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曹會智
「幾點了？」母親輕聲地問我。窗外黑黑的，屋裡沒有開燈，也有點黑。
「媽，早著呢，再睡一會兒吧！」我回答母親。黎明時分，我的手機鬧鈴還沒有響，應該還不到六點半。
冬季白天短，夜晚長，天黑的早。昨天下午六點下班，天已經黑了下來，我一路開著車燈驅車回到家鄉西馬村，在新家陪著父母和弟弟一起吃過晚飯，然後回到老家新居里，母親也跟著我過來。我們在客廳里一起看中央電視台一套《希望的大地》最後一集的大結局。時間還不到九點，但我發現母親有些睏了，她坐在沙發上開始打盹，於是，我就陪著母親上到二樓，陪著她早早上床休息。
今年，在父母親的主持下，已成危房的老家老屋被拆除，全家人齊心協力蓋起了二層小樓。前些時候，老家新居舉行完燎鍋底儀式，標誌著新居不但可以入住，還可以動火做飯。但我周末回來，還是喜歡和父母在新家一起熱乎乎地吃飯，吃過晚飯再回老家新居休息。這次周末回家，我把給父親治療痛風的藥捎了回來，還有下雪天準備鋪在門口水泥地上的防滑墊。母親看見我回來，佷是高興。她怕我一個人寂寞，就過來陪我住。說實話，我已經很久沒有這麼早就睡覺了。
昨晚給母親蓋的被子，還是我前年給她買的鵝絨被，她一直都不捨得用。這次新居房間多了，母親才想起來讓我把這床被子拿了過來。我把鵝絨被套上新被罩，這嶄新的鵝絨被還是讓母親先蓋上體驗一下吧。
每年11月15號，北方就開始供暖了。看天氣預報，洛陽這幾天也有雨雪。新居里還沒有安裝暖氣，是有點冷的。但母親不讓我開空調，她說不冷。母親和衣躺下，很快就睡著了。我鑽進我的被窩，等被窩暖熱，也不怎麼冷。心安茅屋靜，我一覺睡到自然醒的時候，聽到母親問我，我很想讓母親多睡一會兒。
已經很久沒有陪母親在一張床上睡了。記憶中，我小時候更多是跟著爺爺奶奶睡的。我沒有想到，我現在可以陪著母親在一米八寬的大床上睡，所以，我睡的很踏實，很幸福。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我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比陪著母親更安心的事情呢？我的母親今年已經虛歲八十了，她這麼大的年紀還能操持著蓋成新居，所以她特別高興，她給我說過「今年蓋成新居值得驕傲」，因為，她再也不用擔心奶奶留下的老屋房頂漏雨需要人爬上去修繕，再也不怕院牆倒塌砸住人了。新居是用混凝土澆築出來的地基，非常結實，下了大功夫的。今年7月底的時候，我告訴母親洛陽政府網上的一個消息，諸葛鎮規劃重新調整，老家西馬村不拆遷了，新居可以一直住下去，村子原址整治，一定會越來越美的。起初，母親極不放心，她生怕政策再有啥變化，這幾個月過去了，沒有人再說西馬村搬遷了，她心裡才開始踏實，支持我裝修新居。
老家新居燎鍋底儀式是母親親自主持的，她非常重視，專門請人來祭天地，掃新居，還給人家封了紅包。母親告訴我說，掃完新居的那天晚上，她睡的很心安。
躺在床上，我聽到母親熟睡時發出的鼾聲，清晰、均勻而有規律，而我思緒如飛。忽然間，我聽到有雄雞啼鳴的聲音透過黎明前的夜空，穿過窗戶傳了進來。我知道我的新居和鄰居家都沒有養雞，這雞鳴之聲應該是從有點遠的地方傳過來的，應該響徹整個村莊，應該有很多鄉親都可以聽得到的。
「雄雞一聲天下白」。雞鳴西馬村，雞叫過三遍，天快該亮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