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銀和紙鈔出現之前,貝螺幣作為一種古代流通的貨幣形式,曾在世界各地廣泛使用,例如我國商代古墓——婦好墓里就出土過貝殼幣。到了六世紀至十七世紀時,非洲和美洲的大部分地區也是使用貝螺幣作為基礎流通貨幣;在我國雲南等偏遠地區,貝幣甚至被使用到了明清時期。
如今,別說古老的貝螺幣,現鈔都快淡出我們的視線了——國內新興的交易方式體現在虛擬貨幣和移動支付中。如果你想要看到古貝螺類幣貨幣,恐怕得去博物館才行。
但在科技網際網路發達的二十一世紀,世界上仍然有人還在使用貝殼幣進行日常的商業交易,是不是讓人匪夷所思?事實上,在南太平洋西部的島國——巴布亞紐幾內亞,一種特殊的貝幣與法定基納一直都是該國一些地區的通用交易貨幣,並且具有法償性。當地人不僅在日常購物時使用貝幣,在婚喪嫁娶中更是少不了貝殼幣,而遊客在當地的旅遊消費時也會用到貝幣。但貝幣唯一與基納不同的是,貝殼幣只在一定區域內流通。
貝殼幣在巴布亞紐幾內亞的東新不列顛島(New Britain,3.7萬平方公里,人口22.2萬)上托萊部族中的流通性就非常強,當地人除了使用國家基本貨幣基納,同時也會使用區域貨幣——貝幣:在島上購買蔬菜、水果、香煙,各種日常生活用品,甚至是手機等電子產品,以及交學費或是在醫院看病,完全可以使用這種貝幣支付。這種外觀看上去很像項鍊的貝幣,對於托萊人來說不僅是一種日常必備的官方貨幣形式,更是一種精神上的驕傲和財富!
據巴布亞紐幾內亞當地的導遊Maden說,當地人把這種特殊的流通貝幣叫作「塔布」(Tabu),在新不列顛島上的主要城鎮都有現鈔與塔布的兌換點,而來島旅遊的外國遊客一般也可以在科科波機場裡的兌換點把手裡的現鈔貨幣換成塔布或者基納(貨幣單位縮寫:PGK,1基納=≈2.09人民幣,1基納≈0.29美元)。據說,為了擴大這種貝幣的影響力和流通性,現任的新不列顛島州長正在籌劃設立更多的塔布兌換銀行,以便更好的服務全島居民的日常需要。
雖然塔布在島上可以用來購買有形商品,但它流通的真正目的在於傳統文化的保持,特別是在婚喪嫁娶、生日慶典、宴會、祭祀等傳統儀式上,這種特殊的貝幣都是作為最重要的禮金使用的。
被托來人叫作「塔布」的貝幣實際上是一種最大直徑6毫米左右的海螺。為了製造這種貝幣,托萊人把從海上紅樹林周邊的海灘上撿回來的海螺曬乾,先用鉗子穿出洞,然後再用藤條把海螺串起來。大約每串貝幣的數量是300個海螺(即一個貨幣單位:PARAM-A),交易的時候,只能成串使用,不能拆開零散支付。
導遊Maden說,當地人使用塔布的歷史已有200多年。由於這種貝殼不易破損,攜帶方便,而且還可以當成隨身飾品,所以貝幣在島上比全國通用的基納更受歡迎。
在托萊人的意識中,貝幣是祖先傳承下來的特殊文化載體,是無比神聖的存在,而托萊人一生的幾個最重要時刻也必須使用貝幣!當地人除了在日常購物時使用貝幣(或基納)進行支付,當遇有婚喪嫁娶和傳統宗教祭祀等活動時,則只能使用塔布!
這是在島上遇到的一次托萊人的葬禮儀式。一位死者的家屬正身著本民族的守護神和神靈化身——圖布安(Tubuan)的服飾,走向葬禮的祭奠會場。
死者的家屬正在會場上用刀切斷貝幣串,隨機向前來送葬的親友們分發,這代表著死者的精神和情感會通過貝幣留在人間,而要分發的貝幣數量則要根據現場人數的多少而定。導遊Maden說,如果死者的家人不這麼做,死者在來世會就不會變成人。
葬禮儀式上那些得到死者家屬贈送貝幣的親友,正圍著一位小販購買冰激凌、檳榔、薯片、花生和其他零食。
這是新不列顛島上一場婚禮儀式的現場,草坪上擺放了不少成串的貝幣,這正是托萊人婚禮上收到的「禮金」!就像我國大多數地方一樣,在巴布亞紐幾內亞,未婚男性娶親同樣需要給新娘家支付彩禮錢。導遊Maden進一步解釋說,托萊人的婚禮慶典多在新娘家舉辦,但宴席的錢則要新郎家全額出。除此之外,新郎家必須同時向新娘家和新娘所在地政府、教堂等一併支付相應數量的費用。這一系列的「付款項目」主要為貝幣,其次才是基納,用當地人的說法就是——只有貝幣才能讓婚姻更神聖!據說,一場婚禮前前後後所需的塔布和基納,加在一起大約是3000基納的價值(約合6300元人民幣)。除此之外,新娘還會收到新郎贈送的菜刀、床墊、毯子、手提箱、水桶、耙子等物品。看明白了吧?如果你有足夠多的的貝殼幣,理論上也是可以在島上娶妻生子的呢!
在婚禮儀式上,來訪賓客和親友也須以塔布貝幣作為禮金形式,所有的「禮金」被放在一個大筐里。之後,正式的婚宴和慶祝舞會才會開始。
婚禮上,會有托萊人扮成神靈圖布安在木船上跳舞,這是描繪勇者在黃昏前冒險進入叢林狩獵,也象徵著新婚家庭的順利誕生。之後,婚禮進入最熱鬧環節,所有到場嘉賓會在海灘上跳舞、打鼓、唱歌、喝酒……而整個婚禮的過程,都會伴隨著新郎家屬的貝幣分發進行。
當婚禮慶祝儀式進入尾聲時,新郎家除了預留出需要隨機分發的貝幣之外,其他親友們贈送的貝幣會被打捆。據說,每捆貝幣大約有2萬隻海螺殼。它們將成為新婚夫婦組建新家庭的起步資金。
我們團里的一位日本遊客,把自己在婚禮上意外得到的貝幣送給一位參加婚禮的托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