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打破國界的概念,我問你地球上最奇幻的地方是哪兒?可能你會毫不猶豫地脫口而出——紐西蘭!是的,這個南半球的島國擁有得天獨厚的森林河流山川,是電影《指環王》和《霍比特人》等一系列好萊塢大片的取景地,但與紐西蘭遠隔萬里的北半球中國東北地區,其實也有一個可以與之相媲美卻又十分低調的大興安嶺山林。
不久前,我去了一趟內蒙古呼倫貝爾,但卻不是遊覽草原,而是走訪其東南部的扎蘭屯地區的大興安嶺森林。過程中不僅看到了全球最迷人的原始森區,還登上了漂亮的火山天池,拜訪了「中國三少民族之一」鄂倫春人的家,感受到了中國最特色的森林小鎮、最奇幻的森林世界。
開車從扎蘭屯市中心出發,走313縣道去大興安嶺森林腹地的柴河小鎮,路況並不理想,全程大約要花費3個小時左右才能走完這175公里的山區公路(Tips:路上的加油站較少,注意汽車油料情況)。
當然,凡事有失亦有得,雖然路上用時長了,但沿途看到的風景也更多了:從城區到林區,從林區到牧區,再從牧區到農區,最終返回到林區,一路上景象環境交替呈現,讓人目不暇接。這讓我們這些常年生活在大都市裡的人感覺特別有趣,以至於對此行的目的地——柴河小鎮有了更多的期待。
柴河,原本是大興安嶺森林東麓一個默默無聞的山林小鎮,雖然中國各地的旅遊宣傳已經如火如荼地進行了20年,但扎蘭屯當地由於經濟欠發達,所以一直沒有「走紅」,即便一年當中最美的春夏秋三季里,來此觀光的遊客也是寥寥無幾。Tips:由於氣候季節的特殊性,小鎮里大多數賓館、酒店、林家樂,全年僅有6月~10月正常營業,而其他月份通常為歇業狀態。
這幾年,當地人逐漸意識到了旅遊產業的重要性,開始對森林小鎮和周邊的優質旅遊資源進行開發,就連小鎮的名字也對外改稱「柴河月亮小鎮」,她不止名字聽上去浪漫,實際上看上去風貌也有不輸紐西蘭的中土世界!在抵達柴河小鎮的第二天,我們也開始了大興安嶺腹地的自駕旅程。
駕車駛出月亮小鎮,一路沿蘑阿公路(蘑菇氣—阿爾山)向著阿爾山市的方向而去,沒想到大興安嶺森林裡的公路這麼美——優雅的柏油公路上一段接一段地都是起起伏伏的S彎,公路兩側長滿茂密松林和白樺;森林裡的空氣格外清新,用力深吸一口氣,口腔里可以感覺到濕漉漉、甜絲絲的味道;時不時會有大鳥撲棱著翅膀從樹冠上飛過,野兔、山雞正探頭探腦地從路邊灌叢張望我們,樹上的松鼠在大樹上跳來跳去,偶爾還驚叫幾聲……有那麼一瞬間,我仿佛就在動畫片《熊出沒》的情境中,只是沒看到「光頭強」和兩頭「大狗熊」的身影。
由於蘑阿公路並不是柴河當地的交通幹線,它只是一條大興安嶺東麓森林裡的普通聯絡線,所以一路上我們基本沒看見掛著外地牌號的自駕遊客車輛,沿途遇到最多的機動車是突突作響的林區農用車。
估摸走了大約20公里左右的樣子,路邊出現了當地人設計的「景點」——火山熊岩。在百米外的路邊小山上,褐紅色的火山岩下有兩個漆黑的「熊洞」。我們快步向小山坡走去,卻見洞口處正有幾頭「熊瞎子」(黑熊),它們正在警惕地向我們張望。「黑熊」看到我們這些不請自來的遊客,非但沒有逃走,甚至動也不動,只是呆呆地站在那兒觀察。原來這兩隻「黑熊」是人造的道具熊,但做得非常逼真。
聽帶路的嚮導說,熊岩下的山洞是真真正正的黑熊洞,早在蘑阿公路修通之前,這洞裡還能看到冬眠的熊。
「虛驚」一場後,我們繼續駕車往以森林火山湖而著稱的月亮天池而去。天池的大門是一片用原木建造的景觀山門,非常有森林景區的特色。除了做山門用之外,它也擔當著人們進入天池景區時的防火、防盜伐監管角色(Tips:進入柴河大興安嶺森林旅遊區須辦防火證,自駕遊客進入前要先到柴河林業局辦理防火證)。據說,在這處檢查站里常年只有一個人駐守,平時沒有人和他換班,更沒有人給他替班,所有生活和工作上的事情都要一個人操持,全天候7x24小時的工作狀態,想必不是人人都能受得了這種孤獨感的。
檢查站挨著一處木材場,裡面堆滿了松木和樺木。起初,我疑惑為何大興安嶺森林禁伐,怎麼還會有這種大規模的伐木場?後來才知道,這些木材並不是人工採伐,而是被冬季的大雪壓斷的大樹被集中存放在此。我用手掌測量了幾棵斷樹的直徑,大多數應該在四五十年的樹齡。
離開檢查站繼續向月亮天池的森林深處前行,前面已沒有了鋪裝路,取而代之的是一條5公里長的黑色粗石子路,同樣路肩上落滿了紅色松針。車輪壓在碎砂石上持續發出嘩嘩的聲響,路邊幾隻蹦蹦跳跳的松鼠看到車子駛來,也拖著大尾巴一溜煙跳上了附近的大樹,啄木鳥也暫停了嘴上的「工作」,觀察著我們。
在沒有遊客的原始次生森林裡,經過一番舒服又不至於疲勞的徒步之後,我們站上了月亮天池的最高觀景台(海拔1200米)。面前呈現出一座巨大的環形火山口湖,湖泊的直徑大約200米左右,從山脊處觀看彷如一塊深綠色的鏡面,倒映著藍天白雲和周圍的樹林。
從山頂觀看柴河月亮天池猶如一面鏡子。
不知何故,站在視野開闊的觀景台上,看著壯觀的風景我卻感覺頭一陣陣地發暈,其實在上山的過程中,我一直都處於這種狀態:頭暈暈的,腳底下發輕,每深呼吸一次,都會覺得渾身上下很通透。起初我以為是海拔升高的緣故,但嚮導說這是大多數城裡人來柴河森林旅遊時的正常反應。因為當地林子裡的負氧離子高達每立方厘米30000個,一般遊客突然「吸氧過多」,都會有些「醉氧」的狀態,過一會兒會自然恢復。
出了月亮天池時間還早,嚮導提議去附近的「火山石海」走一走,那裡可以看到壯觀的熔岩遺蹟。火山石海景點就在伴月火山溢出口的東北方向大約一公里處,裡面密密匝匝全是由近3萬年里火山噴發後的熔岩凝固而成的玄武岩塊。
從火山石海的觀景台上觀看,前面是一片沒有樹林的開闊空地,視線中遍地都是裸露著的巨大黑色的玄武岩石。據說,這片「石海」景觀區大約有2萬多平米,它是亞洲單一規模最大的死火山玄武岩地貌區,當地的地質特徵、水土、動植物屬性沒有人為干預,仍保持著最天然的狀態。
步行在火山石海林區的青石小路上,身體各個感官都變得非常靈敏:深呼吸幾下,空氣中帶有甜甜的草木香味;地面上鋪滿了紅色的落葉松針,腳踩在上邊非常鬆軟;身旁粗碩的松樹,直插雲天;這裡聽不見遊客的喧譁,也沒有發動機的轟鳴,只有聲聲入耳的清脆鳥鳴……我們也不禁壓低了說話的聲調,把身體交給大自然,只管盡情感受這處沒有人知的曠世桃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