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夢初醒:一位德軍炮兵少尉的初戰經歷

2023-01-17     冷炮歷史

原標題:如夢初醒:一位德軍炮兵少尉的初戰經歷

如夢初醒:一位德軍炮兵少尉的初戰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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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班貝格的瓦爾特·海茵萊因(Walter Heinlein)有一個馳騁藍天的夢想,德國空軍招錄飛行員的時候,他欣然應徵,結果在體檢的時候被刷了下來。隨後,他又申請去第17騎兵團當騎兵,也遭到了拒絕。這時候,駐紮在老家的另外一支部隊——第74炮兵團收留了他,於是,剛滿20歲的海茵萊因稀里糊塗地成為了一名炮兵。

第74炮兵團的新兵們沒能趕上波蘭戰役,他們在訓練場上學習如何使用各類炮兵武器裝備,進行實彈射擊訓練,還去奧地利的山區接受了額外的山地炮兵訓練。

「我們天天擺弄輕型野戰炮(10.5cm le. FH 18,差不多有兩噸重),累得要死要活,連做夢都是在擺弄火炮。除了開炮之外,我們還學會了騎摩托。」海茵萊因回憶起新兵階段時,是這樣說的。

瓦爾特·海茵萊因(1919-2014)一直在第2裝甲師第74炮兵團服役,兩度被推薦為騎士十字勳章得主,後來成為了炮兵團第1營營長。他參加過庫爾斯克戰役、諾曼第戰役和阿登戰役等一系列重要行動,最終在阿登戰役期間被美軍俘虜,後來出版了自傳《從軍校生到營長( Vom Fahnenjunker zum Abteilungsführer)》。

1940年5月,德軍在西部的艾菲爾山區開展大規模演練,這是一次「假動作」,演習結束後的5月10日,德軍就開始攻打法國。當時,第74炮兵團是第2裝甲師的炮兵單位,他們一路經過艾菲爾、盧森堡、比利時南部,一直推進到默茲河畔的法國城市色當,在那裡建立了橋頭堡,為後續部隊過河創造條件。

德軍推進的速度太快,炮兵們剛剛把火炮安放就位,還沒等開火,戰鬥就結束了,坦克和步兵不需要炮火支援就能搞定一切。法軍節節敗退,德軍甚至都懶得去抓俘虜,看到投降的法軍就讓他們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

海茵萊因一開始在第74炮兵團的第5連,裝備10.5cm le. FH 18輕型野戰炮,上圖的畫作就是這樣的一個炮班開火的場景。

5月13日,海茵萊因的部隊在默茲河的渡口這裡遇到了一場真正意義上的「硬仗」——對岸的法軍陣地是馬奇諾防線的分支,經過了工事化處理,碉堡和火力點到處都是。法軍依託堅固防線頑抗數日,把好幾波試圖強渡的德軍都給打了回去。在動用炮兵和轟炸機之後,德軍才在對岸站穩腳跟。

「直到那時候,我才第一次真正見識到敵軍的炮火來襲,第一次看到有人被打倒在地,真的是心神不寧,而且快嚇尿了。」

海茵萊因的戰火洗禮就這樣過去了。同年7月,他被選調為預備軍官,送到軍校上課。每天上課、擺沙盤、寫作業、練習列隊行軍、練習射擊,時不時地還會被緊急集合的哨聲從夢中驚醒。四個月的培訓期很快就過去了,他成為了一名少尉。

完成培訓之後,海茵萊因又回到了自己的老部隊。第74炮兵團這時候已經調到維也納去了,他在那裡談了個女朋友,兩個人很快發展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作為現役軍官,海茵萊因結婚需要上級批准,但他的未婚妻卻拿不出能證明自己是「純種雅利安人」的血統證明,兩人的婚事因此擱置。

1941年3月,第2裝甲師調往羅馬尼亞,為入侵巴爾幹和希臘的行動做準備。在那裡,每個軍官都分到了一個單人宿舍,但海茵萊因依然感到不滿,因為雖然住得寬敞,但環境實在是髒亂差。

戰役前夕,部隊從羅馬尼亞出發,在保加利亞和希臘的邊境地區紮營,海茵萊因這時候是第5連的炮兵觀測長,負責在前線指引炮火。

一名德軍炮兵觀測員,他們需要待在前線觀測炮擊情況和敵人位置,通過無線電和野戰電話引導修正射擊諸元,是「炮兵的眼睛」。

1941年4月5日,德軍入侵希臘,一開始推進得就如同在法國一樣迅速,反坦克壕、地雷陣和炮火似乎都無法阻擋一往無前的「閃電戰」矛頭,不過,隨後的一個「小插曲」讓海茵萊因頗感震驚:

「在南斯拉夫邊境,我們逮到了一名南斯拉夫軍官,團里的福格伯爵想要去審問他,結果那軍官突然掏出一把手槍,對著伯爵舉槍就射。」

在炮兵,空軍和山地部隊的努力之下,梅塔克薩斯防線被攻破了。很快,德軍又遭遇了英國和紐西蘭部隊,這些部隊的戰鬥力和意志都比之前的希臘部隊更為強大,無論是步兵還是裝甲部隊,都要比之前更需要炮火支援,第74炮兵團先前接受的山地炮兵訓練這時候派上了用場。

德軍和大英國協軍隊的損失都不小,希臘的道路、橋樑、隧道和鐵路都已經遭到了嚴重破壞,部隊只能沿著蜿蜒的山路,或者沿著河床前進。非戰鬥損失頻發,有的坦克掉進了河裡,還有汽車衝出山路,落入深淵。4月15-19日的戰鬥顯得格外艱難。

占領塞薩洛尼基的德軍部隊受到了出乎意料的熱烈歡迎,希臘人獻上鮮花,還為他們斟滿了葡萄酒。海茵萊因接過酒杯,抿了一口,他擔心希臘人在酒里下毒,又把酒吐掉了。

隨著德軍逼近雅典,抵抗也逐漸平息,4月27日,德軍占領雅典,隨後在5月3日進行了入城式,之後就是悠閒的假期。海茵萊因他們在比雷艾夫斯港里洗了海水澡,還去雅典市裡觀光,拜訪了衛城等名勝古蹟:

「我經受住了戰爭的考驗,活了下來,真是倍感榮幸,十分開心,接下來該讓我們回家了吧?並沒有。」

在雅典衛城觀光的德軍士兵。

6月22日,德軍對蘇聯發動了「巴巴羅薩」行動。開戰的時候,第2裝甲師正作為占領軍駐紮在法國,法國人對他們非常友好,官兵們享受著暴風雨之前的平靜:

「在法國的日子非常愜意,什麼都不缺,這裡有各式各樣好吃的東西。當地人沒有敵意,當兵的也都遵紀守法,可以和老百姓一起去逛街,買東西。」

悠閒的日子在9月16日戛然而止,隨著一紙調令,整個第2裝甲師被塞進火車,拉到了蘇聯城市斯摩棱斯克,當炮兵們走上站台的時候,先前的戰鬥留下的火場還沒有被完全撲滅。

10月2日,德軍向傑斯納河對岸發動攻勢,準備在對岸占據橋頭堡。第74炮兵團在前線執行支援任務,海茵萊因引導著本連的炮火,支持步兵進攻。工兵快速架起了一座浮橋,德軍很快就推進到河對岸,蘇軍的抵抗雖然激烈,但最終被德軍炮火所瓦解。

隨後,第74炮兵團的部分單位在維亞濟馬一帶執行任務,阻擋包圍圈內的蘇軍突圍,突圍的蘇軍往往會奮力反抗。海茵萊因所在的連把守著一個十字路口,隨時準備炮轟突圍的蘇軍部隊。在一個月光明亮的夜晚,大量蘇軍從包圍圈內發動突襲,攻破了前面的步兵陣地,逼近炮兵陣地,海茵萊因他們的處境危急,被迫搖下炮管,對著來襲的蘇軍直射:

「對面人實在是太多了,雙方開始近戰,捉對廝殺,一片混亂。伴隨著士兵們的吆喝聲,手榴彈亂飛,槍聲四起。一些蘇軍從我旁邊沖了過去,隨後交戰逐漸平息。有些蘇軍逃出生天,還有一些退回到包圍圈裡。在炮位這裡的五個人當中,只有我挂彩的程度最輕。」

第二天,團長出現在第5連的陣地上,海茵萊因向他報告了前一天的戰鬥情況。聽罷,團長從衣兜里掏出一枚鐵十字勳章,把它遞給了海茵萊因。

直到10月14日,蘇軍才放棄突圍。他們總是在夜間動手,一次次堵窟窿的行動使得包圍圈外的德軍疲於奔命,連後勤單位和參謀官們都要上前線。

在維亞季馬作戰的德軍炮兵。

10月15日,第74炮兵團又被調去參加進攻莫斯科的行動,沿著從斯摩棱斯克通往莫斯科的鐵路抵達格扎茨克(如今的加加林市),一路上沒有遇到任何抵抗,格扎茨克已被第11裝甲師和黨衛軍帝國師占領。

在這裡,海茵萊因親眼看到了德軍3.7cm反坦克炮在對抗T-34坦克時顯得是多麼無力——反坦克炮發射的炮彈準確命中了T-34,然後從裝甲上彈開,造不成任何傷害。一旦T-34發現了反坦克炮的位置,它就會直接碾過去,炮手們四下逃竄。不中用的3.7cm反坦克炮很快就得到了「敲門磚」的綽號,好在8.8cm高射炮和秋季大量裝備部隊的5cm PaK 38都能夠有效對抗T-34:

「在1941年的時候,T-34要比我們的坦克更為強悍,是一個前所未見的對手。不過它有個致命缺點,就是並沒有裝備無線電,只能各自為戰。我們的坦克全都有無線電,乘員之間可以互相溝通,提醒對方需要注意的位置。一般來說,T-34都是在往地獄裡開。」海茵萊因這樣說。

千萬個蘇軍官兵和平民在卡盧加-博羅季諾-加里寧一線修築起了保衛莫斯科的防線。上面那些工事、雷場和壕溝最終把德軍擋在莫斯科城外。德軍的攻勢已經逐漸衰減下去,而蘇軍的反攻卻越來越激烈。11月15日,德軍最後一次向莫斯科發動全面進攻,12月初的時候,海茵萊因在距離莫斯科市界只有16公里的村莊裡,到了晚上,莫斯科城內的防空燈光柱清晰可見,莫斯科市區已在德軍炮兵攻擊範圍之內。

第二天早上,蘇軍坦克部隊把德軍從村莊裡趕了出去,海茵萊因用無線電報告了目前的危急形勢,並呼叫彈幕攻擊。這時候,村子裡已經到處都是蘇軍坦克了。

海茵萊因平時搭乘的小裝甲車停在一個窩棚里,蘇軍坦克發現了它,開火將窩棚摧毀,垮塌的窩棚把裝甲車埋在裡面,幸好當時車裡沒有人。當撤退的命令傳來,每個人的心裡都在這樣想,對莫斯科的進攻就這樣草草收場了嗎?

那輛倒霉的「小裝甲車」可能是法國造雷諾UE牽引車之類的東西。

當時的情況非常糟糕,士兵們沒有冬衣,後來雖然到了一些,但數量實在是太少了。每天都有凍傷導致的減員,機動車輛的機油變得粘稠,無法正常啟動,槍炮也被凍住了,喪失了開火的能力。莫斯科城下的德軍已經距離本土太遠,後勤面臨著巨大困難,神出鬼沒的游擊隊不斷地破壞鐵路。每個人都在期盼著冬裝的到來,但先送到的卻是一些滑雪板。海茵萊因說自己「實在學不會怎麼踩著兩塊木板走路。」唯一值得欣慰的是酒精供應還算充足,杜松子酒和法國白蘭地都敞開了喝,但人是不能只靠喝酒取暖的。

海茵萊因在莫斯科前線負傷三次,第一次是被迫擊炮彈片打中,第二次是彈震傷。第三次負傷的時候,是在一處村莊裡,一輛突擊炮和一輛T-34停在距離很近的地方,一開始都沒發現對方。突擊炮率先有所察覺,轉動車身,對T-34開火,將其點燃。與此同時,遠處的另外一輛T-34發現了突擊炮,一炮命中其側面,突擊炮爆炸了,海茵萊因被爆炸衝擊波擊倒,耳朵聾了整整一個禮拜。

這時候,第2裝甲師可能只有很少的坦克可以出動,其他的不是已經損失了,就是已經被凍壞了。

「進攻莫斯科的行動失敗了,那麼就算第2裝甲師已經推進到了離莫斯科那麼近的地方,又有什麼意義呢?」海茵萊因說。

晚年的海茵萊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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