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上春樹說:「當暴風雨過去,你不會記得自己是如何度過的,你甚至不確定,暴風雨是否真正的結束了,但你已不再是當初走進暴風雨里的那個人了,這就是暴風雨的意義。」
我想,經歷了數次暴風雨的家珍和福貴,應該也是這樣的,不記得怎麼熬過那些苦難,也不記得暴風雨是什麼時候結束的,只是熬過暴風雨後的他們,再也不是原來的那個自己。
許許多多的導演,在拿到小說後將小說改編成電視劇或者電影,一般都會取個和原著不一樣的名字,而這部1994年上映,豆瓣評分9.2的電影,直接使用了小說的名字——《活著》,或許是因為無論是電影,還是小說,「活著」便是對那個時代最好的交代,所以,電影雖然沒有小說那般慘烈,但也夠殘酷,便可能使用了同名。
生活在太平城世的我們不曾經歷過那樣的年代,但跟著影片的主要人物富貴、家珍、鳳霞、有慶、春生等,極具代表性的底層百姓,可以感觸到在苦難不盡的人生苦旅面前,靠著信心和壓不垮的堅韌,用「活著」給那個時代交上了滿意的答卷。
一、人生如戲,縱使風光無限,也不過是過眼雲煙
影片主要講述了紈絝子弟福貴,從吊兒郎當靠賭尋歡,將偌大別致的祖宅揮霍一空,同時妻子挺著大肚子帶著幼小的女兒鳳霞從此和他分道揚鑣,父親因無法接受福貴敗光家產的事實而奔赴黃泉,母親病魔纏身,福貴心懷愧疚,重新腳踏實地生活,妻子帶著剛出生的兒子和逐漸長大的女兒回來,正當夫妻二人準備同心協力迎接美好生活時,現實又給了她們致命一擊,兒子被發小撞死,女兒難產離世……
- 1、 父母的教育是孩子最好的資本,而福貴的父母早已力不從心
影片的一開始,福貴就在賭場揮霍時光,回家還理直氣壯,仿佛自己恪盡職守般耀武揚威。
作為家裡的長輩,父親數落他敗家,他直接揭父親老底,說當年父親也是個敗家子,父子倆不過半斤八兩。
此刻,母親的舉動意味深長。不是去幫著丈夫教育兒子,而是用毛巾擦丈夫的臉,意思是堵住丈夫的嘴。
對於兒子犯原則性的錯——賭錢,身為母親,不是管教,而是幫忙遮掩,忙著寵愛,這對孩子來說,是一種不負責任的教育。同時,母親一給父親擦臉,父親便不再數落兒子,仿佛這些都不算大事。
想來,父母年事已高,體力上對抗不了年輕氣盛的兒子;況且,父母只有福貴一個獨苗,集萬千寵愛於一身也不難理解;最後,最重要的是父母未來還要靠福貴養老送終,不敢也不可對他太多指責。
其實,那麼多理由不過是想表達一點,父母的教育雖然是孩子最好的資本,可對於福貴來說,父母對自己的教育早已力不從心,福貴會成為敗家子,父母也是助力者的一員。
- 2、 你若好到毫無保留,對方就敢壞到肆無忌憚
作為福貴妻子的家珍,在賭場徹夜未歸的丈夫回家時,居然是坐在鏡子前小聲哭泣。然後,溫聲細語的說福貴明明答應她懷孕後就戒賭的,怎麼不守承諾。之後,福貴在賭場玩得不亦樂乎時,家珍挺著大肚子在賭場等他,直到身無分文。
作為妻子的家珍,在丈夫不知悔改時,除了哭泣和軟弱就是妥協。對於一個女人來說,這無疑是最不明智的舉動,畢竟,家珍的妥協和軟弱,會成為福貴肆無忌憚的資本。
我想,對於一段婚姻,倘若出現問題,彼此協力解決是常態,可需要一個人忍辱負重,對方卻毫無底線的壞,那這段婚姻便如同腐爛的食物,丟棄時必須毫不猶豫,否則容易引發更嚴重的問題。
好在,賢良淑德的家珍終於認清事實,跟福貴說了這麼一段徹骨的話:
福貴,我在這等你,就想給你一句話,我想明白了,你也改不了,我也不想跟你過了,我帶鳳霞走,這回,我要能生個兒子,長大了不能像你這樣。
就這麼幾句話,在鞏俐的傾情演繹下,有種凜冽的決絕。
- 3、 每一次卑躬屈膝的背後,都有一場陰險狡詐的密謀
影片中的龍二就是這樣的存在,一開始的時候,在賭場上,同樣是賭徒的龍二,對同樣是賭徒的福貴卑躬屈膝,竭盡全力討好,每一個動作都在顯示著自己的「低人一等」。哪怕只是和福貴隨意的說笑,不是垂著頭,就是弓著背,生怕旁人不知道龍二尊敬福貴。
可這只是表面上的「尊敬」,實際是引誘福貴一步步跳入深淵,最好萬劫不復。所以,在福貴和家珍爭吵時,龍二便立刻找人計算還有多長時間可以讓福貴「凈身出戶」。
而當夥計拿著帳本來到二人的賭桌前,宣布福貴輸得身無分文後,龍二恢復了高高在上的嘴臉,瞬間大有從店小二翻身成為掌柜的氣勢,於是,立馬對福貴從低三下四變成了高人一等,滿口嘲諷。
看到龍二對福貴的態度大轉變,不禁令人毛骨悚然,身為賭徒,彼此都不會高尚到哪裡去,可萬般算計別人錢財,到手後立馬翻臉不認人的嘴臉,多少讓人不寒而慄。
請對每一次的卑躬屈膝加倍警惕,保不准背後有一場陰險狡詐的密謀。
二、於苦難而言,沒有「最」,只有「更」
小時候看《濟公》有段歌詞印象很深,兒時不懂其意,如今在聽卻發現它道盡了人生苦楚:
一半臉兒笑,一半臉兒哭,是哭是笑只有我知道;一半臉兒悲,一半臉兒歡,悲歡離合人間是常道。
- 首先,在戰爭中死裡逃生,女兒卻成了啞巴。
生下兒子後,家珍帶著鳳霞回到了福貴身邊,福貴終於肯腳踏實地的生活了。可為了生計,福貴小心翼翼找龍二借錢做小本買賣,龍二「大發慈悲」給他一箱子,要他靠皮影戲白手起家。作為在皮影戲上有些許技術的福貴,拉著春生開啟了「創業模式」,可好景不長。
畢竟,「時代的一粒灰,落在個人頭上,就是一座山」。
好不容易重新站起來的福貴,莫名其妙就被捲入到戰爭中,成為命懸一線的戰士,好在從一堆死人里撿回了命,可跋山涉水回家,看到乖巧懂事的女兒,卻發現她因高燒成為了啞巴。
生活總是會在不經意間給你猛然一擊,將你打得暈頭轉向,你以為揉揉眼,清醒一下便可重見光明,卻發現這些不過是你一廂情願,生活自始至終還是不肯放過你,你永遠不知道明天將面臨什麼!
- 其次,喪子之痛,是此生好不了的傷疤。
在那個時代,大家本就在大環境下過得痛不欲生,可哪怕日子再苦再累,枕邊有溫柔賢惠的妻子,身邊有乖巧懂事的一雙兒女,日子再怎麼苦,起碼還有一點點來自家庭的甜。
可是,和福貴一起艱苦奮鬥做皮影戲,在死人堆里相依為命的春生,把自己心愛的兒子,撞死了。在一場兄弟情和殺子之痛面前,選擇誰,原諒誰,都是一道艱難無比的選擇題。
曾經的福貴和春生,彼此有多要好,如今就有多決裂,往往應了那句:最親近的人,往往傷你最深。春生帶給福貴的喪子之痛,是福貴和家珍此生好不了的傷疤。
- 最後,難產離世的女兒,是摧毀福貴和家珍的最後一根稻草。
年輕醫生胸有成竹,年輕護士聲音洪亮的說「男孩,七斤二兩,母子平安」,對於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鳳霞是多麼的諷刺。最終,鳳霞還是因失血過多,離開人世。
人這一生,喪子之痛早已痛徹心扉,誰曾想,一生悽苦的女兒居然也難以擺脫命運的捉弄。
鳳霞這孩子一生沒有過太多的幸福,小小年紀父親奔波在外,跟著母親一起送水維持生計,長大了嫁給一個給她些許幸福的人,卻早早離世。
於苦難而言,沒有「最」,只有「更」。以為黎明的曙光來臨,卻發現眼前還是一片漆黑。
三、面對苦難不盡的人生苦旅,「活著」既需要信心,更需要韌性
看過一句感觸很深的話:
人到中年,不同於年輕時的衝動,多的是瞻前顧後的「慫」,但不變的是,依舊單槍匹馬在闖蕩險象環生的人生。
- 第一, 敢於重頭再來,宛如面對苦難的一把匕首。
福貴輸得底朝天,從家底厚實到身無分文,靠著皮影戲重頭再來;家珍面對丈夫的出爾反爾,從憤然離開,到攜兒帶女回歸清貧小家,願意跟著福貴東山再起。
正如陀思妥耶夫斯基說「如若你想征服世界,就得先征服自己」,遇到苦難不可怕,畢竟將苦難打倒在腳下的人那麼多,可怕的是在苦難前一蹶不振,畢竟在哪裡跌倒,就在哪裡原地打滾撒潑的人也不少。主要就看你想做生活的勇士,還是甘願做苦難的囚徒。
影片中家珍做到了,福貴也做到了,希望現實生活中,我們也可以做到。
畢竟,只有敢於重頭再來,你才能擁有刺向苦難喉嚨的匕首,還自己一個明媚的明天。
- 第二, 苦中作樂,是對付苦難的一劑良藥。
影片中最讓我熱淚盈眶的是,弟弟有慶看見同齡的孩子在欺負不會說話的姐姐時,他立馬上去「決一死戰」,後來又把拌了很多辣椒的面一整碗倒在始作俑者頭上。
作為旁觀者的我們笑了,可作為殘障人士鳳霞而言,該是多麼的難過和心疼,為自己的殘疾難過,為弟弟的無辜冤枉難過。可也值得高興,這是多麼友愛的一家人呀,弟弟會護著姐姐,姐姐會心疼弟弟。
還有一個片段,福貴無辜冤枉兒子後,家珍給兒子支招,去整整福貴,好讓兒子出氣。看到福貴被辣得嗓子冒煙時,母子倆開心到不能自已。
羨慕吧,家珍教育孩子的方式值得我們悉心學習,正如法律上那句名言「不冤枉任何一個好人,不放過任何一個壞人」,生活已經苦不堪言,再不找點開心的事情調解氣氛,早晚會被折磨瘋。
- 第三, 原諒別人,也是放過自己。
我以為家珍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春生,因為春生撞死了自己的孩子,可是,自有慶走後,一直對春生沒給過好臉色的家珍,在看到失魂落魄的春生時,最後說道:
「春生,外邊冷,進屋說吧,」「春生,你記著,你還欠我們家一條命呢,你得好好活著」
曾經風光無限人人仰慕的春生,此時成為了人人都要與他華清界限的「罪人」,甚至是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可跟春生有血海深仇的福貴夫婦卻還是保存這基本的人情,還有良知。
可以從家珍擔心和勸慰的話語中,聽出她釋懷了,當然,也可以說是福貴夫妻在同情春生,可是,倘若沒有原諒,又何談同情呢?
現實生活中也是如此,我們對很多事情耿耿於懷,追其本質,不是對這件事情有多大的執念,而是我們自己不願意放過自己,最後懲罰的還是我們自己。
結語:
既然上了苦難的賊船,便只能做個有信心、有韌性的海盜,不畏將來,不念過往,砥礪前行。願你、我、他,也依然能夠在這太平盛世,好好活,認真活,不負大好時光。
文章來源: https://twgreatdaily.com/KAFrs3AB3uTiws8KT1f6.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