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的兩場大雪,為洋氣的哈爾濱更添一股迷人的魅力,整座城市被白雪覆蓋,銀裝素裹,充滿了童話色彩。大雪過後,最開心的莫過於孩子。許多小朋友看到漫天大雪興奮極了,可是玩來玩去,也就是堆個雪人,假模假式地打個雪仗,玩法太過單一。要知道,過去,黑龍江的小孩到了冬天,都玩出了「花」。
幸福的冬天不覺得冷
今年50多歲的王先生對本報記者說,你看現在,雪圈、雪摩托、雪雕還有冰雕,冬天裡的活動項目好像越來越豐富,但實際上,要說會玩,還得我們小時候。童年時的冬天感覺就是一個字——「冷」!怎麼才能熱起來呢?也是一個字——「玩」!我們小時候兩手空空,什麼玩具都沒有,可以玩些什麼呢?只要肯動腦筋,只要有幾個要好的夥伴,不管在什麼地方,不管有沒有玩具,我們都能玩他個滿頭大汗。
我們玩的那些遊戲,現在的孩子們可能不屑一顧,而當時的我們卻總是樂此不疲。小時候我們打雪仗,但那可是真打啊,不像現在小孩子們怕打壞別人,也就跟著自己家大人比劃比劃。我們那時候,院子裡的小孩先手心手背分成兩伙,然後找到一片空雪地,兩軍對壘,需要有人指揮分工,有人負責製作雪球,有人負責堆雪壘,時間一到,雪仗一觸即發。
那時候真是不怕冷啊,因為雪軟綿綿的,我們為了讓雪球有戰鬥力,就用手直接捂雪球,稍微化開一點的雪球,打人更疼。要是哪個小夥伴單獨被抓到了,一幫人真往脖梗子裡頭灌雪啊!其他最常玩的遊戲還有雪地摔跤、堆雪人、疊雪羅漢、捕麻雀……小時候雪也大,我們堆雪人,都是可大可大的雪人,甚至都可以把雪人肚子中間掏空,人可以在裡面打撲克。有時候雪人的肚子裡還能放一些小玩具當儲物箱,小時候的我們好像都不怕冷。
市民孫女士對本報記者回憶說,我印象中冬天最喜歡的遊戲是挨油筋。我家那片大院有一個避風向陽的空地,冬天的時候,院子裡的小孩子們玩累了就在牆根下排成一列橫隊,大家都往中間擠,誰力氣小,站不住,就被擠出隊伍,老老實實地排到最後去。接著繼續往中間擠,這樣不斷地擠進擠出,不但小手不冷了,渾身都會熱起來。這就是「挨油筋」。
「挨油筋」也有自己的規則,只能用身體擠,用手肘碰,決不可以用手拉或用腳踢,後背必須緊靠牆壁,誰離開牆壁就算輸了。雖然比的是力氣,但也有暖暖的友情,如果你個子特別矮小,你就應該站在兩個大個子的中間,當大家用力的時候,他倆會給你築起一道堅固的防線,讓你穩穩地堅守著陣地。
一到冬天就意味著快過年了,我記得那時候我家還養了幾隻雞,一到快過年時,家裡殺雞,我會讓爸爸給我多留幾根公雞尾毛,再和別人家要一些鵝毛管,再弄來一個銅錢和一小塊棉布,一隻毽子就成了。如果家裡沒有這樣的便利條件,也可以做「紙毽子」,拿一塊石頭或其他重物,外麵包上剪成了條條的紙片,用一根線紮成一隻小拖把那樣,就變成了一隻紙毽子。會玩的人可以和真正的毽子一樣踢,像我這樣的,在扎線處縛一條繩子拿在手中再踢,這樣就不會飛走了。
爬犁和冰車帶來的雪趣
對於家在農村的梁先生來說,印象最深的莫過於拉爬犁的遊戲了。梁先生對本報記者說,對於生在東北的男孩子來說,冬天的遊戲反而要比夏天相對多一些,我最喜歡的就是拉爬犁。家裡的爬犁原來是大人製作,用來冬天拉貨物的。我家的爬犁算高級的,因為底座是鐵的,在雪面上速度快。
有的小孩的爬犁就是簡單的用幾條木頭拼拼釘釘,那也玩得很開心,常常是大孩子帶著小孩子,能玩上一整個冬天。我拉爬犁有竅門,出去玩之前,我會偷摸地給鐵的底座上再澆點水,一到室外立刻結冰,會更滑溜。我和我家鄰居小孩約定好互相推,我比他大啊,我就耍心眼,要下坡的那個方向,省勁兒,有時候我累了,還故意使壞,把那個小孩往坑裡推。大家都進坑,嘻嘻哈哈地可開心了。
除了拉爬犁,我還喜歡「單腿驢」,很多人都玩過吧?就是簡易製作的冰車。後來有的小孩有更加高級的冰車,這是一種用木板釘制的,可以用帶釘子的木棍支撐在冰面上滑行的玩具。等到三九寒天,水庫的冰凍嚴實了,大家就一手拎著冰車,一手扶著肩上的滑冰釺子向水庫進發。來到冰面上,大家就各自演繹自己的「速度與激情」,冰釺在冰面上嚓嚓作響,冰車在冰面上疾行。不管天氣有多冷,也擋不住小夥伴們一起出來玩的腳步。
現在的孩子太孤單了,放了寒假都待在家裡,要不就是去補課班,一點童年的樂趣都沒有。你說我們小時候,有啥呀,幾乎啥也沒有,但現在想想,也是很特別的一段童年經歷。我記得小時候冬天最愛吃的就是凍梨、凍花紅、凍柿子。買的糖葫蘆、凍梨還有凍柿子都直接掛在窗戶外面的欄杆上就可以了。而年夜飯的子時鞭炮,也是完全埋到雪坑裡,引燃後人就可以遠遠地躲開了,炸出一個一個雪坑。
冰猴,男生人手一個
梁先生對本報記者說,小時候,抽冰猴也經常是場面盛大,鞭子聲和歡笑聲不斷。冰猴是哈爾濱人最愛的遊戲,每年冬天,都有許多人在冰凍的河面或江面上打冰猴。
「冰猴」也叫冰尜,最初木製,圓形尖底,底都嵌鐵釘或圓鐵珠以減小摩擦力,中間有一圈凹陷。隨著發展,冰猴有鐵的、銅的、鋼的,有的人喜歡冰猴漂亮點,就在冰猴的圓形平面塗上顏色或貼上彩紙,這樣冰猴旋轉時非常漂亮,就像一道道圓形的彩虹。
梁先生介紹說,打冰猴時用繩子繞在冰猴的凹陷處,如果沒有凹陷,就纏在冰猴的正中間,然後將冰猴握在手中,圓頂向上尖底向下水平地用力向冰面一甩,冰猴就在冰面或雪地上旋轉起來。接著玩者需要用鞭子對它不停地抽打,使冰猴高速旋轉,保持穩定。如果冰猴的轉速慢下來時,只需補上幾鞭即可。
冰猴在冰面或雪地上轉動得越久,說明玩者技術越高。打冰猴的鞭子頗有講究,鞭子的鞭梢最好是皮條,這樣甩起來才有勁兒,才能把冰猴抽轉起來。但是小孩子自己做的鞭子一般比較隨意,找個小木棍,上面拴上幾根布條,就高高興興地玩兒起來了。
小小的冰猴看著不起眼,抽起來還蠻費勁兒,雖然是在天寒地凍的室外進行,可是你看那些打冰猴的人,都面色紅潤,有的還在出汗呢!冰面上打冰尜,絕對是東北最典型最有代表的冬季娛樂項目,現在想來是不盡的童年回憶了。那時一個冰猴一個鞭子,就可以在寒冷的室外玩上一天,興高采烈甚至忘記吃飯。
孫女士說,我記得哥哥小時候可淘氣了,他最喜歡打冰凌,快開春的時候,誰家的房檐上都有不少長長的冰凌,我哥他們就會站在屋檐下,努力的把冰凌打下來,然後像吃冰棍一樣稀罕著。自然之水是最純凈的,小時候的我們並不懂得這個道理,但是切切實實地吃過許多根冰凌。
我還記得老屋後面的大院子裡,冬天沒有花開也極少有人走過,於是常常會積起厚厚的一層雪來,調皮的我們喜歡直直的躺下去,雪面上就會出現一個大大的「人」字。或者用手寫,或者用腳印,那些從來不需要花一分一文的小樂趣,就這樣伴隨了我的整個童年。
守住童年記憶里的美好
梁先生說,小時候大多數人家裡都還沒有暖氣,哈爾濱人的家裡大多都有一個火爐子。一到冬天,搭好煙囪點上蜂窩煤,屋子裡暖烘烘的。爐子不但可以供暖,還可以燒水和烤饅頭片,那個味,是現在怎麼做都做不出來的。那時候小孩子的手套大多是連體的,有棉質的「手悶子」,也有毛線織的,中間都有一根線,不戴的時候方便套在脖子上。我一個冬天能幹沒好幾個,家裡為了支持我玩,手套也會多準備幾個,就怕我光手出去玩。
孫女士說,冰花是東北特有的風景,就像雪一樣,每一朵都是不同的。凝在窗戶上,陽光透過,折射出五光十色的夢幻感。在冰花上做畫你玩過嗎?入門級別的就是用手畫一個腳丫子,把手握成拳頭,側面貼在冰花上,腳掌的輪廓就出來了,之後再點上五個腳趾頭,但我自己認為點五個沒有點四個好看,所以我畫的都是四隻腳趾的腳丫子。我家隔壁的小孩老厲害了,她能用格尺在冰花上畫出一個人的頭像來。我還喜歡吹冰泡泡,冰泡泡在室外窗台上一點點地凍上,特別漂亮。
梁先生說,我大一點了,就喜歡大人們冬天的遊戲了,比如滑冰。那時候很多人都有冰刀,有的是綁在鞋上的,後來出現可以租的冰刀了。相信很多東北老人都會滑冰,姿勢肯定沒有專業運動員標準,但如果練得好,也會來個冰上旋轉啥的。當年,有很多年輕人喜歡到冰場上搞對象。
那時候年輕小伙子還喜歡到松花江上砸冰窟窿,其實就是現在說的冰釣。有經驗的人帶著選址再砸,否則到冰層較薄的地方會十分危險。我記得小時候最不敢玩的遊戲就是冰排,等到江面上跑冰排的時候,有人大膽地站在上面,像漂流一樣。這需要人會游泳,具體地說,需要會冬泳。這遊戲對小孩子是有一定危險的,我看別人玩,但自己一直沒敢嘗試。這項刺激的運動一錯過就是一輩子。
接受採訪的人都說,他們童年的遊戲幾乎全是無「電」的,但是遊戲時腦海中產生的創造力、內心涌動的激情是現在的孩子玩手機、打電游所無法體驗到的。哈爾濱的冬天越來越美,真希望現在的孩子們能夠找回老輩人冬天裡的樂趣和幸福。本報記者 畢嘉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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