固体太重,而是太轻。

小插曲的成分不纯,但不正是我们要的吗?它的流体,它的随机,它的不选择,是我泛舟而去的理由。石头切片在某些情况下以不自知的方式嵌入飘浮。它们与河面平行。至于怎么做到的,你等我回来告诉你。

特里莱赫

──你继续讲故事吧。

──我讲的不是故事,是刚才发生的事,但我现在没了兴致。来,我带你去参加悬崖晚餐。你看,他们用你的白发编织了请柬,虽然质地需要再打磨一下,但确实是花字体,颇有复古感。你觉得呢?

──让我摸摸看。他们答应过我,会把它们埋在后山。我每天练习内观。有些实体容易,有些却难以看清。

──你怎么流泪了?前六滴泪珠是代表“当今法国国王”吗?晶莹剔透,每一滴都指向一个秃顶,但又不尽相同。你告诉我,不要有丝毫内疚。疾病比死亡长久,计算公式什么也证明不了。智力游戏?不,它们虚张声势,如同死亡。走吧,这里没有你的故事。

──我们是不是进到了林子里面?我好像踩到了什么。是节拍器吗?慢点开,我没戴假发。

──不,我没带你走。我早已把你交给了他们。你刚才听到的声音,是他们提前录好的。而现在这个声音不是。是你的幻听。我还在塔楼里演算。如果有雪花溅湿你的脸庞,十有八九是我抖落的粉末。现在的粉笔不如以前好用。

|少况,诗人,译者,出版了诗集《次要的雪》《Cy Twombly的邮戳》,翻译出版了巴塞尔姆的《白雪公主》、布劳提根的《在西瓜糖里》以及阿什贝利的诗歌。

题文配图:少况摄影作品

策划:杜绿绿 | 排版:阿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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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 https://twgreatdaily.com/zh-hans/854a2cdac645aa4f7d30d784bfc3fc1b.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