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衰退初期就業和GDP出現正增長並非史無前例。
正當公司盈利開始再次增長之際，美國經濟增速開始放緩，這讓一件事變得非常清晰起來：美國經濟難逃衰退。
從即將結束的第三季度財報季可以得出一個結論：「盈利衰退」(earnings recession)已經結束。從2022年第四季度開始，公司盈利連續三個季度下滑，目前標普500指數中75%的成分股公司已經公布了財報，看來第三季度整體盈利有望再次實現增長。
瑞銀金融服務(UBS Financial Services)美國股票業務負責人大衛·萊夫科維茨(David Lefkowitz)認為，科技巨頭的強勁增長、消費者支出保持韌性以及製造業放緩現象有望結束是業績走強的原因。他說：「很明顯，盈利衰退已經結束，公司盈利將出現四個季度以來的首次增長。」
雖然80%公司的業績超出預期，但美股市場對此反應平淡。Sevens Report的湯姆·埃薩耶(Tom Essaye)認為，三季度公司業績表現沒那麼好，但也不算差，要達到「好」的標準需要提高業績指引，然而標普500指數2024年每股收益預期為242美元，接近財報季開始前的水平。
埃薩耶還指出，惠而浦(WHR)、Align Technology (ALGN)和哈雷戴維森(HOG)等公司的財報顯示，消費者需求有減弱的跡象。他說：「從這些公司的財報可以看出消費者支出可能正在放緩的跡象，如果實際情況確實如此，那麼我們會更擔心2023年底/2024年初的『增長恐慌』(growth scare)給市場帶來的負面影響。」
不過，即將到來的可能不僅僅是一場「恐慌」。2022年，在標普500指數被拋售、美聯儲加息和收益率曲線倒掛的情況下，所有人都加入了對經濟衰退的預測。然而美國經濟持續增長，第三季度GDP增長率達到4.9%，股市也隨之找到了立足點。就算對經濟衰退的擔憂沒有完全消失，也已被放到了次要位置，堅持將經濟衰退作為自己基線預測的人錯過了股市的上漲。
不過，無視經濟衰退的可能性是在犯錯，大量證據開始表明衰退的可能性正在加大。領先指標繼續指向衰退，M2貨幣供應量也在以預示著衰退的速度的下降。德銀(Deutsche bank)分析師吉姆·里德(Jim Reid)指出，美聯儲最新公布的高級信貸員調查(Senior Loan Officer Survey)顯示，雖然銀行貸款有所改善，但仍處於預示衰退即將到來的水平。
里德說：「感覺我們仍在和時間賽跑，貸款標準能否以避免重要借款人融資變得過於受限或無法獲得資金、進而將經濟推入更艱難的境地的速度改善？」
其他指標也在釋放比12個月前更強的衰退信號。雖然10月新增15萬個就業崗位，但失業率上升至3.9%，為2022年1月以來的最高水平，比1月和4月創下的周期低點3.4%高出0.5個百分點。
Roth MKM首席市場策略師麥可·達爾達(Michael Darda)指出，失業率的上升幅度看似不大，但如果這種情況是在九個月的時間裡發生的，則通常意味著經濟周期見頂或者進入了衰退，此外，即便仍有新的就業機會，也不能抵消失業率發出的警告。達爾達說：「別忘了，經濟衰退初期就業和GDP出現正增長並非史無前例。」
然後來看收益率曲線。收益率曲線倒掛曾在2022年讓所有人擔心經濟可能陷入衰退，目前可能會有人認為，收益率曲線倒掛似乎失去了作為經濟衰退預測指標的可信度，但其實可以這麼說：收益率曲線倒掛這個指標被誤解了，而不是存在缺陷。投資者在看到收益率曲線剛開始倒掛時確實應該提高對衰退的警惕，但真正的衰退倒計時始於倒掛程度最嚴重的時候，Evercore ISI的朱利安·伊曼紐爾(Julian Emanuel)指出，當這種情況發生時，經濟衰退平均在九個月後到來。
收益率曲線倒掛程度最嚴重的時候是3月8日那天，當日兩年期美債收益率比10年期美債收益率高出1.09個百分點。從3月8日開始計算的話，經濟衰退將從12月開始。但事情很少這麼簡單，衰退在九個月後到來只是一個平均時間，衰退可能會在更短的時間內到來，也可能花更長時間才會來，有時會在非常長的一段時間後才到來：1998年收益率曲線出現最嚴重程度的倒掛後，美國經濟在33個月後才陷入衰退，與此同時，標普500指數在網際網路泡沫破裂前一路飆升了68%。
伊曼紐爾說：「經濟衰退即將到來，不過，如果按九個月的平均時間來看，衰退到來的時間可能是2024年第一季度，如果發生20世紀90年代那樣的情況，衰退到來的時間可能會推遲到2024年底或2025年。」
股市則不這麼看。DataTrek Research聯合創始人尼古拉斯·科拉斯(Nicholas Colas)指出，分析師們預計標普500指數的每股收益將增長11%，遠高於經濟衰退前後通常出現的30%的降幅，與此同時，該指數按2024年預期盈利計算的市盈率為18倍，而不是衰退期間下跌時的28倍。即便是像1990-1991年那樣程度非常溫和的衰退，也導致標普500指數的每股收益下降了16%。
科拉斯說：「當看到經濟衰退要來時，盈利總是會下降，沒有例外情況。」
投資者與其嘗試預測經濟衰退到來的時間，不如通過調整投資組合來為衰退做準備。投資者可以考慮買入公用事業和消費必需品等當下不受歡迎的防禦型股票，這兩類股票今年分別下跌了13%和6.4%，或者關注專注於低波動性股票的ETF，比如Invesco S&P 500 Low Volatility (SPLV)或iShares MSCI USA Min Vol Factor ETF (USMV)，這兩隻ETF均跑輸主要股指，亦或是鎖定一些利潤，增持一點現金。
從現在開始，投資者的「遊戲」應該關乎風險管理，而不是預測衰退什麼時候到來。資本集團(Capital Group)經濟學家安妮·凡德納比勒(Anne Vandenabeele)說：「在嘗試做這類預測時，我們必須抱著非常謙遜的態度。」
即便這意味著要放棄一些收益。
文 | 本·列文森
編輯 | 郭力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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