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1989,高考落榜当农民(文:于宏远)

2019-11-27     黑龙江网络作家

1989年,是我自己第一次参加高考,结果是名落孙山,金榜无名。也就是说那一年的那次高考,成了我自己人生道路的分水岭,成了我思想里永远趋之不去“痴缠”。

记得那一年高考落榜之后,我在家闲呆,表面很轻松,不再为学业所累,但闲呆的时间长了,自己内心深处油然而生出一种落寞和空虚之感。

总得找一个工作,虽然谈不上养家糊口,因为没成家,即便父母家再穷,自己也会有饭吃,所以对养家糊口没有太负担的思索,主要的纠结是自己也近20岁了,如果不学点一技之长,未来的日子得咋办?而学一技之长,自己又很茫然,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直到现在,我都不是一个有一技之长的人,那时不知哪一位对我很友好的老人说过这样的一句话: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

父亲说:“买点地吧,好歹能挣点钱”可那时家家就那么点地,谁家也不想卖,即使你高价去买,人家也不愿意去卖,况且高价买地也挣不了啥钱。后来父亲想托别人在北边的一个离家很远的农场买点地,记得那时父亲想二分利抬钱让我种地,我知道如果这地要是能挣着钱,父亲的希望和我都会有一个安慰,那时挣着钱是我唯一的价值体现。理想很丰满,现实却是父母根本没有能力去借到钱,即使有邻居愿意抬给父母家钱,也得要找两个担保人,父亲索性放弃了这个念头。其实也亏当时没有去那么远的地方种地,因为就是我父母家的三亩半地,我去干地里的农活时都觉得力不从心,有一年秋天,收秋割苞米杆子,开始还割的挺快,后来就开始茫然四顾或者望天,心想:啥时能把这些垄都割完啊。其实总共才二十多条垄。那时的人生态度就像秋天里苞米地里那些野草,杂乱无章,不知意义。

那时,我格外自卑,走在村里,见人都不敢说话,也不是不敢,而是多年的学生积习,说出来的话总感到幼稚,和村邻们的语言根本就格格不入。那些久经庄稼院农活的乡亲们,彼此尊重的根由就是看谁的庄稼活计好赖。那些粗犷豪放的庄稼汉子,说着略带脏话,但干起活来“扔下耙子就是扫帚”。而我就不行。在一个乡村行走,人情往份居长里短,都是人情世故。对于一个高考落榜生来说,学业的失败,说是半途而废也未尝不可,庄稼活本身就是从零开始,被人瞧不起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有一年租种了搬走了的邻居柴三叔的地时,到雨水的夏季,满垄沟都是草,那时乡亲们普遍用的是“耘锄”,就是一种除草的小机械,用马拉着,后面带两个小铲犁杖,顺着垄沟走一趟,就会把垄沟里的杂草趟掉。眼瞅着自家的地草苗一起长,我也急不可耐,找了有马的人家老鲍,外号“鲍大唏嘘”,他家有耘锄,但是别人说他干活心疼马,不实在。那时我牵着他马,他在后面扶着耘锄,待我大汗淋漓把这些地全整完之后,回望垄沟,真好。龙沟里一根草刺都没有,全是黑黝黝的土。可是等四五天再一上地一看,龙沟里又全是密密麻麻的草了,据有经验的老队长刘昌林说:“你是被鲍大唏嘘糊弄了,他心疼马,不让马使劲拉犁杖,根本就是耘锄把宣土盖在了草上,根本没伤及草根,甚至根本没有把草趟除”。我恍然大悟。

......

庄稼院的日子熬了很多年,在磕磕绊绊的庄稼活中,磨练着自己,不会就慢慢学,那时很多的农活我都会干,尽管和人家老庄稼人没法比,但是总不至于啥也不会。有时候入乡随俗是对的,到啥时说啥话,到哪河脱哪鞋,车到山前必有路,没有路时卸轱辘。

经过了五年、十年甚至更长的时光,我站在村子的路口,看百年的村落,看一茬茬村里的老人不再当年,不再曾经年轻力壮,甚至有的长辈早已长眠深埋在了地里。我就在想:在这块农业文明滋生的一方乡土上,我为什么不去用另一种方式去改变我自己精神的命运呢?名落孙山有啥了不起,还有人在孙山后。

于是某一年的夏季,某一年我成家之后的夏日黄昏,我拾起了我最爱的文字,开始写我最深情的乡土文字,即使根,不逃离这块皇天黑土,灵魂却早已随着文字随遇而安了。可无论如何这块地方曾是我高考落榜当农民的熔炼人生之地,所以我的文会永爱这块滚烫的乡土!

文章来源: https://twgreatdaily.com/zh-hans/yxJXsG4BMH2_cNUgjeF8.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