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對人物六首詩,試從辭世詩入手,解讀日本戰國歷史

2019-09-22     青年日記

究竟是時勢造英雄,還是英雄造時勢,恐怕各人有各人的論斷,但是在日本戰國時代,終究是那一個個如流星般轉瞬即逝的英豪們給那個時代抹上了不一樣的色彩,接下來我們就從三對人物的六首辭世詩入手,解讀日本的戰國歷史。

日本戰國地圖

織田信長與明智光秀

如果要找出一個最被中國人所熟知的日本戰國人物,那麼這個人一定是織田信長,也只能是織田信長。事實上他是日本戰國時代最成功的梟雄,也是最銳意進取的改革者,他離著結束亂世只差一步,只不過本能寺的一場大火,終究讓一切都成了幻夢。

日本光榮曾在遊戲中將織田信長與曹操做成了一模一樣的臉,預示著他們兩個都是世間一樣的梟雄男兒,但實質上兩個人實在是相去甚遠。

織田信長雖然是日本人,但他的老家尾張卻盛產美男,而織田信長更是裡面的佼佼者,據說年輕時候的織田信長喜歡在節日裡扮做女人上街起舞,引得男人們如痴如醉,而比起自己的才華,曹阿瞞的容貌實在是拿不出手的東西,但這絲毫不影響他的人主氣度,而織田信長雖然長得貌美,卻決然不是一個有領袖氣質的人,薄情寡義是對他最好的形容。

曹操與織田信長

織田信長年輕的時候除了長得帥什麼都不是,就喜歡裸著上身梳著殺馬特髮型去看女相撲手決鬥,整日帶著一幫小混混閒逛,據說還喜歡當眾挖鼻屎,因此當時日本人送了織田信長一個外號,叫做「尾張大傻瓜」,由於詞義的不同,我們把日語當中的「傻瓜」理解成「傻逼」就可以了,由此可以看出織田信長有多麼不著調。

因此信長雖然是家裡的嫡長子,但是家臣們都支持他知書達理的弟弟來繼承家業,而支持他的只有他的老師平手政秀,但是最後他也讓織田信長給氣死了,或者說用死的方式來勸諫信長,自殺前寫了一份諫書《五條諫言書》,而也可能是老師的死對他的刺激太大,信長終於是收斂了許多,但家族的人仍舊是支持他的弟弟。

織田信長 劇照

可能世間真的存在氣運這個說法,就像織田信長絕不是一個會打勝仗的人,但是他所有牛逼的對手諸如武田信玄,全部都死的不明不白,而當他的弟弟死後其他人即便再不願意,他也是織田家唯一的合法繼承人,而在他繼承家業之後,也開始了他開掛的人生,比如說桶狹間4000團滅今川義元的25000人。

事實上如今日本史學界仍舊不明白為何打了一輩子仗的今川義元會那麼輕易的中了織田信長的埋伏,有人說是因為織田信長打仗前在熱田神宮拜了次神,許諾願用以後人生的五十年來換取此次戰鬥的勝利,而事實上織田信長也確實沒有活過五十歲,在他49歲時,在他馬上就要統一日本時,他在本能寺蹈火而死,死前唱著他最愛的和歌:

人生五十年,與天地長久相較,如夢又似幻,一度得生者,豈有不滅者乎?

信長的終結之地

詩歌里沒有半點對叛逆的戾氣,更多是回歸自然的坦然與壯志未酬的遺憾,其心質樸,似乎還是許多年前那個被人起綽號的「尾張大傻瓜」。

而至於明智光秀為何要反織田信長,史學界對此也有不一樣的說法,如野心說、怨恨說、還有工具說,但我認為最有可能的還是因為兩個人的理念不同。

織田信長

織田信長是最堅定的改革派,他的天下布武昭示著他要消除掉幕府將軍與天皇的舊統治秩序的決心,而明智光秀呢,他更像是一個守舊者,一個沒落舊貴族,一輩子只是為了恢復祖上的榮光,而當發現信長走上了跟他信念相背離的一條路時,他選擇了堅守自己心中的「義」,他的辭世詩也仿佛是對他「下克上」的叛逆做辯解:

逆順無二門,大道徹心源。

五十五年夢,覺來歸一元。

在信長死後沒多久,光秀也敗亡了,據說是被鄉下的農民用糞叉叉死。

武田信玄與上杉謙信

講到武田信玄就不得不提提上杉謙信,而講到上杉謙信就不得不說到武田信玄,甲斐之虎越後之龍的一生似乎都是糾葛在一起的。

武田信玄號稱日本第一兵法家,很有日本傳統的趕走了他的老爹,繼承了祖輩的甲斐,而後又花費了數十年的十年吞併了信濃、駿河與遠江,並在繼續向西海岸擴充的時候遇到了他的一生之敵上杉謙信,並互相羈絆了彼此的一生。

武田信玄是孫子的狂熱粉絲

事實上若不是他們兩個互相牽制,還輪不到織田信長做大,而很有意思的是當他們把矛頭指向信長的時候,又似乎是一樣的被信長的大氣運給剋死。

武田信玄在進攻信長老家尾張時病重而死,死前命手下三年秘不發喪,並留下了自己的辭世詩:

此身此骨歸於天地,不沾紅塵,獨自風流。

而他這句獨自風流難免讓人聯想到他那充滿情慾的一生,但是這裡面的風流肯定是不僅僅於此的,與那句歸於天地聯繫起來更像是甲斐之虎對自己精彩一生的炫耀,充滿了歸於死亡的釋然。

而與一生風流的武田信玄相比,一生尊佛崇道的上杉謙信一生未曾婚配,他自認為是佛教派到世間盪清邪惡的使者,高舉者「毗沙門天」的戰旗,同武田信玄一樣病重而死,死前留下自己的辭世詩:

極樂地獄之端必有光明,

雲霧解散心中必有明月,

四十九年繁華一夢,

榮華一期酒一盅。

上杉謙信

詩歌中充滿著豪氣,把這位既清心寡欲又嗜酒如命的越後之龍一生刻畫的淋漓盡致,仿佛到來的不是死亡,而是要歸於天上的佛國。

豐臣秀吉與德川家康

在信長死後,那個之前連草鞋都穿不起的窮小子,第六天魔王手下的猴子成了最大的獲利者。他成功的接收了信長的政治遺產,官拜太閤,成了日本實際上的最高統治者,走到了信長也未走到的那一步。

而當踏上巔峰的豐臣秀吉似乎真的膨脹了,把自己的好友親朋殺了一遍,活成了一個孤家寡人,最後韓戰的失利終於把他擊垮,最後他留下了辭世詩:

身如朝露,縹緲隨夢,

大阪叱吒風雲,

繁華如夢一場。

這位日本的太宰死前都沒有忘記自己坐鎮大阪指揮全日本的風光,只是最後那統一亞太的夢想還是如同幻夢一樣,遙不可及。

而與織田信長的狂傲和豐臣秀吉的奮進不同,德川家康最大的特點就是能忍,幾乎是謹慎了一生,如果非用一句詩來形容他那就是曹操的「老驥伏櫪,志在千里」。

當年信長奠定了一統天下的基礎,卻被明智光秀被逼得死於本能寺,而豐臣秀吉統一了日本,卻在進攻朝鮮的路上鬱鬱而終,最後只有德川家康熬到了最後,開創了日本封建時代的巔峰江戶幕府,也徹底宣告了日本戰國時代的結束。

德川家康

某種程度上他與司馬懿很像,都是用時間熬死了所有的對手,但是如果沒有前半生的謹慎與忍讓他似乎也笑不到最後。

細數他一生,為數不多的幾次狂放似乎就是幼年還在做質子時用一段竹子換了信長一匹馬。

幼年的家康,當時還叫竹千代,砍了一段竹子送給信長說:「我送你一桿槍,你也要送我一件禮物。」

信長說:「你想要什麼?」

竹千代說:「我想要一匹馬。」

信長笑罵家康是狡猾,但是真的送了他一匹馬。

之後桶狹間一戰後兩人再度相聚,並約定一個向東打一個向西打,成就了日本戰國最堅固的織田—德川聯盟,只是可惜最後信長還是死了,死於手下的叛亂。

而這位開創了江戶幕府的將軍一直到74歲的高齡才去世,死前留下的辭世詩:

人生有如負重致遠,不可急躁;以不自由為常,則不覺不足,心生慾望時,當回顧貧困之日,方可無事長久。

即便是最後統一了日本,卻仍舊沒有絲毫的炫耀與自誇,反而滿是謹小慎微,他的辭世詩不像是為自己而作,反而更像是對二代將軍的諄諄教誨,顯得極為懇切真摯。

最後,當德川家康吟完這首詩時,日本的戰國也算徹底終結了,新的時代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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