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柔情如玉,她可以寬容如海,她亦可以堅強如山,只因為她是母親。她的愛是這世間最樸實,卻最偉大的力量。」
古今中外,母愛一直是人類社會一個亘古不變的主題。母親愛孩子、保護孩子,仿佛就是與生俱來的本能。不過就像電影《何以為家》的主題所說,並非所有家長都合格。
2017年的湖南,就發生了這樣一件事。30歲的姑娘陸娟身患重病,將不久於人世。她臨終前唯一的遺願,就是希望能夠再看一眼,20年未見的親生母親李愛萍。
然而,當記者千方百計聯絡到李愛萍時,對方卻拒不相見,只是勉強打來一通電話,斥責他們打擾自己的生活。也就在母親掛斷電話的那一剎那,陸娟永遠閉上了雙眼,抱憾而終。
李愛萍為何不願見女兒最後一面?她如此絕情的背後,究竟藏著怎樣的過去呢?本期歷史文社,為你講述「絕症女兒絕情媽媽」。
臨終遺願
2016年9月的一天,家住湖南省湘潭市岳塘區的陸柏林(化名),突然得知了一個噩耗。他捧在手心上的女兒陸娟(化名),生病了。
陸柏林時年50歲,膝下就只有陸娟這麼一個孩子。1997年和前妻李愛萍(化名)離婚後,陸柏林沒有再婚,含辛茹苦獨自將女兒撫養長大,父女倆就這麼相依為命了20年。
陸柏林1歲時,就因小兒麻痹症,喪失了行走的能力。但他卻充分展現了「父愛如山」的定義,用殘疾的身體為陸娟撐起了一片天。
而陸娟也是個非常懂事的孩子,從小離開母親的她,雖然性格比較內向、沉默寡言,但卻一直默默體貼關心著父親。小時候,她會主動陪陸柏林上街賣菜,用瘦弱的身體幫忙推壞掉的摩托車。長大後,她憑藉努力順利考取大學,讓陸柏林為她為榮。還因為擔心爸爸一個人在家無聊,攢錢給陸柏林買了機麻,讓他邀朋友一起打麻將消磨時間。
陸柏林還吐露心聲說:「離婚我不怪她(李愛萍),實際上我還要感謝她,為我生了這麼好一個女兒。」
如今眼看著女兒即將步入而立之年,也已經結婚組建了家庭,自己終於可以安心了。可誰曾想,天不遂人願,可怕的病魔竟毫無徵兆地降臨到了陸娟身上。
因為嚴重的結核病,陸娟的右肺完全壞損、喪失功能,只能全部切除。然而,這場大手術和長達4個月的住院治療,卻沒能夠讓她恢復健康。相反,陸娟僅剩的左肺也出現了嚴重感染。
主治醫生說陸娟是「耐多藥肺結核感染,懷疑支氣管胸膜瘺」。陸柏林聽不懂這些專業醫學術語,但他能親眼看見,女兒如今連最基本的自主呼吸都做不到,只能一刻不離地依靠呼吸機維持生命。
更危險的是,由於陸娟的身體已經產生了抗藥性,現有的醫療水平又無法提供有效的治療方案,可以說陸娟的生命真的步入了倒計時。為此,陸柏林是心如刀絞,他完全不敢想像女兒離開的那一天,可又不得不面對殘酷的現實。陸柏林唯一能做的,就是陪伴在陸娟身邊,儘可能讓她安然地度過最後一段時光。
於是,陸柏林找到了當地節目組求助,他表示:「因為我女兒現在這個病情,真的不知道還能堅持到什麼時候,她想要做什麼事,什麼心愿我肯定要幫她完成,否則我肯定會內疚一輩子。」
而陸柏林口中的,陸娟最後的心愿,其實很簡單——「再見媽媽一面」。
失敗婚姻
都說「孩子是母親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十月懷胎、一朝分娩,母親和孩子之間的連接,是任何其他關係都無法超越的。
然而,自陸娟發病以後,陪伴在病床前徹夜照顧的,始終都是陸柏林。整整119天,李愛萍從未露過面。
李愛萍
女兒病入膏肓、生命垂危,做母親的為何遲遲不見蹤影呢?關於這個問題,還得從陸柏林和李愛萍那段失敗的婚姻講起。
因為小兒麻痹症,陸柏林的中樞神經受損,雙腿完全無法行走,從1歲起就被迫將一生和輪椅綁定在了一起。儘管病痛讓陸柏林重重跌倒在起跑線上,但他從未因此自怨自艾、自暴自棄。相反,陸柏林比任何人都堅強不屈。
雙腿不能動,他還有手。陸柏林把兩條手臂鍛鍊得如鋼鐵般堅實有力,他能長時間輕鬆推動輪椅,能用雙手支撐著獨立上下車。他憑藉不懈的努力,在鎮子上開了一家小店,日子過得雖稱不上富裕,但也是衣食無憂。
只可惜,源於身體的殘疾,陸柏林在感情上一片空白,遲遲沒有找到能夠無條件接受他的另一半。直到有一次,一個熟人建議陸柏林,讓他去偏遠地區的農村碰碰運氣。一來,那裡的姑娘擇偶標準沒有那麼高。二來,陸柏林的城鎮戶口和小店,在貧困的農村地區,還是比較有吸引力和競爭力的。
就這樣,陸柏林經人介紹,認識了農村姑娘李愛萍。當時李愛萍明確表示,自己絲毫不介意陸柏林的殘疾,令陸柏林感動不已。於是,兩人很快就確定了戀愛關係,並於1986年攜手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結婚以後,李愛萍便跟隨陸柏林來到了城裡生活。起初,兩人相敬如賓,感情也還算甜蜜。結婚第二年就生下了女兒陸娟,一家三口的日子平淡而幸福。
只可惜好景不長,或許是在魚龍混雜的城市裡生活久了,李愛萍一改往日的淳樸模樣,就跟換了一個人一樣。作為一個殘疾人,陸柏林從小到大一直承受著別人異樣的眼光,內心強大的他對此早已不在意了。可李愛萍不同,她逐漸對「丈夫是個殘疾人」的事實產生了不滿,將陸柏林視作見不得光的恥辱。
李愛萍
回想起那段灰暗的過去,陸柏林顯得異常平靜,他表示能夠理解前妻的態度:「她見識一多了,人都是這樣,就覺得找我們這樣的人還是沒面子。像每年回去,過年過節,總是她一個人回去,我去不得。」
總之,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李愛萍對陸柏林的態度愈發冷淡,嫌棄之情一目了然。最終在1997年,李愛萍向陸柏林提出離婚,然後不顧陸娟的祈求挽留,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對於母親嫌棄父親、拋家棄子的行為,彼時才10歲的陸娟,完全無法接受。陸娟原本樂觀開朗、天真無邪,可經此變故以後,笑容就迅速從她臉上消失了。陸娟開始變得內向而低沉、寡言少語,她也控制不住地對母親心生怨念。自那以後的20年間,陸娟再沒有喊過李愛萍一聲媽媽。
當然,她不願意只是一部分原因,畢竟她也沒機會喊,因為李愛萍幾乎從未主動回來看過陸娟。後來,李愛萍和一個叫做鍾全明(化名)的男人再婚,還生下了一個兒子。而自組建新家庭開始,李愛萍更是猶如人間蒸發一般,再沒有任何消息,母女倆徹底斷了聯繫。
李愛萍和鍾全明
事實上,陸娟心裡就是堵著一口氣,她埋怨母親拋棄了父親、拋棄了自己。可她從未想過會跟母親斷絕關係,淪為陌生人。如今,自知生命即將走到盡頭,陸娟多麼想再見母親一面,和母親冰釋前嫌、解開隔閡。只有這樣,她才能安心的離開。
病發的這4個月里,陸娟被疾病折磨得痛不欲生,甚至控制不住地產生了輕生的念頭。陸娟無數次把手放到脖子上,做出割脖子的動作;無數次死死地盯著窗戶,想要縱身一躍、徹底結束痛苦。但「再見一次母親」的願望,讓她一次又一次撐了下來。
當記者來到醫院,親自詢問她的遺願時。病情惡化到連話都說不出的陸娟,硬是挺起身子,顫抖著在紙上寫了兩個字——「媽媽」。
抱憾而終
由於「失聯」太多年,陸柏林不知道李愛萍身在何處,也沒有她和鍾全明的聯絡方式,想找也無從下手。
雪上加霜的是,當記者趕往派出所查詢戶籍信息時,得到的結果卻是,李愛萍、鍾全明兩人的戶籍信息都被註銷了,他們要麼是已經死亡,要麼就是把戶口遷走了。唯一的線索就這麼斷了,想要兩眼一抹黑地尋找李愛萍,無疑等同於大海撈針。
萬幸的是,在焦急之中,陸柏林意外想起來一條重要線索。他隱約記得10多年前李愛萍再婚的時候,他從別人口中聽說過,李愛萍好像嫁到湘鄉市月山鎮去了。
事不宜遲,節目組收到消息後,立馬派人趕往了湘鄉月山。記者先是去到當地派出所確認戶籍情況,再到鎮政府了解具體信息,然後才輾轉找到了李愛萍所在村子的村幹部,整個過程十分不易。
值得一提的是,這中間還出現了一個小插曲。記者在派出所很順利就搜索到了一個叫李愛萍的人,只不過戶籍顯示對方出生於1971年。照此推算,李愛萍就是15歲結婚、16歲生下陸娟,這擺明不合理。當時,記者的心是猛然一跳,生怕又與李愛萍失之交臂了。不過好在,對方配偶那一欄清楚寫著鍾全明三個字,由此確定了月山鎮的李愛萍就是陸娟的媽媽李愛萍。
隨後,在村幹部的熱情幫助之下,記者終於找到了李愛萍目前的住處。可是,她家卻大門緊閉,無論記者怎麼敲門都無人回應。
要知道,從17號下午開始,陸娟的病情就已經急劇惡化,她緊閉著眼睛不停地說著胡話。看著女兒奄奄一息的模樣,一向奉行「男兒流血不流淚」的陸柏林,立馬紅了眼眶。他坐在病床旁,一邊抹著眼淚,一邊不停地呼喚著女兒:
「娟娟你要堅強,堅強地挺過這一關,爸爸只有你一個了,你讓爸爸以後老了指望哪個誒」。
可是回應陸柏林的,卻只有陸娟越來越微弱的呼吸聲。
此時已經是2017年1月18日下午3點過了,陸娟已經徹底陷入了昏迷。醫生緊急給陸娟打了一針強心針,才勉強吊住她最後一口氣。
陸娟
就在失去意識之前,陸娟還堅持拿起筆在紙上畫了個愛心。陸柏林一眼就看出,女兒是想完成最後的心愿。他連忙給記者打電話,情緒崩潰的說著:沒時間了,真的來不及了。
而這個時候,苦等未果的記者,其實已經通過村幹部提供的電話號碼,聯繫上了鍾全明。只不過對方的態度卻令記者十分揪心。只聽電話那頭,鍾全明用冰冷刺骨的語氣,極其不耐煩的說:
「你不要說了,(陸娟)不行了也不關我的事,她死了關我什麼事啊。」
「當事人(李愛萍)都不願意見,打我電話幹什麼。」
鍾全明冷酷又刺耳的話,讓記者都忍不住生了氣,他直接回懟,讓鍾全明不要這麼沒有良心。隨後,記者又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表示,陸娟是李愛萍的親生女兒,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就算以前有什麼誤會,現在人都要死了,見一面、哪怕只是打個視頻電話看陸娟最後一眼,總不是什麼過分要求吧。奈何無論記者怎麼勸說,鍾全明始終不為所動。
直到下午三點半後,李愛萍才終於給陸柏林打來了一通電話。可是令所有人悲憤不已的是,李愛萍沒有詢問陸娟的病情,沒有提出要通過視頻看看陸娟,她甚至壓根沒有說出陸娟這個名字。李愛萍一張口,滿滿都是對陸柏林的指責,指責他找記者打擾自己的生活,話說得非常難聽。原本還抱有一線期待的陸柏林,徹底寒了心,對李愛萍失望透頂。
2017年1月18日15點43分,就在李愛萍掛斷電話的那一刻,陸娟仿佛意識到了什麼,她的眼角滑下一滴眼淚,隨後徹底停止了呼吸。
陸柏林表示,女兒是內心的支柱倒塌了,沒有再活下去的動力了。雖然他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但還是沒有想到這一天會來得如此之快。
之後,陸柏林把陸娟的遺體帶回了岳塘家裡安葬,讓女兒能夠落葉歸根。而岳塘區鴉雀塘社區的工作人員在得知陸柏林失孤、後半生無依無靠的情況後,立即替陸柏林申請了更高的低保條件,並發起募捐為他籌集善款,希望略盡綿薄之力。只不過,陸柏林在接受這份心意後,選擇了將善款全數退回。
陸柏林表示,他會依靠自己的雙手,堅強的活下去。可不得不承認,他的餘生恐怕將永遠沉浸在「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苦之中。
同樣是父母,陸柏林給予了女兒全部的愛與關懷,他又當爹又當媽,含辛茹苦幫女兒培養成了一個出色的大姑娘。杜娟生病以後,他掏光了所有積蓄,寸步不離的守在女兒的病床前,照顧她、陪伴她、鼓勵她要堅強。
可李愛萍呢,她擁有新的家庭後,便徹底將杜娟拋在腦後,仿佛從未有過這個女兒。連女兒身患重病、生命垂危之際,她都不願看女兒一眼,冷酷態度令人憤慨。
對此只能說,希望全天下所有的父母都能成為合格的父母,所有的孩子也都是令父母驕傲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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