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學斌:我還是那個驢背上的「騎士」,是追趕文學之旅的孩子

2020-07-28     文學報

原標題:李學斌:我還是那個驢背上的「騎士」,是追趕文學之旅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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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生命的旅程越走越遠,文學的道路越走越寬,但心底里,我依然還是那個騎在小毛驢背上的『騎士』,是那個追趕風車的孩子。」

childhood

當童年已成往事

文丨李學斌

1975年,我六歲。六歲的記憶如同秋夜裡籠著薄霧的螢火,紛擾而暗淡,懵懂又清晰,懸浮在歲月的河底。

那時候,許多個夜闌更深的晚上,我總會被土屋門外紛至沓來的雜亂腳步和錯落口號驚醒。每逢這時,就會看到,昏黃油燈下,鋪著羊毛氈、竹篾席的大土炕的另一頭,兩個姐姐同我一樣睜著驚懼、惶恐的眼 睛。我知道,此刻,爸爸、媽媽都在村巷中喧囂的「口號隊伍」里。每天晚上,除了輕輕搖曳的燭光,只有牆角幾隻悉悉索索的小老鼠和我們姐弟三個相依為命。

這樣的日子過了一年。

《驢背上的騎士》

李學斌/著

新世紀出版社

2020年5月

九月份,新學期開學,媽媽給我縫了新書包,讓我跟在姐姐們屁股後面,到離家十里的大隊部去上學。在那裡,我遇到了童年的第一個啟蒙老師——傅月花老師。從傅老師的講述中,我平生第一次知道了讀書對於生命成長的意義。

從那以後,我真的讀了很多書。先是字很少的連環畫,慢慢是字很多,讀起來半懂不懂的《三國演義》《水滸傳》《西遊記》《封神榜》《七俠五義》《七劍下天山》,最後是影響我一生的《少年文藝》《兒童時代》《兒童文學》雜誌,以及《牛虻》《鋼鐵是怎樣煉成的》《林海雪原》《青春之歌》《烈火金剛》《雞毛信》《小英雄雨來》《小兵張嘎》《黎明的河邊》……

我所讀到的那些書和雜誌都是借別人的。我的同桌和村裡的好朋友都出身「書香門第」,家裡有的是書。與他們的友誼,我是最大的受益者。這是我童年時代,乃至一生的幸運。感謝故事裡的霞子和葛濤們。

但我始終覺得,在我的童年文化啟蒙路上,第一個要感謝的,還是傅月花老師。傅老師用真摯的眼淚和一個偉人的故事讓我明白了兩個樸素而真切的道理:人要懂得感恩;好好讀書,才能長大。循著她的話,七歲那年,我開始了一生的路,直至走到今天。

因為喜歡讀書,從小學到初中、高中,我一直是班裡的作文尖子。幾乎每一篇都成為班裡的範文。在全校作文比賽中不斷得獎後,我甚至成了校園裡的小名人。

始料不及的是,我如饑似渴的課外閱讀卻招來了班主任的一頓訓斥。那是初二第二學期。一次全年級統考,我語文、外語考了雙第一,可與此同時,數學和物理,卻當了「副班長」。班主任哭笑不得:哈,你倒是第一專業戶啊。要麼順數第一,要麼倒數第一。有你這麼極端的嗎?我不敢吱聲。這才意識到,自己偏科已經到了非常嚴重的地步。訓完,班主任又語重心長對我說:中學是打基礎的階段,各門功課要均衡發展,偏科是要吃苦頭的。等到你上了大學,如果還喜歡文學的話,可以按照自己的興趣發展。我記住了班主任的話。

可是,我偏科的毛病還是沒有糾正過來,1987年高考,一百二十分的數學卷,我竟然只考了四十多分。好在我的語文、外語、歷史、地理都不錯。文科四門齊上陣,總算補了數學的虧空。填報志願時,我理所當然選擇了大學中文系。

大學四年,我把幾乎所有課餘時間都花在了閱讀文學名著上。我參加了學校里的「藍潮詩社」,寫了不少朦朧詩。後來又選修了梅子涵先生的「小說創作課」,也就是從那時起,我心底里悄悄萌生了作家夢。

1991年大學畢業,我回鄉做了五年中學語文教師。幾年後,我又考回母校攻讀研究生。讀的依然是我鍾愛的文學專業。1997年,研究生就讀期間,我在《兒童時代》上發表了散文處女作《沙棗花飄香的季節》,同年又在《少年文藝》上發表了第一篇兒童小說《走出麥地》……

幾十年來,從放牛娃到大學生、文學博士;從中學教師到雜誌編輯、大學教授……儘管生命的旅程越走越遠,文學的道路越走越寬,但心底里,我依然還是那個騎在小毛驢背上的「騎士」,是那個追趕風車的孩子。

然而,每當回首來路,我都會記起童年時代那些讀書的日子,記起那兩個無意間點染我讀書熱情的小同桌、小夥伴,記起那位開啟我文學夢想的美麗鄉村女教師……我從內心裡感謝他們。

我知道,昔日,那些書香記憶陪伴我一步步走上了文學殿堂;未來,它們還將作為我童年的記憶寶藏,成為一生的滋養與眷念……

配圖:攝圖網

文章來源: https://twgreatdaily.com/0SzO7nMBLq-Ct6CZYTPv.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