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天刚破晓,烟雨蒙胧,窗外一鸟高啼,百鸟和鸣。我睡眼惺忪,半梦半醒,我强撑身子,半坐半躺。
身边的丈夫,安然熟睡,鼾声阵阵;怀中的孩子,梦中甜笑,轻语呢喃。
多想再睡一会啊,哪怕只一分六十秒;多想再梦一回啊,哪怕是春梦梦一场。
但我不能,不能留恋这温柔之乡;但我不能,不能脱离那工作之岗。
我看一眼丈夫,穿衣紧带,悄悄地下床去;我吻一下孩子,穿鞋提包,轻轻的出门了。
宽阔的大街上,晨雾漫漫,车少人稀;简陋的公交站,灯光昏暗,空无一人。
寒风瑟瑟,我孤独地望着闪烁的广告牌;细雨霏霏,我寂寞地听着打叶的雨滴声。
进站开门,公交司机向我微笑致意;上车投币,我向司机道一声早上好。
车行缓缓,道路两旁树木郁郁葱葱;车窗半开,道路两边鲜花浓香扑鼻。
医院到了,住院楼灯火辉煌,倒映湘江;医院到了,救护车呼啸驰出,划破长空。
护士站,物品依旧,却不见一人;走廊上,空空荡荡,却增加一物。
病房外,急救车静静地摆在门前;病室内,监护仪嘟嘟的传出声响。
我的心一阵紧缩,是翠儿住的九病房;我的心一阵惊慌,肯定是翠儿出事了。
翠儿青春年少,不幸身患绝症翠儿灼灼其华,不幸缠绵病榻。
癌细胞蔓延开来,催残着翠儿的病体;抗癌药连续应用,折磨着翠儿的身心。
翠儿苦不堪言,与癌抗争几个春秋;翠儿心力交瘁,与癌共存几个寒暑。
翠儿唱歌易伤怀,往往曲终人哽咽;翠儿朗诵好善感,常常欲语泪先流。
翠儿珍惜生命,她说要向苍天再借五百年;翠儿向往爱情,她说要和心上人天荒地老。
朝夕相处,我与翠儿建立了深厚的医患情;彼此相知,我与翠儿成为了要好的知心友。
她约我一起去闲逛北京,登顶古长城;她约我一起去畅游西安,参观兵马俑。
可是近些天,我休假,她情绪低落人烦躁;可是这几日,我不在,她默默无语泪长流。
她对父亲说她大限快到,有时恍入黄泉路;她对母亲说她来日不多,经常梦见鬼无常。
难道翠儿真的在劫难逃,要撒手人寰离世去?难道翠儿不能劫后余生,再遇难呈祥重归来?
离九号病房仅几十米距离,却是那么遥远;离九号病房仅几十步路程,却是举步维艰。
床头的监护仪,报警声声声刺耳;床边的翠儿娘,哭泣声声声断肠。
翠儿精神涣散,糊言乱语,有些不醒人事;翠儿面色青灰,气若游丝,好似病入膏肓。
科室同事看见我,摇头叹息,一脸无奈;翠儿父母看见我,泪如泉涌,满脸悲伤。
我走近翠儿,轻轻握着她的手;我呼唤翠儿,轻轻抚摸她的头。
“翠儿,我是你姐,你睁开眼看看我,”“翠儿,我是你姐,天亮不能再睡了。”
“翠儿啊,几天不见你猜猜我去哪啦?”“翠儿啊,睁眼看看我外出的照片吧。”
我心情紧张,但装着若无其事;我心中悲痛,但谈话语调如常。
一阵躁动后,翠儿睁开眼,向我露出丝丝笑;一阵沉默后,翠儿张开口,说她口渴想喝茶。
床头的监护仪,报警声由强变弱;翠儿的生命征,参数值由弱变强。
医生看到了转机,拍拍我的背,高兴溢于言表;父母看到了希望,拉着我的手,激动露出笑容。
真正体会到,情感的支持,精神的抚慰,能增强患者的抗病信心;更加理解了,有时是治愈,常常是帮助,总是去安慰的医学格言。
交班会上,医师对翠儿起死回生有些疑惑,交班会上,我对翠儿心理护理提出了见解。
我对护士长说,我今天想有更多时间陪陪翠儿;护士长告诉我,陪翠儿其实也是一项治疗工作。
来源:株洲市中心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