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6月23日,八路軍第一二九師新編第八旅第二十二團團長田厚義(1955年少將),突然接到上級命令,讓他率領全團隨旅部立即轉移。
當時旅部駐大河套,二十二團駐四夫人寨。田厚義集合了部隊,趕到大河套時,旅部已經出發。
田厚義當時弄不清這次轉移的目的,旅部沒有明確交待轉移到哪裡。他從旅部匆忙轉移的情況猜測,可能有一場惡戰等著他們。
夜色如墨,部隊摸索著前進。田厚義騎在馬上,勒住韁繩佇立一旁,催促戰士們跟上。
部隊到達回莊時,突然從雞澤屯方向傳來密集的槍響。
田厚義不由得疑惑起來:難道旅部遭遇了敵人?他馬上命令部隊停下,派騎兵班前去打探情況。
沒過多久,騎兵班匆匆返回報告說:旅部果然遇上了日軍,好在此時已經突圍出去了。這次日軍出動了大批人馬,完全是有備而來,意在全殲我新編第八旅。
田厚義心想:如果現在繼續往雞澤屯方向走,無異於將羊羔送進虎口。現在要緊的是避開敵人的優勢兵力,尋找薄弱環節。
他當機立斷,命令部隊改向西北走。沒想到剛走到小寨附近,就跟衙里方向來的敵人接上火了。
形勢對於二十二團來說無疑是非常不妙的——敵人不但來自衙里,而且肥鄉、大河套、四夫人寨各個方向,都有黑壓壓的日軍像破堤的潮水一般湧來。各個方向的敵人,揮舞著太陽旗,嘰哩哇啦一片怪叫聲,殺氣騰騰地要將八路軍「鐵壁合圍」。
也就是說,二十二團已經陷入了日軍的重圍之中。
田厚義作為這個團的指揮員,心中無疑有著巨大的壓力:二十二團正處在最困難的時期,不能再讓這支部隊遭受重大打擊了!
就在一個多月前,田厚義奉命暫時離開部隊,去北方局黨校參加學習。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離開的第二天,部隊就在呂東峪遭到慘重損失,副團長被俘,犧牲了不少戰士。
田厚義得知這個不幸的消息時,呆立在那裡,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他馬上決定:不去學習了,立刻回部隊!
當田厚義帶著沉重的心情回到二十二團駐地時,只看到一個又一個傷兵,有的班只剩下兩、三個人,有的班甚至完全不存在了。營、連、排各級幹部也犧牲了不少。
然而,即使是一支殘缺的隊伍,戰士們仍然軍紀嚴整,這讓田厚義萬分感動。
如今,部隊又陷入被敵人包圍的艱難境地之地,該怎麼辦?
田厚義知道,這種時候是慌不得的。缺乏一點鎮定自若,沒有一點臨危不懼,部隊就會葬送在敵人的圍困之中。
他從容不迫地下達命令:三營營長帶幾挺機槍,占領地形,努力將敵人火力壓住,部隊立刻準備突圍!
可是,到處都是敵人,部隊該往哪兒突圍呢?這不能不讓田厚義審慎對待、認真思考,畢竟這關係到全團的生死存亡啊!
突然,田厚義眼前一亮,心裡有了主意,他對幹部們斷然下令:「馬上往衙里方向突圍!」
各營連幹部一聽,個個驚訝不已、大惑不解,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衙里?那不是日軍來的方向嗎?」
「往最危險的方向走,咱們這不是往老虎嘴裡鑽嗎?」
「團長,你沒搞錯吧……」
在這個萬分危急的時刻,決不能猶疑不定,否則將錯失突圍機會。
田厚義斬釘截鐵地說:「不要再磨磨嘰嘰了,咱們就往最危險的方向——衙里突圍,執行命令!到時候咱們在衙里吃早飯!」
營連幹部們見團長如此成竹在胸,雖然心中仍有疑惑,卻不再爭辯什麼,馬上讓部隊做好了突圍準備。
開始突圍了,敵人的隊伍還在往小寨聚集。等到他們圍攏時,才發現圍住的是一個空空的村莊。
突圍出乎意料地順利,戰士們不但衝出了日軍的包圍圈,還順便擊斃了幾十名敵人。
當部隊到達衙里時,竟發現這裡已經沒有一個敵人,戰士們得以從容地吃飯休息。
這時眾人才領悟到田厚義為什麼會選擇往衙里方向突圍了,戰士們紛紛稱讚說:「看似最危險的方向,其實是最安全的。團長這一招真是妙啊!」
一名戰士跑到田厚義跟前,興奮地說:「團長,我幹掉了3個鬼子!」
「你本來可以打6個的,」田厚義笑容滿面地說,「咱們一突圍,那3個鬼子就溜了。」
「我可以補回來!」戰士信心十足地說。
「你還得補30個!」
此時田厚義真是打心眼裡高興,不僅僅是為突圍成功讓部隊保存了有生力量而欣慰,也是為這一仗重新激發了整個部隊的信心和鬥志而振奮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