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子兵法有云:兵贵神速。但他肯定想不到,在现代战争中,为了提高军队的速度,二战中的德国、日本、英美盟军竟然不择手段地将精神刺激药物和毒品安非他命配给士兵,并在客观上导致了这种药物的泛滥。
安非他命,是人工合成的化学药物,原本是作为天然麻黄的替代品而被制造出来的。起初,人们用它来治疗咳嗽和感冒,同时也用它来改善一些精神类症状。
亚洲麻黄
1887年,日本化学家长井长义从植物麻黄中成功地提取了麻黄碱,而近40年之后的1924年,中国的药理学家陈克恢首先阐明了关于麻黄碱的药理作用,认为它可以治疗过敏性疾病、干草热和支气管哮喘,还可用于脊椎麻醉等。两年之后,美国制药公司礼来(Eli Lilly Co.)将麻黄碱推入市场,并从中国大量收购中药麻黄作为制药原料。
陈克恢
与此同时,英国的化学家戈登·阿勒斯在洛杉矶加州大学实验室合成了安非他命,从此这种精神类药物不再需要植物原料,仅在实验室-工厂就可以快速、廉价生产,后来配方被费城制药公司史密斯、克莱恩和弗伦奇公司(Smith,Kline&French)收购,被宣扬成一种可以治疗从抑郁到肥胖等各种疾病的神药,被各国所认知,却没有人关注到它的成瘾性和对身心的损伤。
很快二战爆发,这种精神类药物就成了各国战争比赛的“兴奋剂”。
最先使用的是纳粹德国。吊诡的是,纳粹的意识形态是反毒品的。因为在它的教条里,吸毒是个人软弱的表现,是社会败坏的象征,代表着颓废、享乐,是可耻的,毒害了雅利安“优秀种族”。
但,安非他命是例外。因为它能给人带来短暂的清醒和亢奋,体现了身体和精神上的优越性。它不是逃避现实,而被看作高度警觉。
1936年,柏林奥运会上,安非他命被当作兴奋剂使用,次年,德国化学家弗雷德里希·豪希尔成功合成了甲基安非他命(methamphetamine),同年冬天,德国的安非他命产品“柏飞丁”(Pervitin)问世,在不需要药方的情况下就可以随意在药房里买到。甚至,商家还推出了添加甲基安非他命的盒装巧克力。
柏飞丁广告
随着国家间摩擦的升级,德军开始着手研究在军队中推广柏飞丁,国防生理学研究院的所长奥托·兰克致力于研究用化学手段强化士兵,在战争中取胜。经过一系列药物试验之后,他认为柏飞丁是一种非常好的物质,可以让疲惫的士兵保持清醒。而且,最打动他的是,生产这种药品不需要进口原材料。鉴于一旦开战,进口中断,连咖啡都可能变成奢侈品,这时,柏飞丁的可贵之处就显示出来了。
柏飞丁的人体测试照片
1939年,在入侵波兰的行动中,柏飞丁第一次被派上了用场,被配发给第三装甲师的士兵,这也是它的第一次实战演练。而这次实验的成功,让这种药品在德军中得到迅速推广,并和装甲师、Ju87俯冲轰炸机一起让纳粹的“闪电战”成为可能。
闪击波兰仅用了5个小时
在试用柏飞丁后,第三装甲师的报告称:“经常产生精神愉悦,注意力集中的时间增加了,表现明显增强,工作不费力就能完成,有明显的警觉效果。(药物)一整天都有效,解决了郁结的情绪,帮助心情回复正常。”
可是,在该年年底和次年年初,帝国卫生局局长莱昂纳多·孔蒂发出警告,指出滥用柏飞丁的危险性,但他只是民事机构的领导人,管不到军方。况且,一场大胆的闪电战正在上演,帝国正是需要毒品的时候。
Ju87俯冲轰炸机
几乎所有一线部队都得到了柏飞丁,驾驶员们可以日夜开着车往前狂奔。1940年4月,丹麦和挪威沦陷;次月,荷兰、比利时、法国。
“如果需要,我要求至少3个晚上不睡觉”,海因斯·古德里安对奔袭法国的部队指示道。于是,总参谋长约翰·冯·基尔曼塞格为士兵订购了20000片药片,每天给每名机械驾驶员服用2至5片柏飞丁药片。当他们攻入法国的时候,法军毫无知觉,防线一触即溃。在药物的作用下,有的部队17天没有睡觉。
当得知部队已经攻入法国,连希特勒本人都难以置信,他说:“你的消息肯定是错的。”
西线闪电战推进图
除了陆军,使用柏飞丁的还有轰炸机飞行员,因为日间长途飞行太过危险,轰炸机通常选择夜间出任务,而这正是需要兴奋剂的时候。
在2018年出版的《亢奋战:纳粹嗑药史》中,对纳粹德国将毒品用作军事用途的情况作了详细说明(该书还有一半的篇幅在介绍希特勒滥用精神药品的情况),但也许读者不知道,其实在二战中,除了德国之外,日本、甚至英美盟军都在使用安非他命和它的衍生品。
《亢奋战:纳粹嗑药史》
英国在二战期间向军队分发了7200片标准计量的安非他命,据说,1940年6月,英国击落了一架德军轰炸机,在飞行员身上发现了药片,这才知道德国人的小秘密,从此以后也开始使用兴奋剂。
英国军队使用兴奋剂有自己的侧重点,他们的目的是为了保护从美国运送物资的大西洋海运船队,这需要长时间、日夜飞行的远程飞机。所以,必须要让飞行员保持清醒和警觉。英国人的安非他命品牌叫做“苯齐巨林”,执行远程空中巡逻的飞行员每次的推荐剂量是10毫克,分两次服用。
英国皇家空军飓风战斗机
当然,当英军开始反击,兴奋剂更加必不可少。蒙哥马利于1942年8月担任北非第八集团军司令,他提倡在部队中经常使用苯齐巨林。阿拉曼战役前夕的准备工作,就包括向部队分发10万颗苯齐巨林药片。
美国,作为第一个合成安非他命的国家,当然在这场兴奋剂的比赛中不会落后。1942年后期,空军从史密斯、克莱恩和弗伦奇公司订购了大量的苯齐巨林。1943年,苯齐巨林被纳入了美国轰炸机的急救箱,成为常备药。
而海军亦如是。在圣地亚哥的美军海军基地甚至建设了自己的安非他命工厂,为部署在南太平洋的部队提供补给。1943年11月20日-23日,塔拉瓦战役中的士兵都服用了兴奋剂。
塔拉瓦战役是太平洋战场上首次遭到激烈抵抗的两栖登陆作战
对于德国来说,兴奋剂是进攻的法宝,而对于日本,则是负隅顽抗的救命符。他们也有自己的牌子,叫“希洛苯”(Philopon)。神风敢死队的飞行员在执行自杀人任务前,要服用大剂量的甲基苯丙胺,药丸上面印有天皇标志,混合了绿茶的口味。
神风敢死队出征
不过,对于日本来说,毒品的戕害一直保持到了战后很长一段时间。它不像德国,德国的工业企业被占领和清算,而战后日本军队的毒品几乎全部流入了黑市,这也就是日本黑帮卖毒品的源头。同时,驻日美军也在助长这个危害。1953年,日本缉毒科逮捕了623名贩毒的美国士兵,但基于“日美友好”的原因,大部分涉及美国士兵的丑闻都没有被报道出来。
驻日美军的毒品是从哪里来的呢?答案是朝鲜战争中配发的。
不仅如此,在此后的越南战争、海湾战争,甚至离我们最近的反恐战争中,美军依然大范围地使用兴奋剂。1966年,美国海军发放了相当于3300万颗10毫克安非他命胶囊的药物;在1990年至1991年的海湾战争期间,“沙漠之盾”行动中近三分之二的战斗机飞行员,以及“沙漠风暴”行动中超过一半的飞行员服用了安非他命。沙漠之盾和风暴行动需要从美国大陆向阿拉伯半岛部署了飞机,飞行需要15小时跨越5到7个时区。一位飞行员承认:“如果没有服用药物,我可能会在飞机上睡着10到15次。”
F111
而直至2010年,美国军方在刺激性药物上的支出就达到了3,900万美元,而2001年还仅为750万美元,增长了500%以上。
这些服用了大量药物的军人,在退役之后都或多或少地遭遇精神障碍。但你在美国大片中从来看不到这些肮脏的内容。
文章来源: https://twgreatdaily.com/zh-hans/ZOGIBnEBfwtFQPkd9Khr.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