栽棒槌
文/田耘
这是儿时一个很有趣的故事,大约在我四五岁时。有一天,天下着大雨,奶奶把我叫到她跟前,递给我一个她平日捶布用的棒槌,手把上套着一个用红布做的尖尖的小圆帽,让我把大头朝下栽到院子中央。我照奶奶说的栽了,但心里犯迷糊,就问奶奶:“栽这做啥?”奶奶捏了一下我的耳朵说:“给你引个小弟弟!”我更不解,又问:“咋样引个小弟弟?”奶奶有点儿不耐烦了,说:“小娃家,不该问的甭问!打破砂锅问到底。”我当时也不高兴,心里埋怨奶奶:“光让人家栽棒槌,不让人家问明白。”为了栽棒槌,雨把我都淋成“落汤鸡”了!我就和奶奶顶嘴:“为啥光叫我栽?咋不叫大妈家的两个妹妹栽?”奶奶又捏了一下我的耳朵说:“因为你是独生女儿,只能是你栽!”我还是不明白,也不敢再问。几年后,伯母给我们小姐妹生了个小弟弟,爷爷奶奶脸上乐开了花,说我们家终于有了“顶门杠”。又过了几年,母亲也给我生了个小弟弟;再后来,三婶、四婶每人又给我们生了两个小弟弟。这时,我似乎明白了奶奶当初的良苦用心,让我栽了一次棒槌,就“引”来这么多“顶门杠”!可惜奶奶已看不到,否则她老人家准能乐得坐在城门楼子上。
半个多世纪来,我一直带着“载棒槌”的疑惑寻求答案,但始终未果。这个看似充满封建迷信,毫无科学根据,重男轻女的旧思想,可以说是中华民族传统文化中的糟粕,应当去除。可在那个经济、文化、科技都欠发达的年代,它对祖祖辈辈生在黄土地,依靠黄土地,又执着地热爱着黄土地的父老乡亲来说,也许就是一个美好的期盼,就是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今天的社会进步了,文明进步了,农村人的观念也与时俱进。男孩儿女孩儿都一样受教育上大学,女孩儿也能当“顶门杠”,不可能再发生奶奶辈那凄美的传说——“栽棒槌”的笑话了。
作者简介:
晁海燕(笔名:田耘),中共党员,硕士,讲师。2012年退休。当过回乡知青,指挥过农业生产;搞过共青团工作,站过大学讲台,发表学术论文数十篇。喜欢阅读,爱好写作,早年有作品散见于地方报纸(副刊),亦有获奖。近年重续文缘,有习作见于报刊网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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