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叶的辛酸——巢湖黄麓小洪村、后洼村洪氏往事

2019-10-10     最忆是巢州




作者:洪作智

据民国六年丁巳《古巢洪氏宗谱》记载,始迁祖宽公于距今约六百五十年前的元末明初由江南徽州,在当时战乱社会动荡的大势下,逃难中“一担挑”到巢县西黄山脚下,观察到洪家疃地理是“蜂窝地”,由于宽公有文化懂风水,认为此处风水较为理想,利于发旺子孙,便定居下来。经明代276年(1368年-1644年)兴衰至清康熙朝(1662年-1723年),出于发展强大之需要,朝廷实施了利民政策:添丁不增税,之前各地隐匿人口不上报,现不予处罚,致使全国人口猛增,分迁像蒲公英花絮一般飞向各地。至咸丰朝时,中国人口增至史上(农耕社会)最多,达四亿多人。

张洼村分前、后洼与小洪村,据《古巢洪氏宗谱》记载原名为张官人村。老辈们口口相传,早年村中有滕姓人家居住,后来滕姓出了个大财主为富不仁,被风水先生破了风水。早年某日,有一风水老人路过张官人村时,到滕家门上讨水喝,滕氏不仅拒绝了老人,还说了句不中听的话:“冷水要人挑,热水要人烧。”风水师失望离去,后走到张姓人家讨水喝,张氏态度大不相同,待客热情,水未烧开柴禾不够,便连忙从草屋上拽下屋檐草烧开,请老人饮用。老人感谢之余,询问那滕姓是何等人家,张氏便如实相告:他家待人刻薄,心地不善。风水老人临走时教给他如何破他家风水,即在他家东边地上用犁深耕,撒上大麦并耙种;在附近烧窑,冒烟对着滕宅。张氏照此执行,加上后来滕宅又失了两场火,无人相救,自此家势日渐衰微。到了二十世纪初,只剩下一名男丁,长得又丑又矮且驼背,人称“腾半截子”。后来此人遭众人厌恶,迁到焦湖南去了,从此杳无音信。张家自此人丁日渐兴旺起来。大约在二百年前,洪姓从洪家洼、洪家疃村陆续迁来,至今小洪村五队田地上还遗留有“滕家老坟”、“滕家池子”以及“大窑田”等遗址,可供佐证。

清咸丰年间,太平天国起义,反清战火烧遍了大半个中国,李鸿章父亲李文安配合朝廷剿灭“长毛”,在合肥地区办地方团练武装,将清湖局(指挥部)设在指南庵内,在巢湖地区与发匪多次交战。战败后,被太平军追至庵内,一怒之下烧毁了指南庵(详见拙文《相隐寺史话》)。太平军所到之处,杀人放火,渐失民心,或许是导致反清运动失败之重要因素。约在一八六三年,巢湖周边的地方武装多次与太平军交战,太平军沿官牛路经过张官人村时,有两名士兵落伍被村民发现,村中会武术的先辈将其闷死在浅水湾塘内,将其尸首埋在塘埂下。

上世纪初,村东边螺蛳岗是乱葬地,有三座孤坟,乃是旧社会酿成的悲剧,也是当时社会愚昧、医学落后的恶果:洪氏先人世财、世民、德盛三公的原配夫人生孩子难产致使母子双亡。那时妇女生产都是土法子接生,接生婆助产,孩子难产,母子无法保全,世俗反而责怪妇女,死后不能进祖坟,只能葬在乱坟岗。

抗战初期,附近在上海的打工族因沪沦陷,带着二手枪支回乡拉帮结伙形成了本地刘华峰部土匪,时常骚扰周边百姓,后因被张家疃张少堂民团打败而结仇,扬言要报复他的小舅子——居住在我村的张本安,这下可害苦了我村的无辜百姓,村中张、洪村民像油炸开了锅,四散跑反逃难。土匪进村后无恶不作,未找到报复的对象,就将看家的世杰公逮住绑到山上树林内做人质,扬言不出钱赎人就撕票。后来洪氏族人请了族中耆宿洪子远先生居中斡旋,这才放回了人质。世杰公面颊被土匪烙伤,落下了终身残疾。

1948年底,解放大军渡江前驻满了我村及周边村落的老百姓家,人民军队在巢湖水上训练渡江作战,和乡亲们相处融洽,临行前还清借物,帮每家水缸都挑满了水,将屋内整理、打扫干净。可也有国民党特务在村民中放风造谣,妄图破坏大军渡江作战,说什么过江打仗是填江,一时搞得人心慌慌。

新中国成立后,移风易俗,新事新办,打破包办婚姻,大队书记张本友、罗发兰夫妇不用抬轿子出嫁,新娘及送亲人员一律步行,开创了一代新风,小山村自此走上了幸福的康庄路!



小洪村往事

翻阅民国六年丁巳版《古巢洪氏宗谱》卷三上,小洪村既没有始迁祖的名字与迁居时间,也没有先人在小洪村的安葬记录,可能是小洪村距离祖居地洪家疃太近的缘故,小洪村老茔地应该是近百年才启用的。传说小洪村从风水上看是公鸡地,洪氏祖上是洪家疃北分九世祖明惠公三子三国公之后,北分老四房是明惠公长子三省公之后,芜湖县六郎镇一支是明惠公次子三义公之后。各支其后枝繁叶茂,播迁于各地。小洪村时间跨度约一百六十年,达七代人之久,很可能是由庄房演变而成的。清代后期,各地人口普增,由于种田离本村较远,耕收不便,由临时庄房渐变成小村。

大约百年前,发生过一场令人痛心的官司:洪家雇佣下方一个年轻伙计做长工,午后炎热,伙计做工在塘边看到一条鱼在水中游弋,便用扁担猛击鱼后落水,因晌午野外无人救援,遂溺亡。吴家告到官府,扬言“打人命”,洪家小村破费到衙门疏通关系,结果家财耗尽后,官司才得以了结。旧社会司法不公是常态,官老爷吃了原告吃被告,看到洪家一方钱财用尽,再也榨不到油水了才结案。自此,洪家逐渐没落、贫困,吃了没文化不懂讼辩的哑巴亏。其实,按照现代法理来讲,伙计是成人,行为应由个人承担法律后果,不是东家命你打鱼而落水,雇主最多出于人道主义支付点抚慰金而已,并非赔偿。一代官司三代仇,记录此段历史,不是为了记住仇恨,而是希望后人汲取教训。

百年前,小洪村老人亡故后,都抬到洪家疃村老茔地——位于村东黄麓师范老校区东首斜坡上坐西向东安葬。1958年大跃进时老坟被平掉。三年困难时期及以后,由于无法再葬到此处,只得将先人葬在本村周边,之后都集中安葬在小村西首的斜披上,所有的坟向均是坐东南向西北,表明洪氏家族无论身前身后都没有忘记自己的根——始迁祖葬在山尾洪,其他远祖都葬在洪家疃,死后都要朝向老家故里。狐死首丘,讲的是狐狸死时,头向着它生活的山丘,动物尚且如此,何况人呢?作为人类,后世子孙又岂能数典忘祖!小洪村对故里先祖可谓一往情深!不爱故乡的人很难爱国,列祖列宗在前,史笔千秋在后!

约在1939年的一个炎炎夏日,十七世世良公在村边斗南公私庵园树上纳凉,当时吾父满身是汗,下塘洗澡顺便提水,可能是热身下水,腿抽筋而溺水,当此危急时刻,年轻力壮的世良老爷不顾一切冲入水中,将吾父及时救上来。作为后人,我们铭记其恩德,永世不忘!真可谓:急公好义,懿德流芳!

抗战时,十七世新如公在时任湖南省主席张治中将军身边任警卫队长,娶当地女士为妻,抗战临近胜利时回乡。因其枪法好、精明能干,受张家疃主任张少堂邀请镇守桐荫镇碉堡,因讲义气受其牵连,虽从未与新四军为敌,但是站错了队。他与本家兄弟世朝在长沙抗战中本是有功人员。

据不完全统计,小洪村现有洪姓29户,共计121人。



后洼村洪氏往事

据《古巢洪氏宗谱》卷十第38页记载:十三世允谏公(1765-1828)始居洪家洼村(现属烔炀镇),继迁居张官人村(现属黄麓镇),但没有迁居原由与具体时间。谱载允谏公:蓄积丰盈,施仁尚义;妣孔氏:敬谨贤良,淑德堪范。其长子十四世恭发公:生平孝友,应事周全,所行正直,风度可传。先祖缘何继迁张家洼,自有其处世主见,总归是为了家族生存、发旺后裔。至今二百多年来繁衍了九代人,这与先人的口口相传在时间上大体吻合。

张家洼村洪氏裔孙在日常生存竞争中饱经风霜,累积了丰富的生活智慧和经验。谱载十六世尔祐公:清五品监生,字丙星,号斗南,生于咸丰十一年辛酉冬月,配清国学生张公次女张氏,生子四。此公曾任粮站主管,家境殷实,仗义疏财。从老宅门口有上马石、墙上有拴马环、堂屋书案上摆设有古董花瓶、采购广及武汉,可见其实力和规模。……村中至今尚留存有这些遗迹和老大门巷口闸门遗址,巷口曾有大门槛和一道巷门,目的是防盗、防匪、保卫村庄。然而,公之后世子孙家世日衰,每况愈下,正应了那句中国古话:富不过三代。斗南公晚年皈依佛门,在村北建了私庵,掘了小沙塘,隐居此地亦俗亦佛,抑郁而终于上世纪三十年代。此公为何遁入空门?后辈冒昧揣测之:或许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看破红尘;或许是子孙贪图安逸,不思进取;抑或是苦苦追求家族兴旺结果败落,不得其解;抑或是上下求索渴望得到一盏智慧明灯。斗南公家族后人中有三位命运多舛:

十八世德昌公:生于民国五年丙辰冬月,后考入黄埔军校,毕业后任基层军官,因与上司关系不睦,辞职后再次考取黄埔军校,后在国军孙元良麾下,累官至上校。1936年西安事变时任保卫局宪兵队长,国民党元老于右任先生感其忠心耿耿、恪尽职守,临别时书赠两幅字于他。解放战争后期,他参加了新疆和平起义(有证),后回乡任长源小学教师,1957年被打成右派。1979年后获平反。此公配天津闺秀刘鸿志女士,生子一作桥、女一凌霞。

十八世德华公生于民国元年壬子正月,入国军工程兵下层官职,驻军贵州安顺境内,配当地闺秀余氏,后携妻归乡,生子一女二。

十八世德修公抗战爆发后离家逃难,后音信全无,生死未卜。

十七世世华公:约在上世纪初某个晚上,公坐在床上抽烟,听到西山墙外有异响,以为是老牛在磨蹭山墙,遂出门欲看个究竟,发现是族兄弟二人将胞弟绑在院内树旁,企图用绳子将其勒死,好瓜分其家产。当此危难时刻,大喝一声:你们在干什么?俩凶手理亏心虚落荒而逃,结果救了我祖父一命,可谓是:见义勇为,祖德流芳!

十八世海青公:生于1918年3月,因家贫被广西军拉壮丁入伍,抗战后于四十年代参加和平起义,加入解放军序列,后参加抗美援朝,加入炮兵作战立功(部分奖章、证件在其女作凤处),后受伤耳聋,转业回乡,组织上安排他在巢城工作,但此公主动谢绝,自愿回乡务农。因其原配已弃他而去,后与甘玉华结婚生女作凤。

洪氏布质支谱在浩劫中遗失,留下终身遗憾!

据不完全统计,后洼村现有洪姓31户,共计110人。


最忆是巢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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