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4月20日夜晚,解放軍百萬大軍橫渡長江。隨後,各軍捷報飛傳。除了幾個軍進攻南京外,其他部隊都是私下追擊逃敵。
為了追擊殘敵,27軍不等騾馬等大行李渡過去,就輕裝前進。第一步,直撲繁昌。當部隊進抵宣城一帶時候,大雨傾盆,接著,日日連下大雨。但是,第三野戰軍司令員陳毅還是嫌慢了,下令聶鳳智:「克服困難,追,快追逃敵,追上了,就是大勝利!」
遠在山東後方的老司令許世友,也沒有忘記給愛將聶鳳智軍長打電話:
「快快!你要撒開腳丫子攆,超過了敵人,就實現了大迂迴,就能勝利包圍敵人!」
聶鳳智也越級給各團團長打電話:「敵人在潰竄,能因雨而停止追擊嗎?不能!不要放過敵人。」於是,追!官兵們用雨布把槍彈一包,冒雨前進。官兵們一個個都變得像落水雞一樣,在雨中澆,泥里滾,渾身都是泥水。可是鬥志昂揚。
27軍前進的路上有個青弋江,江面寬300多米,江上沒有橋。
4 月22日下午,國民黨第88軍軍部的殘部1000餘人,從南陵線潰下來,好歹捉了10多個老百姓,強迫搭浮橋,3次都沒成功, 只好用兩隻小船慢慢擺渡。正半渡之時,27軍一個團趕到了,殲其殘部,動員當地群眾,迅速搭成了浮橋,全軍繼續快速前進。
連日大雨,山水下瀉,河流湍急,君度抵達誓節渡口時橋樑被沖壞,一時難以修復。聶鳳智下令:「警衛營迅速修復橋樑。」可惜遲至深夜,仍未修好,後續部隊又趕了上來。聶軍長一急,脫衣下水,於是機關幹部和官兵一齊下水去,眾志成城,不多久,橋架起來了。
聶鳳智每日給師長們的電話不是問繳獲多少,只問你們到哪裡了?追,快追,攆上敵人,迂迴包圍他們。他自己帶著軍部也是撒開大腿,走得很急。
軍部趕得很快,走得很急,甚至,先頭的部隊,竟被他們拋在後面了,掉下來的部隊一看軍部走到前邊去了,一急又趕了上來,於是全軍形成了你追我趕的局面。
軍部為什麼這麼急?政治部主任仲曦東回憶說:
「原來南京一線守敵, 已潰不成軍,正向杭州方向逃竄,野戰軍首長為不使敵人逃走, 求得殲敵於京滬杭三角洲地帶,乃三令五申,要我軍風雨無阻, 日夜兼程,發揚淮海戰役的猛打猛追的精神,堵截逃敵。從23 日起,只要部隊一宿營,電台一架線,第一份報準是野戰軍首長的,而且總是大體同樣的那麼幾句話。我們能不急嗎?絕不能讓潰敵逃竄,否則還得再打第二次。」
可是,聶鳳智這樣冒冒失失地往前竄,碰到大股敵人怎辦?這確實是一個問題,他帶著一個軍部機關,只有一個連的警衛分隊,奔走在江南新區的原野上。萬一遇上大股敵人怎麼辦?
這當是意料中的事,偏偏聶鳳智沒有想到。結果,他們真的還被敵人圍上了。
4月 27 日,軍部趕過了幾個部隊,到達界牌。天已過午了,聶鳳智下命令就地休息吃中飯,查明情況。
偵察兵查明的結果是:「沒有潰敵由此地經過。」
聶鳳智高興地說:「這說明我們已走在敵人的前邊。大迂迴的任務可以說是完成了。」
正在他懸著的一顆心放下來,端起碗吃飯時,村北槍聲大作。聶鳳智立即說:「不用報告,我們就知道,可能同南京逃敵遭遇了。」他立即帶著幾個人到村後觀察。
原來是偵察員和哨兵同敵人接火了。聶鳳智看到, 敵人的數量真不少,約有2營人的樣子,後面有無大部隊,尚不得而知。敵人雖多,卻被27軍軍部的少數偵察員和哨兵頂住了,不敢前進。聶鳳智立即下令:「警衛部隊全體去打仗,消滅當面之敵。」
一個參謀問:「機關的警衛工作怎麼辦?」
聶鳳智白了他一眼:「我們自己還保護不了自己?」
仲曦東說:「機關的警衛工作,我們自己擔任起來。」
戰鬥打響了,敵眾我寡,十分激烈。一個參謀跑過來報告:「警衛連長說,敵人可能有兩個團,怕萬一抵不住,請首長們先走!」
就在這時,27軍的先頭部隊一輛炮車因故障掉了隊,趕到此地。聶鳳智眼睛一亮說:「巧得很,請暫留一步,開炮打!」
炮兵車停下來了,幾個炮兵架炮,然後向集中之敵開炮!「咚——」大炮一響,警衛連一衝,就解決戰鬥了,俘虜800多敵人。一查,原來是敵南京政府警衛團的3個營。
聶鳳智說:「大炮一響,黃金萬兩,打得好啊!再打兩炮!」
可是,炮兵還沒來得及開炮,眼前就出現奇蹟了,村邊的敵人竟然快速地退走,逃得比兔子還快。
後來聶鳳智查悉,在敵警衛團3個營的後邊,還有由南京潰下來的大量部隊,跟在他們屁股後面有三個師之多。炮車這一炮打,不僅把敵人頂回去了,而且把他們嚇跑了。
27軍在聶鳳智的率領由於追得甚急,結果跑在敵人前邊了,因此也沒有經過較大的戰鬥。倒是跟在他們後面的第25 軍,攆上來時抓了這三個師的逃敵,打了幾個大仗,斬獲頗豐。這令聶鳳智知道後,眼紅得不得了,後來見到25軍軍長成鈞說:
「老成,這幾仗真是肥死你們了啊!」
聶鳳智打電話給遠在山東後方的老司令許世友「哭訴」:「在連續8晝夜當中,我們除了每夜休息幾個小時和白天吃一次中飯外,一直都是在急行軍,而且大部分的時間又是在雨中行軍。軍部都差點被敵人包了餃子。我們幹部和戰士的心情是,寧願找到敵人,痛快地打幾仗,也比光走好。可是,好東西全部被人家25軍……」
許世友一聽,問道:「聶鳳智,你是不是哭了?」
他最聽不得手下哭,一聽聶鳳智的聲音還有些哽咽,立即大聲喝道:「哭什麼哭,不就是那幾杆破槍,那幾門爛炮嘛!好好聽陳司令員的話,快攆,快追!打完了仗回山東,我給你們補!」
最高統帥陳毅知道了聶鳳智的哭,也打電話說:「聶鳳智,你們從外線大迂迴,趕過敵人, 勝利完成了大合圍,這個勝利是戰略性的大勝利。沒有繳獲不要緊嘛,不要貪那麼一點小便宜嘛。」
陳冠任著、中共黨史出版社出版的《中國人民解放軍十大元帥:解放軍十大統帥鮮為人知的歷史》一書記述了此事。該書為該社的年度暢銷書,曾經名列中國軍事圖書熱賣榜第一名(如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