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爸爸的愛,殺死了四叔

2020-04-30   知音真實故事

1

2020年4月3日,清明節的前一天,我從村後的山路去上墳。望著荒地里兩小一大三座墳頭,我不禁悲從中來。我把供品擺在供台上,斟上五杯白酒,點上香說:「爺,奶,爹,四叔,我來看你們來了。」

裊裊香煙中,我坐在墳邊的草堆里,回憶著噩夢般的往事……

我叫李長明,是一名上有老下有小的70後,老家在沂蒙山區的一個小山村,一直以給人家開卡車為生。

2015年3月,聽朋友說起開危化品運輸車的工資高,不過就是累一點,還有一定的危險性,我就動心了。我不怕吃苦,就想多掙錢。打聽好了以後,我就去交通局報名上培訓班。

考試合格後,經朋友介紹,我去萊蕪給一個姓高的老闆幹活。高老闆有十幾台罐車,都是拉硫酸和鹽酸的。按照國家規定,這種危化品車必須配備一個監督安全裝卸和運輸的押運員。

和我搭檔的,是泰安的一個五十多歲的姓鄭的押運員。他幹活很賣力,我們一直相處得還可以。為了多賺錢,我很少休息。

每次休假,我也都是趁著保養車或者在老家附近卸貨的機會。差不多平均一個月才有一次機會回家看看父母、老婆和兒子,平時就住在公司破舊的宿舍里。

就這樣,我一個月能掙一萬出頭。老鄭也能掙四千多,他有兩個兒子,小兒子還沒結婚,比我肩上的壓力更大。


(我和我的車)

2016年7月,我回家的時候見到了久違的四叔。一年多沒見,四叔又黑又瘦,老了很多。我父親兄弟四人,我二叔和三叔小時候就夭折了,所以我父親和四叔之間隔著十幾歲。

四嬸有不孕症,本來想抱養個小孩,可四叔說要是抱養個兒子,養大了不孝順還不夠傷心的;要是抱養個女兒,家裡這麼窮,讓人家的孩子跟著受委屈,所以一直不同意。

因為自己沒孩子,四叔對我和我姐特別好,有點稀罕吃食,都給我倆留著。前幾年,我四嬸得病去世,我父母張羅著想再給他找個伴,可不是人家看不上他,就是他看不上人家,也一直沒成。

後來,他跟著村裡人出去打工了。因為身體不好,他也幹不了重活。前年秋天,他突然回村,要把自己的破房子賣了,說想買輛三輪車跑人力出租。

我父親勸說可以借錢給他,房子不能賣,再破那也是自己的窩。他不聽,執意賣了一萬來塊錢,買了一輛三輪車在臨沂小商品城拉活。這兩年他很少回家,去年春節我父親給他打電話,他都沒回來。

2

見到四叔我很高興,趕忙給他遞煙。他很自然地問起我的工作情況,我和他談了起來,說到押運員也能一個月掙四千多。四叔愣了愣,就很小心地問我:「長明,這活我能不能幹?」

我也愣了,就問四叔:「四叔,你不是開三輪嗎?」他愁眉不展地嘆了口氣,說三輪車被偷了,這兩年也沒攢下錢。這次回來就是想借錢,一直沒好意思開口。

父親一聽,也替他難過,就對我說:「我覺得行,你不是說給你押車的那個人也五十多了嗎?你四叔今年虛歲才五十一,干這個准行。」我有點為難地說:「那得辦押運證,最起碼得有初中畢業證啊!」四叔只有小學學歷。

誰知父親說:「這你甭管,我找人去鎮上中學給你四叔開個證明,你只管給你四叔找活就行。」我想,四叔年紀大了,一個人在外面漂泊也不是辦法,就點頭答應了。

四叔頓時輕鬆起來,想了想又說:「那我能不能跟你一個車?」這可真讓我為難了,我車上有押運員,這個真沒辦法。

我父親又勸說:「你回去問問你領導,要是能把你四叔換上,你爺倆一起出去也互相有個照應,家裡也放心。」看看四叔可憐巴巴的樣子,再看看父親期盼的眼神,我只好點頭答應。

隨後,父親去給四叔開證明,四叔去縣交通局報名辦證,我回去找老闆商量換人的事。

臨走之前,父親又私下找我談話。他說四叔打小就疼我,拿我當親兒子,以後養老也得指望我,趁著還能幹,讓他多攢下點錢,以後我身上的負擔也能輕一點。奶奶臨死前囑咐他照顧好四叔,現在四叔把日子過成了這樣,他死了以後怎麼有臉去見爺爺奶奶?

父親還說,其實他早聽人說,四叔在外面結交了個女人,被人把錢都騙走了,所以一直不好意思回家。要是和我在一個車上,有我管著他,他也放心。這些話把我眼淚都說下來了。

回去以後,我就厚著臉皮找車隊隊長,說想讓我四叔和我搭檔。不出所料,隊長一口拒絕,說老鄭乾了多年,有經驗,不好換人,除非押運員里有辭職的讓我四叔補缺可以,我不死心,又去找老闆,答覆基本一樣。

這邊我碰了一鼻子灰,那邊我父親興高采烈地打來電話,說正好趕上最近押運員培訓班開班,再半個多月就能把押運證辦下來,讓我這邊抓緊。

這下,我像趕鴨子上架,徹底沒招了。

有一次,等著裝車的時候,我和車隊里的司機小林在一起聊天。他是夫妻駕,他老婆給他做押運員。和他說起我的煩惱時,他笑了,說這有什麼難的?他當年也是想讓他老婆和他在一起,就光給那個押運員吃氣,硬生生逼得對方主動辭職了。

我聽了以後,覺得和老鄭相處得也不錯,這樣做有點下不去手。小林繼續給我打氣,說出門在外還是自己人在一起方便,又說現在押運員的工作很好找,老鄭辭職後立馬就能找到新工作。

聽了小林的話,我終於下定決心,為了疼我的四叔,為了心懷愧疚的父親,我也要不擇手段把老鄭逼走。

現在想起來,就從我起了這種齷齪念頭的那一刻起,冥冥之中就已經註定,噩運會落到我的頭上,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



3

從那天開始,我就按照小林給我支的損招,硬下心來,不再給老鄭好臉色看了。有時候他跟我說話,我也愛答不理的。

老鄭很快覺察到了我的變化,開始主動討好我。以前他從不捨得抽好煙,現在也買一盒好煙,給我遞煙我也不接。

按照職責分工,裝車卸車的時候,主要是老鄭的職責,我只是配合一下而已,但是這種活哪能分得那麼清楚?為了趕時間,以前我們都是一起干,現在我也不插手了,就看著他一個人忙忙碌碌地干。

以前在外吃飯,我們都是挑便宜的快餐店,吃點蒸包麵條啥的,偶爾吃個炒菜,也是盡撿著便宜的點,結帳的時候我們各出一半。

現在我專挑有點規模的飯店停車,點菜的時候也不徵求他的意見,就奔著點比較貴的菜。有一次去煙台拉硫酸,吃飯的時候,我點了兩個海鮮,看著他一臉肉疼的樣子,我竟厚顏無恥的偷笑不已。

如果說這些行為老鄭都還能勉強忍受,有一件事他就無論如何忍受不了了。

七月份正是天氣悶熱的時候,外面能達到三十四五度,駕駛室里如果不開空調能達到四十多度。

擱在以前,只要是一感覺到熱了,我就把空調打開,哪怕多耗油我也不在乎。現在無論外面多熱,我都強忍著不開空調。我能忍,老鄭不能忍。他的身材圓滾滾的,非常怕熱,一開春,不幹活還經常出汗,到了夏天更是難熬。

有一天,他實在熱得受不了了,陪著笑說:「李師傅(以前他都喊我兄弟)開一會空調吧,我受不了了。」我沉著臉說:「油耗超標了你替我出啊?」可能老鄭也受夠了,突然提高嗓門嚷道:「我出就我出,你開吧!」

可是任憑他嚷嚷,我就是不開。老鄭火了,直接把手伸過來去摁空調開關,我一把就把他的手撥開了,老鄭氣得滿臉通紅,大聲喊道:「我到底怎麼得罪你了?」我沉默不語——其實是我無話可說。

老鄭又說:「你說啊!我到底哪裡對不起你了?」我也忍不住吼道:「我就是和你處不來!」我們在車上吵架,隊長在公司里通過監控攝像頭看得一清二楚,立馬打電話來,把我們兩個臭罵了一頓。

回公司以後,我就提出,要麼我不幹,要麼老鄭不幹,讓隊長自己選。

其實我胸有成竹,我也是老司機了,這種情況公司肯定選擇留下司機,一是司機的駕駛技術已經被認可,對路線和裝卸單位也熟悉,再一個對車輛情況更熟悉,不會傷害車。結果自然是老鄭走人。

我還記得隊長讓我通知四叔儘快來公司上班的時候,臉上嘲諷的笑容。他肯定猜到我為什麼要這樣做。當時我就覺得臉上發熱,訕笑著躲到一邊去了。

後來聽看大門的大爺說,老鄭是背著行李,流著淚走的。我聽了心裡也感覺很慚愧,也知道自己對不起人家。

4

7月底,四叔正式來公司上班,簽了勞動合同以後,他成了我的搭檔。我父母也替他高興,我媽還特意趕集給四叔買了一床新毛巾被,讓他在車上用。

四叔剛上車,一切業務都不熟悉,我耐著性子教他。很多以前押運員乾的活我都替他乾了,雖然累了一點,但是和四叔在一起,有說有笑的。四叔也會做飯,車上有電熱鍋,只要有時間,四叔就動手做飯,我們吃的又好還花錢不多。

那時候,我覺得這一步真是走對了。

9月10號,四叔第一次開工資,連7月底那幾天加上8月份,一共開了四千七百多。四叔說,他這輩子第一次一個月掙這麼多錢,激動了好長時間,還買了酒菜非要請我喝一杯。

我跟四叔說起幹這一行的危險性,說合同里有註明,公司給買了一份意外傷害保險,要是出了事能賠償50萬。四叔還開玩笑說,要是他出了事,這錢就給春山(我兒子)買房娶媳婦用。我當時笑四叔說話喪門,誰料竟然一語成讖。

9月17號,中秋節以後我們第一次出車,出事了。

那天晚上,剛黑天的時候,我們在臨沂的一家化工廠卸貨。四叔的業務已經比較熟練了,我也就大意了。開卸酸閥門的時候,不知道怎麼回事,四叔並沒有像以前那樣慢慢打開,而是一下子開到了底。

硫酸瞬間從管線接口處噴濺出來,而四叔的防護服前面的拉鏈竟然沒拉到頂,硫酸濺到了他的防護服裡面,四叔慘叫著倒在地上。

我當時就嚇傻了,等我反應過來,和廠里的工作人員把四叔拖到安全地帶,趕忙給他把面罩和防護服脫下來,再用清水沖洗,四叔連聲慘叫,很快就昏迷不醒。

我跪在四叔身邊,嘴裡一邊叫著四叔,一邊嚎啕痛哭,那一刻簡直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救護車很快趕到,四叔被緊急送往醫院。廠里也派了一輛車, 把我和一位副廠長送到醫院協助處理。

我哭了一路,那位副廠長安慰了我一路,說他們老總已經在和醫院聯繫,請醫院派最好的專家,用最好的藥,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把我四叔救過來。我聽了心裡又感到一絲安慰,覺得四叔還有救。

在手術室門口,我強忍著悲痛給隊長和父親打了電話,把情況說了一遍,隊長在電話里大吼大叫,斥責我和四叔不按安全操作流程來。我懶得理他,直接掛了電話。

父親在電話里一聽四叔出了事,當時就急哭了。我趕緊把副廠長安慰我的話說給他聽,父親這才止住哭聲,當時就決定第二天趕過來。

那天晚上,我一直在手術室門口守著。

廠里又來了一位領導,手術室又先後進去了兩位醫生,那個領導說這都是市裡最好的專家,我聽了覺得更有希望了。

半夜的時候,我們公司的副總和車隊隊長也趕過來了。我簡單說了一下情況,他們也沒說別的,就回車上等著去了,反倒是廠家的人一直陪著我。真是不經事不知道人心如此涼薄。那一刻,我就決定,等這件事處理完我就辭職。


我和爸爸的愛,殺死了四叔


5

凌晨的時候,手術室的門終於開了,我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撲了過去。

先出來了一位護士,隨後那幾位醫生也出來了,他們搖了搖頭就走了。所有的期望,在那一瞬間全都破碎了。我的腦袋天旋地轉,一下子癱坐在地上,忍不住地放聲大哭。

那一刻,我好後悔啊,後悔不該把我四叔帶到這個行業里,後悔不該為了讓四叔有個穩定的工作就把老鄭擠走。就這樣,我苦命的四叔走完了坎坷的人生路,永遠地離開了人世。

第二天上午,父親趕了過來,看到的卻是四叔冰冷的屍體,父親老淚縱橫,哭得幾乎昏了過去。他抓著我一直沒來得及脫掉的防護服,邊哭邊用頭撞著我的胸膛,罵我沒有照顧好四叔,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也沒臉辯解。

9月24號,農曆八月二十四,四叔出殯下葬。

四嬸去世時,只用了一個小棺材,也許是出於愧疚,父親堅持用了兩具大棺材,打了兩個大墓室,把四嬸和四叔合葬。因為墓室大,占地就大,所以四叔的墳包堆得也大,幾乎有我爺爺奶奶的墳包的三倍大。

那天,我、妻子和兒子披麻戴孝,跟著四叔的棺材從村裡一直哭到了祖墳。

四叔下葬以後,父親一下子蒼老了很多,經常一個人默默流淚。我也天天晚上做夢,奇怪的是,夢裡總是看到四叔笑眯眯地看著我,也不說話。這讓我醒來後越發不能原諒自己。

家裡的兩個男人都變得沉默寡言,我媽和妻子的心情也可想而知,曾經幸福的一家子一片愁雲慘霧。

四叔的葬禮才過了幾天,一個新的打擊接踵而至。村裡來了兩輛警車,一輛是派出所的,另一輛是縣公安局的。派出所的警官很客氣地說,要跟我了解一下四叔的情況。我滿心惶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我媽更是被嚇得不輕。

那兩個縣局來的警官也很客氣,一直解釋沒別的意思,就是了解一下那次事故發生前後的情況。

他們問得很詳細,我就跟他們把前因後果毫無保留地都說了。就連我故意使壞,把老鄭擠走都沒隱瞞。他們問完後,又問了我父親,然後讓我們簽字畫押就走了。

我把他們送出門時,門外站了一圈街坊鄰里。看到平日裡無比親切熟悉的鄰居們那看熱鬧和猜疑的眼神看著我們一家,我也沒多想。畢竟突然有大批警察造訪這裡,誰能沒個好奇心呢!

後來過了很長時間,我通過熟人從派出所里打聽到,原來是保險公司不知道怎麼知道了我故意把老鄭擠走的事情,竟然覺得我有騙保的嫌疑。巧合的是那個廠里卸車處的監控也壞了,就去公安局報了案。

而事發時,現場有好幾個工人可以作證,的確是四叔因操作失誤而造成的事故。所以警察來我家詢問,也不過是例行公事罷了。雖然我還因四叔意外去世的事而懊悔難過,但清者自清,這種猜疑當時我並沒放在心上。

誰料,村子裡的風言風語卻傳了開來。尤其是10月上旬,父親收到保險公司的50萬賠償金以後,這種傳言就更厲害了。

作為四叔最親近的親屬,我父親是唯一繼承人。甚至有傳言說,那個保險是我主動給四叔入的,為了繼承保險賠償金,我故意害死了四叔,所以警察才來調查我們家。

6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我才鼓起勇氣重新開始工作。經此一事,我對硫酸罐車有了本能的恐懼。所以,我這次找的工作是一家天然氣運輸公司。

我每天都在幾個港口和內地的氣站之間跑來跑去,有時候一個月都回不了一次家。當妻子在電話里告訴我這些傳言的時候,我深感煩惱,卻也無可奈何。

那時,誰也沒想到,四叔這筆賠償金不但給我們家招來了無窮的流言蜚語,還惹來了無盡的煩惱,最後,竟然還搭上了我父親的一條命。

先是四嬸的兩個娘家哥哥。

他們借著四嬸癱瘓在床的老娘的名義,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跟我父親訴苦。父親心軟,再加上他一直認為自己對四叔的死負有責任,如果不是當初他那麼積極促成此事,四叔也不會慘死。於是,就每人給了他們一萬塊錢。

然後,村裡的幾個痞子也來我家借錢。

父親自然不肯借,他們就開始胡說八道,說了很多極其難聽的話,氣得父親渾身哆嗦。最後是我妻子打電話報警,才把他們嚇跑的。

這還沒完,村裡的幾個人要帶頭在山上建廟,每天都來我家裡絮叨,讓我父親捐錢。他們摸透了我父親的心思,勸我父親以四叔的名義捐款,說捐一萬就可以在廟門口給四叔立碑,這樣也能留個好名。

我父親同意了,捐了一萬。他們還不知足,又引誘我父親以我和我兒子的名義各捐一萬,說保佑我平平安安,保佑我兒子金榜題名,這次是我妻子出面,堅決反對,才攔住了。

12月底,四嬸的兩個哥哥又來要錢。這次我媽和我妻子一起出手,把他們轟了出去,兩個老頭子在我家大門外跳著腳罵,說我們一家人做局,把他妹夫坑死了,現在霸占了我四叔拿命換來的50萬,早晚要遭報應。

我父親再次被氣得渾身發抖,聽妻子說當時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兩天後,父親突發腦溢血,送到醫院再也沒搶救過來。以至我連父親清醒時的最後一面都沒見上。

三個多月的時間,我接連失去了兩位親人。

父親去世後,母親的精神也變得恍惚起來。2017年1月的一天,我和妻子帶母親去縣城看醫生,晚上就住在了姐姐家。哪知,當天晚上,我家裡竟然失了火。幸虧鄰居發現得早,只燒了離大門最近的我父母的臥室。

此後的傳言說得我都將信將疑,讓我一度懷疑我們家裡遭受的不幸,都是我使壞遭到的報應。可我又想不通,為什麼四叔會遭到這樣的厄運?

2017年春節前,我在兒子上學的學校附近租了一套三居室,舉家搬遷到縣城,從那以後,再沒回老家住過一天。

由於良心難安,那年年底,我終於打聽到老鄭的新電話號碼,在電話里誠心誠意地向他道歉。

老鄭呵呵一笑:「你小子,打個電話就想忽悠我。沒有一頓好酒,我怎麼可能原諒你?」

大年初三,我帶著禮物趕到了泰安老鄭家。我們相逢一笑泯恩仇,把酒言歡。

如今的我,依然從事著老本行,每天開著一輛天然氣罐車在路上奔波。經過了這許多事,我現在的處世哲學只有四個字——與人為善,和現在的押運員老金相處得也非常愉快。

我再也不敢為了一己私利做出對不起良心的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