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南文壇 | 楊鵬舉：尋雪之旅
尋雪之旅
作者 楊鵬舉
或許是因為白雪的聖潔與一年之中的難得，每當它降臨的時候，總能給人帶來無盡的歡喜。估計絕大多數兒童都會因為冬日裡一場大雪降臨而欣喜若狂，就連那些童心未泯的大人們也會在一場大雪裡忘乎所以的歡樂其中。我的女兒自然也是難以抑制這雪域王國的精靈們對她的誘惑，哪怕是一夜睡醒發現地面落下薄薄一層白雪也能令她萬分激動。然而我們這裡一年到頭降雪的時候偏偏又是那麼稀少，即便偶然降了一場雪，也會很快融化消失。縱是真遇到一場持久的大雪，我們又會擔心天氣寒冷不敢讓女兒在雪中盡情玩耍，這樣一來，落雪的時候常常會給女兒留下不少的期盼與遺憾。
記得女兒很小的時候，有一次我帶她回老家。剛一下車女兒竟驚喜地發現家門口磚摞子上太陽光照不到的角落裡殘存著一堆白雪，她像是發現了什麼寶貝似的跑向那裡，也顧不得天氣的寒冷，便用小手在那點殘雪裡把玩個不亦樂乎。前段時間那一場大雪，讓那些晚自習課間休息的高中學生們也是歡呼雀躍，那時女兒正在房子寫作業，聽到操場上那些此起彼伏、喧鬧不止的歡騰嬉戲之聲，女兒不無期盼與無奈地對我說她也想去玩雪。我知道女兒此時不會真的跑到下面去玩，便慷慨地告訴她，那就別寫作業了，下去玩雪吧！女兒搖搖頭無奈地說道:「不行，我還要寫作業呢。」我也只好安慰女兒等以後有機會再去玩雪。可是隨著氣溫的升高，這場大雪很快便在我們生活的地方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次看視頻，有人用一種模具在雪地里可以輕鬆夾出小鴨子、小熊、雪花、愛心等造型，很是有趣。當時隨口一問女兒是否也想要這種模具，女兒很是興奮，表示想要，但緊接著又失落地說道:「算了，還是別買了，就算下雪也沒時間去玩。」當時我突然意識到女兒眼看著就要小學畢業了，整天都是忙於完成各種各樣的作業，要是等上了初中、高中，那繁重的學業更是壓得她沒有了玩雪的閒情雅致。為了能夠讓女兒在即將過去的童年體驗到這個時代該有的歡樂。我當即為女兒買下這樣一套玩雪神器。可是隨著氣溫的升高，我們這裡再要落下一場大雪那更是遙遙無期的奢望了。
今日正趕上元旦假期，距上次降雪已過去三四周之久，雪跡早已蕩然無存，我問女兒想不想用買的那些模具去玩雪，女兒認為我在開玩笑，現在哪裡還有雪呢？我告訴女兒北部的山陰處應該還是會有積雪的，女兒立馬來了興趣表示想要去哪裡玩雪。可是我們忙完的時候已經下午三點多了，便顧不上吃飯，一路高速向目的地駛去。
當行駛至黃龍山腳下時，女兒看到田地里、牆根下還殘存著一些積雪，便異常興奮地對我說：「看來我們今天能找到雪的可能性非常大，這裡的雪都沒有融化完，山裡面的雪肯定會很多！」沒多久，我們便找到一片仍是白雪覆蓋的山坳，將車停放在較為寬闊的路邊，做好禦寒防護，帶上模具，狂奔向那片隱匿在遠離人間的雪域王國。
這裡積雪還算厚實，可由於存留時間過久，加之整日裡風吹日曬，此時的積雪蘊含的水分明顯不足，幾乎成了鬆散的顆粒，很難塑造成型。然而，不大一會兒工夫，女兒便尋找到其中的竅門，她告訴我哪裡的雪好用，使用模具該注意什麼問題。但見女兒神情專注的沉浸在玩雪的歡樂之中，隨著她嫻熟的操作，雪地上便出現一隻只憨態可掬的小鴨子和惟妙惟肖的小浣熊，還有那厚實笨重的大雪花。女兒還要給這些鴨子、小熊、雪花排列隊形，甚至還要成為她故事裡的角色。女兒在這片雪地里時而開懷大笑，時而沉默不語，時而歡呼雀躍，時而神情專注，時間便在女兒的歡呼與靜思間飛速流逝。
因為是在山坳里又有樹木枝葉的遮擋，光線很快暗了下來，我只好催促女兒回家，她哪裡捨得這雖然荒僻、冷清卻能給自己帶來歡樂的地方呢？在我再三催促無效的情況下，我便謊稱黃龍山里是有野獸的，有人還見過豹子。聽我這麼一說，女兒縱有萬般的留戀與不舍，也只得收拾器具與我一起返回車旁。臨別時，女兒是多麼想把這些可愛的小精靈們帶回家，可是她知道它們只屬於這一片雪的世界，雖有不舍也只能揮手作別。
行至車旁，回首西望。正是紅日西墜，霞光滿天，將那尚被白雪覆蓋的層層梯田渲染得分外妖嬈，那高大的風車在這夕陽西下的雲霞煙霧縹緲中更是浪漫而神秘，眼前所見之景儼然一個如夢似幻的童話世界。返回途中，女兒還幻想著這些她創造出來的鴨子、小熊、星星會如何進入自己的夢境，又會如何與自己發生怎樣的故事。但願這一次倉促的尋雪之旅，能在女兒短暫而珍貴的童年記憶里留下美妙而溫馨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