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自從婦產科楊開國醫生在「知音真實故事」露臉後（點我：婦產科男醫生做過的最痛人流），求診的病人都快把他的門框擠扁了。這導致每天中午我們「三賤客」聚餐，他總是最後一個到。
這天，肛腸科小胡就跟我忿忿不平：「都是三賤客，憑什麼老楊就賤得那麼受歡迎？」我擠兌他：「得了吧，找他的都是婆婆媽媽，要生娃。前不久，你們科室老護士長不是安排了好幾個女生排隊和你相親麼？」
小胡撇撇嘴：「老護士是老糊塗了。只要進了我科室，我就只看屁股不看臉。所以，等於沒相成！」
「哈哈，看來你對相親這件事情還是很期待啊！」老楊終於姍姍來遲（吃）。細心的他看了我一眼問：「小張，你手抖啥？」
我吐槽：「你知道我今天一上午做了幾個微創嗎？足足6個！一手握旋切刀，一手握胸，今天的病人還都是豐滿型，手都僵了。現在好多女人還吵著要豐胸，胸大做手術多不方便，幸虧我是個男的，手大，否則抓都抓不牢，還怎麼幹活？」
「嘖嘖！」肛腸科小胡邊笑邊把盤子裡的豬大腸夾到我碗里說：「你呀，就別矯情了。這話我聽著，那就是赤裸裸的炫耀！你要再這麼賤，我就退出『三劍客』了！」
我趕緊用豬大腸堵住自己的嘴。
我叫張志平，是江蘇一家綜合大醫院乳腺科的男醫生。我和婦產科楊開國、肛腸科小胡是死黨，因常年需要親密接觸女性敏感器官，嘴有點賤，我們仨被所有醫護人員冠以「三賤客」美譽。
老楊一臉八卦地問我：「小張，我一直想問你，你剛參加工作時看女患者的敏感部位會不會有反應？」
我白了他一眼：「說實話，做為正常的男性，看見漂亮健康的女性胸部還是會很欣賞的，但來的大部分患者都是病乳，腫脹的、積液的、青紫的、凸凹不平變形的，甚至有帶著「瘺」來的，你說我該有啥反應？」
老楊賤兮兮地問：「聽說當初是你自己選的科室？」沒等我說話，小胡露出壞笑：「看來，興趣決定命運呀！」這個小胡，還真是嘴賤。
還記得我剛來科室時，還是不到30歲的小鮮肉。剛開始獨立問診時，患者看我尷尬，我看患者也如是。
有次來了個產後乳痛的年輕媽媽，我按例問了下她的症狀，多久了，然後就叫她把上衣掀開，檢查下。這個新手媽媽瞬間就蒙了，瞪大了眼睛，直溜溜地盯著我，看得我全身發毛。
我避開她的眼睛，解釋說：「你可能是乳腺堵塞了，我看看有沒有硬塊。」她這才慢吞吞地擼起自己的上衣。結果，她擼了上衣，就不動了。
我只好又說：「把內衣解開！」那女的又看了看我，一臉茫然：「沒了，醫生，我就穿了這一件。」旁邊的老護士看我倆這樣急死了，說：「姑娘，胸罩解開！」患者這才不情不願解了內衣扣子。
我探手進去，結果，剛摸到點皮，患者跟觸電一樣，蹦了起來，瞬間臉就紅了，這一來，我跟著臉也通紅。
這還咋檢查啊，我只能告訴她：「要不你明天來吧，明天是女醫生坐診。」
話音剛落，女患者馬上「咻」的一下跑出去不見了。旁邊的老護士看著我哈哈大笑。
這樣的工作乾了7-8年，我也從當年會臉紅的小鮮肉晉升為科室的骨幹。鐵打的醫院，流水的病人，在我眼裡，乳房就是和手腳一樣的肢體部位，哪有男女之分？
話雖如此，患者及家屬對此確有很多誤解。有一次，一個約莫40歲、身材高挑的漂亮女患者，化著精緻的妝，穿著飄逸的黑紗連衣裙，妖嬈地走進我的診室。
我看了一眼，說：「以後不要穿連衣裙來看病，檢查的時候太不方便了。」她邊往裡走，邊懟我：「要不是不舒服，誰知道今天要來醫院啊！」我想她說得也不無道理，就沒吱聲。
結果，護士在檢查室裡面幫她脫裙子就脫了十分鐘。事後，護士跟我抱怨，她穿的是那種波西米亞風情裙，肋側系了七八條帶子，要從兩側一一解開，並且一旦脫了上面，下半身也整個露了出來。
護士只好又去拿自己的備用護士服，幫她裹住下身。一切準備就緒，我開始給她做乳房檢查。
乳房檢查是需要特定手法的，一般會用最敏感的食指和中指按壓，力度也分輕、中、重，還要觀察有無糜爛、色澤變化，乳房水平高度等等。
有經驗的乳腺科醫生，通過觸摸與按壓，纖維瘤、增生、甚至乳腺癌都能檢查出來，我本人，指檢的準確率可以達到70％。所以，這是一項很專業性的檢查。
觸診之後，我給這位女士開單子，讓她去做乳房彩超和鉬靶檢查，還好心提醒她：「等下做檢查你又需要脫裙子，把護士服帶上吧。」結果，這個女的二話沒說，衝上來扇了我一耳光。
我被扇得頭髮暈！只見那女的對我叫囂著：「既然是要讓我去照B超的，你還捏個鬼？我忍你很久了，你這就是想藉機揩油！死變態！」
我摸了摸半邊發燙的臉，耐著性子跟她解釋：「有時候B超只能看出硬結，乳房檢查之後，我們讓你再去做B超，是要給你個書面的檢查結果，這也是一個診斷憑證。」
在一旁的小護士一個勁兒地替我解釋，說：「這是正常的乳房檢查流程。張醫生是我們科室的王牌醫生，很有經驗的，很多乳房的疾病一看一摸就知道。」
結果那女士不依不饒，氣呼呼地邊走邊罵「流氓」「變態」，去投訴了。我看到走廊里不少拿著病歷的女患者都不知所措地站在門口，一雙雙眼睛盯著我，顯然，她們也不敢進來被我這個「死變態」摸了。
像這樣的事情時有發生。也有不少患者家屬，非說我是故意占便宜，有的還跑到院辦鬧，說醫院在乳腺科安排男醫生是傷風敗俗，質問明明女醫生能做的，為什麼讓大男人來？
其實，乳腺外科是普外科的分支。因為手術量大，所以，任何一個外科科室都是男醫生為主，乳腺外科自然也不例外。
事實上，近幾年醫院實行人性化服務，乳腺外科已經是外科裡面女性醫生比例比較高的科室了。
不過，你如果有什麼不適去乳腺科，大機率上遇見的依然是男醫生。因為，乳腺科男醫生還是占了70％。
我特別贊同丈夫陪著妻子來看乳腺疾病，臨床顯示那些受到配偶關心照顧的患者，乳腺和婦科疾病康復期更短，痊癒更快。
也有些陪媳婦來看病的老公特別有意思。一進屋，看到是男醫生，他先不好意思了，說：「要不，我先出去抽根煙？」我會馬上叫住他，讓他留下來陪妻子看病。
我心想：讓你陪著看病呢，你先不好意思要出去，剩下我怎麼辦？我還不是要叫護士過來陪同？
後來，我才知道，他可以讓老婆看男醫生，但是他不願意看著自己老婆被男醫生檢查，這個邏輯我過了很長時間依舊沒整明白。
遇上這樣的，我通常會告訴他們，丈夫陪同看病的妻子好得快。結果在檢查時，丈夫還是特別不好意思，抱著妻子的衣服，望著天花板翻白眼，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有些老公也表現得特別有「肚量」。
老婆進門一看是男醫生，就說：「要不換個女醫生看吧。」老公說：「來都來了，男醫生看得好！」一聽這話，我的臉又「唰」一下紅了。
老婆繼續猶猶豫豫，看著老公，不肯檢查，老公不耐煩，還挺生氣了：「趕緊脫呀，要是我能看，在家就給你看好了，還用來醫院？」
這樣的老公我就很歡迎，雖然性子有點急，但乾乾脆脆，不耽誤事兒，問題自然解決得特別好。
02
做為一名外科大夫，多年的經驗也磨練了我的技術。身為男性，我除了會治癒疾病，還花了很多心思用男性的眼光，去研究怎樣讓乳房保持常態，盡全力做得最細最美。
比如，為病人治療乳腺膿腫，我會用小切口聯合負壓引流，這種手法不僅能讓切口恢復快，還不用抗生素，痊癒後可以正常哺乳，最快痊癒的病例是兩周左右的時間。
如果是乳腺癌患者，我會想盡辦法用保乳術。因為，在與患者多年的交流過程中，曾經無數次聽到那些不得不做全切的女患者抱怨說，如果知道自己會變成不男不女的怪物，她寧願等死。
很多女人，手術之後失去胸部，前面一片平坦，只剩刀疤，那種震撼是相當殘忍的。所以，在我們醫院的名醫榜上，乳腺科的金牌主刀前三名都是男士，手法漂亮到需要提前三個月預約。
在科室，我最不願意接待的患者是小朋友。現在，食品安全的隱患及家長的疏忽導致不少孩子因為早熟來看乳腺科。兒童早熟會引發蝴蝶效應，也會影響智力發展。
一些老人認為胖就是強壯健康，其實肥胖和早熟有很大關係。我基本每天都會接待一兩例孩子胸部異常發育、性早熟的病例，無一例外的都是偏胖的孩子。
有一次，一個媽媽帶著7歲的小女孩來看病，說發現她的胸部有些隆起。我問了孩子吃過哪些東西之後，判定「元兇」是孩子每天在吃的一款進口鈣片。
媽媽後悔不已，原本想著「海淘」進口鈣片能每天幫孩子補補鈣，結果不想卻成了「性早熟」。不過，這些假性的性早熟，只要停止外源性接觸，適應用藥一段時間就會好轉。
所以，建議家長不要給孩子吃得太油太補，不要吃炸雞、牛初乳、蜂王漿、反季節水果；此外，一定要讓孩子遠離家中的藥品，曾經有一個6歲的小女孩兒把媽媽的避孕藥當成糖果吃了半年。
在我們科室，接診最多的是新生兒媽媽，很多知識女性生了孩子之後，為了實現母乳喂養，都自動升級成膽子大過腦的超級英雄，什麼土方法都敢嘗試，多大的風險都願意冒。不是一孕傻三年，其實是母愛無私。
2018年5月，我的診室來了一名叫李麗的患者，是位語文老師。她剛生完寶寶第二天，乳房開始腫脹，有乳汁淤積現象，這屬於正常情況，由於新生兒吸力不強，乳腺導管未能疏通。
她家請的月嫂是婆婆的遠房親戚，一看到這種情況，月嫂馬上拍著胸脯保證，她會催乳，再加上婆婆的助力鼓動，這位大學老師病急亂投醫，同意讓這位月嫂來試試。
月嫂掏出自己使用過的大木梳子，用力揪住產婦的乳頭，用梳子在乳房上一陣亂刮，李麗因為疼痛躲閃了幾下，還被婆婆和月嫂責備，「生孩子的痛都忍了，這個痛算什麼？」
接下來又是揉又是擠，折騰了半個多小時，不但乳腺沒通，乳房變得越發腫脹疼痛，就連之前沒有腫脹的副乳也開始腫起來。其實，副乳淋巴結很多，是不能隨便搓揉的。
一看這招行不通，月嫂馬上下樓拿著一根烤黑的牙籤登場了，她自信地說，是乳頭的出乳孔堵了，要用牙籤疏通一下，這才嚇醒了大學老師，馬上予以制止。
到了晚上，乳汁淤積越來越厲害，胸部腫脹如球，嚇得李麗的先生趕緊開車把她送到醫院。
接診時，婆婆一看我是個男醫生，非常不滿，幸好李麗的丈夫通情達理，我檢查後幫她聯繫了醫院的專業催乳師。
做按摩時，婆婆一邊在旁邊看著，一邊撇著嘴說：「這和我家月嫂做的也沒啥區別呀，不也是揉揉捏捏？」
李麗反駁她：「看似一樣，區別可大了，人家做得一點不痛，還舒服衛生呢！」經過專業催乳師一番按摩、疏通之後，乳腺總算是慢慢開了，腫脹也慢慢消了下去。
我囑咐李麗：「回去之後讓寶寶多吸吮，只有孩子能幫你把淤積的乳汁慢慢排出，這就是母子互助療法。你家月嫂的手法就是強行疏通，所以越按越堵。」
03
身為一名乳腺科醫生，最不忍心提，又迴避不了的話題，就是乳腺癌。我國每4個患乳腺增生的患者就有一個可能成為乳腺癌，這使之成為近10年以來增長速度最快的一種癌症。
2019年4月，我接診了一位很特殊的病人——燕子，在她身上發生的故事就像一部女人的胸部成長史。
燕子在三年前就發現自己左乳內側有一個指甲大小的硬物，按著不痛、不動，稜角分明，因為生活的忙碌，她沒太在意。直到感覺硬物增大，疼痛難忍，才來醫院就診。
我一看片子就知道結果不太樂觀，只能告訴她：「先辦住院吧，之後再檢查，這樣還能節省一部分檢查費。」
第二天，我看到化驗報告單上寫著「浸滋型導管癌，三級三陽」！這是一種乳腺原位癌，燕子的片子顯示病變部位分布廣泛，根本不可能做保乳，只能實行全乳切除術。
我把結果告訴燕子的丈夫後，他坐在那裡半天沒說話。可我還是要把術後可能出現的一系列問題詳細告訴他：乳房全部切除之後，因為切除皮膚過多，可能會引起切口皮瓣壞死，造成局部血循環阻礙，影響癒合。
即使癒合後也容易出現皮膚麻木，沒有感覺的症狀。別小瞧乳房，它是身體的重要性器官，全切之後，會影響內分泌，會產生男性化發展傾向，比如長鬍子之類。
後來，燕子住院了，1108號床。除了術前檢查，她每天都靠在床上看《特貝茨隆乳術》，一本乳腺科醫生都會看的專業書籍。
偶爾丈夫和婆婆會帶著孩子來看她，也只是象徵性地囑咐幾句，大部分時間是僱傭的看護在陪她。
她母親會來，但母女兩人並不聊天，只是沉默地坐著，女兒看書，母親就坐在那裡不停地織各種帽子，黃色，紅色，白色，薄的，厚的，不薄不厚的。燕子手術後還要進行放化療，會嚴重脫髮。
有一天，燕子的丈夫來找我。他終於問出了那句話：「我的妻子還能活多久？」
我告訴他，如果治療效果好，只要熬過五年，就算基本治癒。燕子年輕，希望很大，一定要多鼓勵她，支持她。
她的丈夫沒說什麼，嘆了口氣，走之前無奈地搖搖頭，說：「熬過五年又有什麼用呢？這個病就像一顆定時炸彈，誰能保證不復發？孩子才3歲，把孩子養大也需要很多錢的。」我心裡隱隱沉了一下。
燕子的手術進行了6個半小時，血壓一直很低，脈搏也沒有恢復正常，只能在觀察室觀察。看著燕子蒼白的臉，我害怕她不願再醒過來，不想面對這個世界，如果情況持續，這樣會很危險。
於是，我趕緊讓燕子的丈夫換上隔離衣，把孩子抱到觀察室。寶寶才3歲，一看到躺在床上戴著無菌帽的媽媽，一開始沒認出來，嚇得一邊哼哼，一邊直往爸爸懷裡鑽。爸爸把他托舉到燕子臉寵正上方，寶寶才認出媽媽。
寶寶撅起小嘴輕輕地在媽媽臉上吻了一下，那個帶著口水的神奇的吻，終於在手術兩個小時之後，喚醒了燕子，她努力睜開眼睛，用盡全力朝寶寶擠出一個微笑，淚水順著眼角滾落下來。
燕子在手術後第三天就堅持自己下床，到處置室換藥，而不是像別的病人一樣，在家屬和其它患者無孔不入的目光中，躺在病床上換藥。
她不讓任何人攙扶，緊咬著嘴唇，扶著牆，拖著兩個大大的引流袋，一步一步挪向10米以外的處置室，唯一支撐她的就是那顆單薄而脆弱的自尊心。
一天查房的時候，燕子突然說：「大夫，我想看看切下來的乳房。」我告訴燕子：「切下來的病理在手術後一般都會讓患者家屬看，並且拍照，問問你丈夫吧！」燕子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他一定不會拍的。」
術後，燕子身上有兩個大大的引流袋，身上還有傷口，沒辦法抱孩子，孩子每次來看媽媽，伸著兩隻胖嘟嘟的小手要媽媽抱，力不從心的燕子只能拉著孩子的手輕聲哄，寶寶得不到媽媽的擁抱就一直哭鬧。
後來，婆婆以讓燕子安心養病為名，再也沒有帶著孩子出現過。20天之後，燕子終於要出院了，我囑咐她，身體強壯一些之後，要儘快回到醫院，接受放化療。
燕子堅定地告訴我：「大夫，您放心，我不會讓我的孩子這麼小就沒有媽媽。」
燕子的病歷已經被轉到負責放化療的綜合科室，她將面臨著比手術更加煎熬的化療反應：脫髮，變老，身體發胖，胸部變形。
04
三個月之後的一天，我在醫院花園裡看到了燕子，她戴著亞麻色的假髮，穿一身白色的運動服，一臉明媚地和我打招呼，整個人神采奕奕，這讓我很驚奇。
燕子告訴我，她基本恢復了正常生活，帶著孩子搬去了母親家，並且準備和丈夫離婚。
化療開始之後，燕子的反應特別大，她能忍受噁心嘔吐，全身無力和腹痛麻木，但是愛漂亮的她卻沒有辦法面對自己脫髮。她說，每次梳頭，從頭頂正中央開始，發梳就像電推子，一梳子下來，觸目驚心。
丈夫早已經和她分房睡，一天深夜，當她摸到頭頂變成光滑蛋殼時，燕子爬上了窗台。正趕上丈夫進房間來取充電器，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就站在原地不咸不淡地冷靜勸說。
其實燕子並不想自殺，她只是覺得心煩，等她從窗口下來，竟然從丈夫和婆婆的眼神里捕捉到一絲失望。是這絲失望打醒了她，她決定不再過從前的生活，冷漠自私的愛人比死神更可怕。
燕子在同學幫助下，在一家小公司當會計。她帶著兒子搬到母親家，住院期間的手術費是母親賣掉一套房子的錢。
燕子和母親的關係並不好，她成長在單身家庭，由於父親出軌，燕子三歲時父母離異。燕子的長相隨父親，母親總說看到她就心煩，對她的要求特別嚴格。
上初中以後，燕子的胸部開始發育，她覺得特別恐慌，省下早飯錢偷偷買了帶蕾絲邊的胸罩，母親發現後罵她輕浮，罵她繼承了混蛋父親的風流基因，為什麼別人家的孩子沒這麼早發育？
言語的暴力，讓燕子開啟了對胸部的自虐。她每天都趴著睡覺，生怕胸部再長大，甚至有一段時間，她會用布條把胸部包裹起來。
燕子大學畢業之後認識了現在的丈夫，她和丈夫屬於異地戀，為了遷就男友，燕子做過兩次人工流產，並且還有濫用避孕藥行為。
人工流產會強行中斷妊娠的生理變化過程，如果女性體內激素水平驟然下降，乳腺剛開始發育，就被急促中斷，導致乳房復原不完全，容易誘髮乳腺小葉增生，而個別避孕藥的激素成分也會導致這個問題。
付出一切的燕子終於如願和自己愛的男人結婚了。婚後，丈夫曾多次在床榻之上說過「你除了胸小，其它都很好」之類的話。
他還一邊比劃一邊解釋：「我就喜歡那種大胸性感的S型，凹凸有致。」
本以為是夫妻的玩笑，有一次，燕子卻偶然發現丈夫的副駕位置上經常坐著一個漂亮的大胸女同事。她感受到了威脅，為了討丈夫的歡心，她決定去隆胸。
燕子選擇了自體脂肪隆胸，因為吸收的問題，她總共進行了三次手術，可是隆胸之後，在她的乳房裡面還是出現了一些包裹性的小結節、小囊腫，它們把脂肪包裹進去，並且出現了液化。
整形中心給她做了CT和彩超，都能看到小結節、小腫瘤一樣的東西。整容醫生卻給她解釋，說是脂肪引起的，並不是本身有疾病。
隆胸兩年之後，燕子懷孕了。這種自體脂肪隆胸原本是可以哺乳的，但剛生下孩子不久，乳腺沒有通，婆婆不明就裡，又找了催乳師粗暴按摩……
燕子的乳房見證了從女孩到女人，青澀到成熟，成長到傷害的全過程：對母親，她用順從來證明她是個好女兒；
對老公，她用滿足來證明她是位好妻子；對女兒，她用暴力催乳來證明她是位好母親。
她按照社會、家庭對她的定位，用身體、生命來詮釋什麼是好的女人，卻唯獨忘記了真正的好女人首先要學會愛自己、保護自己。
燕子說她不想失去女人的驕傲，想聽聽我的意見做乳房修復。我告訴她修復乳房缺失，一種是佩戴義乳，一種是乳房重建。
後一種屬於創傷性的治療方法，需要更高的費用，還要住很長時間的院。
我建議燕子選擇義乳，一是可以保護脆弱的傷口，二是能平衡身體，預防脊柱歪斜和身體失衡。
如今，看著燕子滿臉自信，我也由衷地為她高興。
失去乳房的很多女人就覺得自己不完美了，卻從未想過，失去是有一個過程的，在這個過程中，你自己的行為指不定一直扮演著幫凶的角色。
胸，是女人的第二張臉，要記住：身體永遠是自己的，別拿健康去考驗人性。
------------------------------
作者 | 紅袖添亂
編輯 | 妖兒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