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傘傘,白杆杆,躺板板?」:我們對菌類存在哪些誤解?

2023-11-02     新京報書評周刊

原標題:「紅傘傘,白杆杆,躺板板?」:我們對菌類存在哪些誤解?

「紅傘傘,白杆杆,吃完一起躺板板。」這是雲南一首地方曲調方言版的毒蘑菇教育科普作品,在短視頻平台上卻突然走紅。或許,普通人對菌子的印象多停留在「致幻」和「美味」,但山林間那個奇妙的菌類世界,遠比我們想像中的精彩。

10月15日,在成都尋麓書館「食菌、識菌、拾菌——遠離城市喧囂,走進山林治癒」的活動上,《食菌記》作者柳開林講述了食用野生菌的歷史與文化,帶領讀者領略食用野生菌王國的奇妙魅力。

雲南人為什麼喜歡說「菌子」而不說「蘑菇」?為什麼雞㙡被現代文學大家汪曾祺譽為菌中之王,而名聲更響亮的卻是松茸和松露?顏色鮮艷的就一定是毒菌子嗎?……作為一個雲南人,以及超過二十年的拾菌專業戶,柳開林在這場活動上詳細講述了食用菌的多方位知識與流傳甚廣的常見誤解

這場活動是由尋麓書館發起的「獻給城市的人文禮」項目的系列活動之一。今年10月,尋麓書館聯合8家出版品牌、4個文化平台、8家獨立書店共同發起了這一項目,並以「浪潮之外的可能性」「文學中的自我」「我們何以是我們」「與身體對話」「如何自我構建」為主題方向開展沙龍,邀請大眾讀者與作者一道暢談,在人文的世界中穿行、相遇、思考。活動期間,「獻給城市的人文禮」將共計舉辦80場對談,在這個初秋,那個麻辣的、充滿生活氣的成都,也是漫遊的、對話的、自由流動的。

下文經主辦方授權,整理刊發活動嘉賓柳開林的活動發言。

柳開林 著;2023年8月;未讀|北京聯合出版公司。

整理 | 李永博

01

菌子還是蘑菇?

相比於人工蘑菇的重複、乏味,名不副實,野生菌子不僅樣子和味道都很獨特,而且還代表了一種抗拒規訓、不可馴化的冒險精神,它是無法培育也不可替代的。

相比於人工蘑菇的重複、乏味,名不副實,野生菌子不僅樣子和味道都很獨特,而且還代表了一種抗拒規訓、不可馴化的冒險精神,它是無法培育也不可替代的。

在雲南,我們管野生菇類都叫菌子,但在別的很多地方,大家會叫它們蘑菇。那麼,菌子和蘑菇是一回事嗎?平菇、金針菇、香菇這些菇類也可以叫菌子嗎?在雲南人的眼裡,這些人工培育的蘑菇是不配叫做菌子的,只有野生的能吃的菌類才是菌子。

這個問題也涉及到野生菌認知的變遷史。其實在古代,菌子和蘑菇也是不同的。蘑菇一開始專指的是菌子中的一類,也就是雞腿菇。蘑的本意就是高的意思,菇最早指的是唐朝以前的一種口糧,菰米,後來被真菌感染後變成了茭白,所以菇也指代茭白。之所以叫它菇,是因為它長得像小孩的手臂,白白胖胖的。雞腿菇的特徵就是又白又嫩,像茭白,也像雞腿。所以古人用它來命名雞腿菇。這個說法在李時珍的《本草綱目》里也有記載。做雞腿菇時,要把水分吸干,再用油煎成金黃色,再把油瀝掉,一定不能用油炒,才能體會它的雞肉口感。在古代它也被叫做菰菌。到了元朝以後,才出現了蘑菇這個說法。我估計這是蒙古語的說法,它來源於草原人吃的口蘑,比如蒙古白麗蘑。歐洲還有一種香杏麗蘑,也很有名。

現在很多人種植人工菌時也會給它起一個野生菌的名字,比如超市裡面的黑雞㙡、口蘑等。但在雲南人的眼裡,這些人工菌是不配叫菌子的。相比於人工蘑菇的重複、乏味,名不副實,野生菌子不僅樣子和味道都很獨特,而且還代表了一種抗拒規訓、不可馴化的冒險精神,它是無法培育也不可替代的。

雞腿菇。(未讀/供圖)

02

食菌:菌子的味覺生理學

菌子比人類的存在更久遠。

菌子比人類的存在更久遠。

菌子之所以好吃,本質上取決於它本身的纖維物質符合人類的味覺。雲南人之所以冒著致死或者致幻的風險去吃菌子,就源於它獨特的味覺體驗。我們前面說過,菌子比人類的存在更久遠,在我們開始栽培水稻、小麥,馴化豬牛羊等動植物之前,我們就開始吃菌子了。這種味覺記憶一直保留在我們的基因里。

但每種菌子具體的纖維和口感是不一樣的,吃來吃去就有了鄙視鏈。很多人眼中的菌子「鄙視鏈」是這樣的:松茸排第一,然後是松露、乾巴菌、雞㙡菌和牛肝菌。不過著名的美食家汪曾祺並不同意這個排名。汪曾祺非常喜歡吃菌子,他在菌子的傳播史上也是極其重要的一位作家。在他看來,雞㙡菌才應該排第一位,他曾在《昆明的雨》中把雞㙡定義為「菌中之王」,對它的評價非常高。排第二的是乾巴菌,然後是青頭菌、牛肝菌。在他的菌子「鄙視鏈」里是沒有松茸、松露的位置的。

雞㙡菌

我們先來說一下汪曾祺最喜歡的雞㙡菌。雞㙡是一種很神奇的菌子,它不像其他菌類是與植物共生的,而是白蟻種植的,或者說是和白蟻共生的,它長在白蟻的窩上。我在一席演講時曾經這樣形容過雞㙡,說它是「白蟻做的一個夢」。

那古人為什麼給它命名為雞㙡呢?這兩個字很奇怪,尤其是㙡這個字,又非常難寫。我找到的解釋是這樣的,雞是「以其形言」,㙡是雞「飛而斂足貌」,也就是說,它的神態特別像雞要起飛的時候把腿收起來的樣子,雞㙡的口感和肉質也很像雞肉。所以古人是從它的形狀、口感和肉質來給它命名為雞㙡的。

另外一位非常推崇雞㙡的作家是在雲南景洪農場當過知青、吃過雞㙡的阿城。在《思鄉與蛋白酶》這篇文章里,他曾這樣回憶雞㙡的味道:

如果從化學的角度來解釋雞㙡的好吃,是因為它含有天然的豐富的谷氨酸,等於是一種天然味精。另外一種物質是核苷酸,它是讓雞㙡味道鮮美的重要化學物質。雞㙡的做法很多,用火腿爆炒雞㙡,就能把雞㙡里的谷氨酸釋放出來,味道非常鮮美。雞㙡燒湯,放點青辣椒絲,香甜的湯汁帶著鮮辣,也很好喝。雞㙡還可以和火腿一起蒸著吃,不加油和鹽就很鮮。新鮮的雞㙡也可以直接把菌柄切片生吃,口感又香又脆又甜。如果數量很多,吃不完,也可以做成油雞㙡。做油雞㙡時需要選用沒有開傘的雞㙡菇朵,用菜籽油煸,先後用大火、中火、小火熬制四個小時,味道才會軟硬適中。總之雞㙡怎麼做都好吃,是香氣和口感俱佳的上好菌類。

在我們老家,形容一個人學習好,或者很優秀,會說他/她是一朵大雞㙡,把一個人形容為雞㙡是很高的評價。雞㙡是雲南人生活的一部分。

雞㙡菌。(柳開林/攝,雲南楚雄)

乾巴菌

和雞㙡並列的是乾巴菌。乾巴菌大家吃到的少一些。它很好吃,但是產量很低,加工困難,所以價格很貴,買的人也就少。它之所以叫乾巴菌是因為雲南有一種食物叫牛乾巴,有點像北方的牛肉乾,只是北方的牛肉乾是熟的,牛乾巴是把牛的肝部腌了以後晾起來,晾到七八成干,切成薄片,再炒著吃。雲南人用最好吃的牛乾巴來形容乾巴菌,你可以想像它的味道是很香、很有韌勁的。但我認為它的香是遠非牛乾巴能比的。

第一個研究乾巴菌的菌物學家直接給它取了個漢語名字,這意味著此後所有國外研究它的人都得叫它乾巴菌。但我們雲南人更喜歡叫它雲彩菌。汪曾祺曾經在作品裡說,乾巴菌中吃不中看,像一坨牛屎一樣,黑乎乎的。我猜測他是沒有見過長在草地上像白白的雲彩一樣好看的乾巴菌。乾巴菌在沒有人打擾的時候真的是像一朵白雲一樣美,所以我們雲南才叫它雲彩菌。用一朵雲去給一種菌類命名也是雲南人才會幹出來的事情。

大部分野生菌,包括雞㙡的水分含量都很高,高達80%,但乾巴菌很特別的一點是它的水分含量很低,雖然它一公斤可能就要六百到八百塊錢,但你買一公斤就可以吃好久。乾巴菌的吃法也很簡單,我認為最經典的吃法只有一種,就是用火腿和青椒來爆炒。把它洗乾淨後撕成小條,多放點辣椒來炒,或者炒完以後再做成炒飯,也很好吃。它的香氣特別有記憶點,我推薦大家都去吃一吃,最好是去雲南吃。

乾巴菌,也稱「雲彩菌」。(未讀/供圖)

松茸

無論是在汪曾祺還是雲南人的菌子排序里,都沒有松茸、松露的位置,尤其在三十年以前。真正奠定松茸在人類食材和餐桌上地位的是日本人。在中國唐朝時期,日本皇室就以吃松茸為榮,把它當成一種風尚、一種文化,在當時,只有貴族才能吃松茸,普通人是不能吃的。

日本人之所以如此看重松茸,原因有兩點:一是日本也產松茸,二是他們認為這東西能壯陽。當然,松茸也很好吃。古代第一幅關於松茸的圖也是日本人畫的。在上個世紀九十年代以前,松茸在中國餐桌上是沒有自己的名字的,它被稱為臭雞㙡,或者藥雞㙡,也就是說,在中國,它在很長時間內是被另一種菌類所指代的。

最好吃的松茸是沒有開傘的,大概在黎明左右很短時間段的松茸,這種做出來是最香的。松茸的做法也很多,可以煎,也可以搭配雲南的小米辣醬。我最推薦的做法是燴松茸,把松茸切成薄片,把橄欖油燒熱,澆上去,放上辣椒、豆豉,再撒點鹽,或者不放鹽放生抽。這種做法既有刺身的鮮味,也有煎松茸的香味。

在這裡也提醒大家,我們在雲南常見的吃松茸的方法都是錯的,比如吃野生菌類火鍋時,餐館為了安全和營造儀式感會從一開始就把松茸放進去煮十五分鐘,實際上,吃所有野生菌最重要的都是吃鮮,不能煮那麼長時間,吃松茸也一樣。做松茸燉雞時,在雞湯起鍋時再涮松茸就可以。

松茸。(未讀/供圖)

松露

松露是在歷史上記載的最早的一種人類食材。在四千年前的古巴比倫時期就有關於人類食用松露的記載。但松露在人類飲食歷史和餐桌上的地位是由歐洲人確立的,在古代是古羅馬人,在近現代是法國人。因為歐洲的松露產區主要就是在義大利和法國,義大利和法國在古代都屬於羅馬帝國,他們最有錢、最有文化、最有話語權的人把關於松露的吃法都記載了下來,由此奠定了松露在現在整個西餐界的地位。法國近代著名的美食家布里亞-薩瓦蘭在他的傳世名作《廚房裡的哲學家》一書中甚至曾說,如果沒有松露,就沒有真正的美食。

松露也並不是一種離我們很遙遠的食物。只是在中國的飲食文化里,松露的主產區和中原文明的進程是分割的。松露在中國的主產區主要在西南,雲南、四川的高海拔地區,但古代能夠記載松露的歷史、有話語權的地方,如陝西、山西、河南、江南等這些地方是不產松露的,所以他們就沒有記載松露。最終松露就由歐洲人記錄了下來。

歐洲人為什麼這麼推崇松露呢?除了歷史悠久之外,松露本身比較特別的地方是它是一種塊菌,看起來像一坨土豆長在土裡面,其貌不揚的。所以在歐洲的不同的語言體系里,它和土豆用的也是一個名字。在雲南,松露又被叫做豬拱菌。因為松露長在地下,它的一種芳香物質和公豬的雄性激素是一樣的,找松露時需要靠豬去嗅,豬會把它拱到地面上,所以叫它豬拱菌。後來大家發現,豬找到松露時會把它吃掉,又訓練了狗來找松露。

另外,松露給人的味覺體驗也是很獨特很豐富的,有菌子的香味,還有麝香味、玉米味、大蒜味,甚至有金屬和汽油的味道,非常特別。松露可以直接吃,也可以燒湯,或者做成松露醬拌飯,都是很好吃的。

牛肝菌與見手青

要說雲南人的心頭最愛,還是牛肝菌。全球的牛肝菌有900多種,中國有300多種,其中有一類叫見手青,因為它被氧化以後會先變成青色,再變成藍色、黑色,所以古代人把它叫做見手青。雲南的見手青有二十多種,它的顏色豐富多樣,有紅色、白色、粉色、黃色、紫色、褐色等。

見手青在網絡上非常有名,因為它能致幻。很多人就為了這個神奇的功能而去找它。致幻其實是一種中毒反應,人會出現心悸、嘔吐等症狀。建議大家不要為了致幻而去嘗試。常見的會致幻的見手青有三種:紅蔥、紫蔥與白蔥。中國的權威菌類學家臧穆1997年曾記錄過一個吃了見手青後致幻的案例:有一個人吃了超過10個見手青之後,產生了幻覺,他看到了5個15厘米高的墨西哥小人,身上穿著鮮艷的彩色衣服。這是第一次被學者記錄的見手青致幻的例子。

見手青含有一種酚類物質,這種物質被氧化後會變色。但能讓見手青變色的物質和致幻的物質並不是同一種。那它為什麼能致幻呢?在全世界,能導致致幻的真菌有三類。除了中國雲南的見手青外,還有美洲的裸蓋菇、歐洲的毒蠅鵝膏菌。後兩種菌類的致幻原理已經被研究得很清楚了,但見手青為什麼致幻其實還沒有特別明確的研究成果。致幻時你看到的是某種變形的東西。我們的視覺是由光影決定的,但致幻是不需要光影的,致幻菌類里的裸蓋菇素會通過進入人體的血液循環系統和神經系統,干擾大腦的信號傳遞,影響人的視覺和感知覺,讓人視覺變形,產生興奮感,對時間和空間感到錯亂歪曲。

在古代的墨西哥,裸蓋菇被當時的巫師用來作為通靈、占卜、治病的一種物質。在現代的科學研究中,致幻菌類中的一些成分可以被提煉出來製作成藥物,用以治療抑鬱症、精神分裂等精神症狀。但我們一定不要去主動追求致幻,非常危險。

當然牛肝菌里也有一些沒有毒素又好吃的,比如紫褐色牛肝菌和白牛肝菌等,但它們沒有見手青那麼好吃。

見手青最地道的吃法就是高溫爆炒,如果你用見手青或者牛肝菌涮火鍋就是浪費食材,因為見手青水分很多,爆炒後湯汁濃稠,會很鮮美,用它涮火鍋會失去最精髓的味覺體驗。

在雲南吃菌子一定要知道哪種適合做湯,哪種適合炒。湯菌與炒菌是有嚴格的區分的。基本上牛肝菌類都適合炒著吃。除了牛肝菌外,其他菌類基本都適合做湯。另外,雞㙡、乾巴菌、松茸、松露這四類菌類不能一起做,也不能和別的菌子一起做。它們屬於自己就能撐起一片天的,單炒就可以了。其他菌類是可以一起做的。

當然,吃菌子並不是雲南人的專利,全球有很多地方食菌,只是因為雲南的菌子產量大、種類多,好吃得多,形成了自己獨特的食菌文化。

見手青。(未讀/供圖)

03

紅傘傘,白杆杆,躺板板:識菌就像開盲盒

顏色多樣的菌子,是絢麗萬千、神奇多變的大自然的一部分,也是造物主的傑作。就人類認知世界的角度而言,視覺是我們多數時候使用的第一個武器。走入山林,走入菌子的世界,我們首先依靠的就是視覺,然後才是其他知識判斷。我們既不能先入為主,也不能棄置不用。我們需要做的,是不斷總結和努力,建立顏色和菌子之間的正確關聯。

顏色多樣的菌子,是絢麗萬千、神奇多變的大自然的一部分,也是造物主的傑作。就人類認知世界的角度而言,視覺是我們多數時候使用的第一個武器。走入山林,走入菌子的世界,我們首先依靠的就是視覺,然後才是其他知識判斷。我們既不能先入為主,也不能棄置不用。我們需要做的,是不斷總結和努力,建立顏色和菌子之間的正確關聯。

關於有毒菌類,常見的一個誤解是,認為顏色鮮艷的菌子都有毒,顏色淺的就比較安全。這樣的認知也非常危險。其實很多可食用的菌子都是彩色的,真正致死的很多都是白色和灰色的菌子,比如白色的致命鵝膏、灰色的灰花紋鵝膏。它們會損害人的肝臟和腎臟,如果食用超過六小時就無法搶救過來。全世界吃菌子中毒死亡的90%都是吃這類白色、灰色的鵝膏菌導致的。

當然有一些彩色的菌子比如毒蠅鵝膏也是有毒的,但不致死。比如文學故事裡的馬里奧和愛麗絲,據研究,他們就是吃了毒蠅鵝膏才產生能變大變小的幻覺的。但如果大家無法識別哪種鵝膏菌有毒,建議都不要吃。

毒蠅鵝膏菌。(未讀/供圖)

但多數色彩鮮艷的菌子都是好看又好吃的,比如大紅菌和青頭菌。大紅菌有很多名字,也有很多類型。除了雲南,福建也產這種菌子。在福建也有人叫它胭脂菌。它是安全又好吃的,湯汁紅亮,味道香甜。福建有一道名菜叫順昌滑蛋,就是把大紅菌和豬肉剁碎後拌上調料,再小心翼翼塞進土鴨的蛋黃里一起熬煮。

紅菇屬是一個菌類大家族,會變綠的青頭菌也是其中一種。青頭菌在雲南也是很常見的一種彩色菌子,口味也很香甜。在雲南,它的價格不亞於牛肝菌。汪曾祺對它的評價也很高,認為它比牛肝菌更好吃。還有羅浮紅菇、藍黃紅菇等。這都是好吃又好看的菌子。

此外,還有很多五顏六色非常好看的菌子,比如在雲貴川等地都有的松乳菇,它還有很多別的名字,比如九月黃、雁來尋、谷熟菌等;藍紫蠟蘑,它的俗名叫墨水菌;在華北、東北亞產的擬橙蓋鵝膏菌。鵝膏菌有很多種,它們長得也很好看,但大部分口味一般,好看不好吃;野生的金針菇(東菇),金針菇之所以叫金針菇是因為只要是野生的都是金色的,人工培育後缺乏光照,又補充了很多氮元素,就變成又細又白的樣子了;亞靛藍乳菇……還有一種特別好看的珊瑚菌,它是一種好看卻並不好吃的菌類,等等。

擬橙蓋鵝膏菌。(未讀/供圖)

真正的撿菌子的過程其實都是一個人悶頭撿的。但當你上山撿菌子的時候,如果你不了解菌類,一定要跟著一個經驗豐富的人一起去;另外就是當不確定哪種菌子能吃時也不要吃它。

馮至,中國著名的現代派詩人兼歌德作品翻譯大家,1942年,曾在《一個消逝了的山村》,以詩人獨到的觀察力和想像力寫過一段關於雲南人撿菌子的場景,在最後分享給大家——

雨季是山上最熱鬧的時代……一片山歌里。那是些從五六里外趁早,上山來采菌子的人。下了 一夜的雨,第二天太陽出來一蒸發,草間的菌子,俯拾皆是:有的紅如胭脂,青如青苔,褐如牛肝,白如蛋白,還有一種赭色的,放在水裡立即變成靛藍的顏色……山上,人人踏著潮濕,在草叢裡,樹根處,低頭尋找新鮮的菌子。這是一種熱鬧,人們在其中並不忘卻自己,各人盯著各人眼前的世界。

本文經合作方授權刊發。速記:如小瓜;編輯:張瑤、樊凌希(實習生);校對:王心。未經新京報書面授權不得轉載,歡迎轉發至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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