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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21日下午,位於杭州臨安中心城區的一宗涉宅地塊在出讓前,突然終止,補充公告顯示:因周邊道路施工,有重大考古發現,終止出讓。
起因是21日上午施工的時候,發現了類似古代城牆遺蹟。該地塊位於錢武肅王陵和功臣山之間的城中路南側,面積大概20畝左右,經文物考古研究所確定此處遺蹟為五代吳越國衣錦城遺址。
杭州,是吳越國的都城。
吳越國有地十三州一軍八十六縣,號稱十四州,版圖相當於今浙江省、上海市以及江蘇省東南的蘇州、福建省北部的福州等地。
錢鏐,就是我們知道的吳越王,杭州臨安人,鹽販出身。
他做的最了不起的一件事,就是896年起割據兩浙,907年封吳越王,龍德三年(公元923年)封吳越國王。
吳越國經歷了三代五王,有國近百年。
衣錦城的時代,分為唐、五代、北宋。
唐末以來藩鎮割據,戰亂頻仍,惟獨吳越國於內「保境安民」,於外則奉中原為正朔,經濟繁榮,百姓富庶,杭州由此成為人文薈萃的「東南形勝第一州」。
吳越國統治的區域被稱為「一軍十三州」,其中的「軍」就是衣錦軍——這可不是軍隊的意思,軍是當時非常重要的建制,後來演化為類似於縣一級的行政區塊的辦公場所,範圍以原臨安縣為主(不含於潛、昌化)。
錢鏐在家鄉所築的安眾營,依次升為衣錦營、衣錦城、衣錦軍。
衣錦,是吳越王錢鏐為這座城市取的名字。
錢鏐冠以這座城「衣錦」之名,還「掛錦衣」「列旌旗」,以金樽、玉樽宴請家鄉父老,親自寫了「還鄉歌」,傳唱千里。雖然做法有點奢侈,卻有著「衣錦還鄉」的美好寓意。
2017年出土的磚上模印「大唐」兩字
889年,晚唐,錢鏐便開始建造這座城。後來,唐朝宗賜額「安眾營」
892年,衣錦城造好了。第二年,錢鏐升蘇杭觀察使,築杭州羅城。
899年,改名衣錦營,同時錢鏐升杭州為都督府。
901年,升衣錦營為衣錦城。
907年,又升衣錦城為衣錦軍。
也就是說,衣錦軍的前身為衣錦城,是錢鏐負責督建並駐兵的地方,規模略等於我們現在的縣城,兼具軍治、家宅、家廟三項功能。
吳越國在臨安苕溪與錦溪交匯的河谷小平原內,以衣錦城為中心,建設衣錦軍,遺存包括墓葬、塔幢、寺觀、關隘等,形成功臣山、太廟山、西墅村三個重點區域。
這一年,錢鏐也「晉級」了——進封為吳越王。
又過了漫長的72年。
979年,此時,時光已經流轉到了北宋,太平興國四年,納土歸宋以後,改衣錦軍為順化軍。
一年之後,又把順化軍給廢除了。
總結一下:安眾營——衣錦營——衣錦城——衣錦軍——順化軍。
衣錦城,是從無到有新建起來的一座城市。
隨著吳越國納土歸宋,錢鏐依太廟山修築的衣錦城,就成為了普通的城池建築,經過宋元變遷,至明代成為臨安縣治所在地,並一直沿用至今。
臨安,正是吳越國武肅王錢鏐的出生地和歸息地。
公元900年前後,發生了很多變故,比如:錢鏐的父親、母親先後去世,被葬在了臨安。
而這一年,錢鏐經常從杭州回臨安,跟朋友聚會,和父老鄉親喝酒,非常念舊。
911年,他在臨安建了生祠。
928年,錢元瓘(錢鏐第七子)的兒子弘佐,出生在衣錦軍功臣堂。
錢鏐家以前住的地方,現在吳越街的南側,改成了寺廟,名字叫光孝明因寺(凈土禪寺)遺址。
錢鏐去世,兩年後,他也葬在衣錦城,現在的太廟山旁。
這一連串事情,我們都可以感覺到,錢鏐以及家人對於衣錦城的愛,葉落歸根,生死相依,人生的最後,都要回到這裡。
臨安有很多跟「衣錦」有關的街道、小區,比如衣錦街北側區政府內的吳越國遺址、吳越街南側光孝明因寺(凈土禪寺)遺址、太廟山南麓新石器時期至商周時期遺存等10餘處考古遺址,都屬於錦城版塊。
這些建築遺存,都與衣錦城密切相關,且規模宏大、營建考究,代表了當時當地最高的建築技藝。
衣錦城在臨安區的錦城街道,在天目山東南側一處比較開闊的盆地中,東面是現在的青山湖。而且,錦溪、苕溪、馬溪等從城址周邊流過,依山傍水,地理位置相當優越。
晚唐以來,衣錦城的城市格局基本得以延續,至上世紀六七十年代,城址遺痕仍依稀可見。而城內的各個功能區,既有延續,也有變遷。
其中《咸淳臨安志》中「臨安縣境圖」所畫的城市平面地圖,基本保留了五代吳越國時期衣錦城的面貌,城市變化不大。
這是一座規劃性的城市,在年代上,已探明的建築遺蹟以實物形式證明了晚唐五代北宋時期,衣錦城的真實存在。
在平面格局上,考古人員們,發現了道路、門址、水井、房址,還有好多灶、缸、韓瓶,韓瓶可能就是用來裝酒的;找到了縣倉、酒庫、醋庫等,經過考古發掘,可以明確其建築基址延續自吳越衣錦城。
最後,再說一個錢鏐的八卦。
錢鏐一生戰果纍纍,但被認為文化水平不高,講不出漂亮話。
那年春天,王妃照理要從杭州回娘家臨安省親,錢先生本想嘰歪幾句,但忍住了,默默給老婆發了條微信,只有九個字: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
這九字真言很有名,經常被文青胡亂塞進抒情文章里,模糊了本意。蘇東坡後來看到,覺得好有內涵,發揮成了三首七言絕句。
這句話寫的就是臨安——路上花開得正好,你慢慢回來。催歸催,但加了緩緩二字——不是「你知道我在等你嗎」,而是「我可以一直等你」。
一往情深,錢鏐對人,對家鄉,皆如此。
本文據錢江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