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 年 7 月 22 日,在富有「最和平國家」之稱的北歐國家挪威發生了令世人震驚的恐怖槍擊事件。
這一天是一個再平常不過的日子,挪威人布雷維克先是在首都奧斯陸市中心引爆了一顆汽車炸彈,造成9人死亡,30人受傷。之後,他又裝扮成警察,登上挪威工黨青年團夏令營所豐的於特島後,向挪威工黨青年團夏令營營員開槍,打死68人,打傷66人。也就是說,這個惡魔一個人造成了77位無辜的人死亡。
布雷維克
挪威是一個移民國家,二戰結束後,為了解決勞動力缺乏的問題,挪威通過移民引進了大批海外勞工。但是近年來,挪威經濟增長放緩,失業率不斷攀升,挪威也開始實施「移民終止」政策。但是,還是有很多來自波羅的海沿岸國家的勞年移民大量湧入,其中包括大量的難民和非法移民。
大量外來移民的湧入,給挪威帶來了就業帶來了競爭,影響了挪威人的社會福利和生活水平。從某種意義上說,移民已成為挪威社會的經濟負擔。挪威民眾開始對外來移民「不認可」,認為外來移民對挪威而言索取多於貢獻,移民濫用挪威的社會福利保障體系,給挪威當地人的就業帶來了壓力,影響了當地人的社會福利與生活,給挪威社會帶來了許多不安定因素。
隨著不同國家移民的到來,不同的宗教信仰、價值觀念和文化習慣,讓挪威社會的各種矛盾凸顯。
2007 年起, 歐洲政壇颳起了一股「右轉」之風。從義大利、法國到英國、愛爾蘭,直至瑞典、挪威,右翼正常奪取了政權,人們也產生了對高福利制度的懷疑,以及對以往寬鬆政治氣氛的反思。
布雷維克出身於標準的挪威中產家庭,他是一名虔誠的「基督教原教旨主義」者。從小,布雷維克就接受了精英教育。他的母親姐姐都是女權主義者,布雷維克對此十分反感,一直試圖在她們面前展現自己的男子氣概。因此,他的性格十分崇尚鬥爭,充滿了對雄性力量的渴望。但是,他出生在一個單親家庭,缺乏父親的引導,他內心的暴力衝動,最終導致了其性格中的極端傾向。
八九十年代,挪威經濟發生了大衰退,社會上的右翼勢力因此而得到了蓬勃發展。右翼勢力反對移民、反對多元文化,年輕的布雷維克對此十分贊同。隨後,布雷維克加入了挪威最大的右翼政黨——進步黨。他和他的朋友們一樣,批評政府全球化的步伐,追求白人至上和民族主義思想,對現行體制失去了信心。漸漸的,布雷維克的思想越來越走向極端主義。
2005年,布雷維克在倫敦建立了一個「聖殿騎士」的組織。與極端民族主義不同的是,這個組織著迷中世紀歐洲的騎士,崇尚武力,並把所有維護歐洲白人利益的暴力行為看成是「俠義」。布雷維克創辦這個組織的原因,就是要進行一場對非白人移民的宣戰行動,對多元文化發動一場騎士的「十字軍東征」,進攻、進攻再進攻。
布雷維克落網後,向警方講述了自己準備襲擊的詳細過程。從 2002年開始,布雷維克就已經為襲擊而準備。他邊工作邊攢錢,並加入射擊俱樂部,購買了一批槍枝。2005年,他還成立了一家農業公司,這樣更加有利於他去購買製造爆炸物的原料——他可以藉口自己的公司需要一些化工產品製造化肥。
在長達9年的時間裡,沒人知道布雷維克的瘋狂計劃。挪威警方說,布雷維克沒有任何犯罪記錄,所以警方從來沒有注意過他。
布雷維克的屠殺,是針對挪威執政的工黨政府發起的。被他屠殺的夏令營成員,很多都是工黨的積極分子。也就是說,布雷維克並非盲目大開殺戒,而是有選擇性的屠殺,帶有強烈的「政治鋤奸」色彩。他並不是一個變態殺手,更不是瘋子,而是一個具有堅定政治理念的激進派。
布雷維克被捕後,第一時間便向警察承認了自己的行動。他告訴警方,他的目的是拯救挪威,拯救整個歐州,挪威工黨必須要為拋棄挪威和人民付出代價。
在布雷維克受審前,挪威檢方找了挪威著名的精神科專家為其檢查,結果是布雷維克具有國「反社會人格障礙、自戀型人格障礙」。但專家認為,布雷維克在發動襲擊期間沒有犯病,可以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在法庭上,布雷維克承認自己的目的,是讓歐洲實現"單一文化",回到上世紀50年代經典保守主義盛行的歐洲。現在挪威以及不少歐洲的領導人,已經成了白人中的「叛徒」,他們允許移民進入歐洲,將多元文化帶到歐洲,因此這引起人都應該被判死刑。
布雷維克在法庭上承認,自己的作案動機是想在挪威社會引發一場反對多元文化主義的革命。他自詡為十字軍的後嗣,要將所有穆斯林趕出歐洲。他拒絕認罪,並認為"在很多種情況下殘忍是必須的,最好是殺足夠多的人而不是殺得不夠多。我只是做了「鍵盤俠」不敢做的事,我是個英雄。"
最終,布雷維克被挪威法庭認定有罪,判處挪威的最高刑:高達21年的監禁。
21年監禁,是挪威刑法中最嚴厲的懲罰。讓人哭笑不得的是,如果一個罪犯足夠幸運,七年之後就可以得到周末外出假釋的權利;而最幸運的罪犯,14年之後就有可能被釋放。
挪威的監獄一向以人性化著稱,認為監禁在更大的程度上是為了對罪犯實施改造而非懲罰。對於背負 77 條人命的布雷維克來說,如果你了解了他在獄中的生活,那麼你也會發出「坐牢其實一點也不可怕」的感嘆。
布吉維克被關押在挪威哈爾登監獄,這是挪威條件最好的監獄,沒有之一。監獄坐落在風景秀美的奧斯陸郊外,距離市中心區僅半個小時車程,是挪威安全級別最高的監獄。目前,這裡關押著 120 余名重犯。雖然關押著眾多社會危害性高的罪犯,但伊拉監獄對於這些罪犯的管理一如其他挪威監獄一樣,非常人性化。因為挪威對於罪犯的態度不是懲罰,而是通過改造讓他們重新融入社會。
作為這個監獄中的「頭號囚犯」,布雷維克受到「最特殊」的待遇。監獄為他量身打造了一整套改造計劃:在服刑第一年,布雷維克可以住在類似「三居室」的特別牢房裡,其中一間是臥室,一間是健身房,還有一間是書房。布雷維克每天能在一個 20 平米見方的院子中活動 1 小時,且獄方保證不會將他與其他囚犯關押在一起。因為監獄擔心布雷維克可能作出對其他囚犯生命安全構成危險的行為。
布雷維克的牢房裡有電視、電腦,電腦雖然不能自由上網,但可以受限訪問一些學習網站,甚至還可以上遠程大學課程。生活方面,牢房裡為他配備了獨立衛生間和冰箱。他可以躺在床上看書,或者坐在有沙發上打遊戲。
為了體現人道主義,獄方為布雷維克僱傭了幾位「職業同監獄友」。這幾位「職業同監獄友」是在監獄中精挑細選出來的,都具備自我保護能力。他們的職責是每天花上兩個小時與布雷維克交流,或者陪他下棋、打遊戲,使這位「頭號囚犯」不會因孤獨而患上精神方面的疾病。
據挪威警方透露,布雷維克的改造費用相當於普通囚犯的近7倍,每年高達 790 萬克朗(約合人民幣900萬元)。
即使這樣,布雷維克也對自己在獄中的生活一萬個不滿意。去年一年,布雷維克都在向挪威司法部長費莫與監獄比亞爾科伊德申訴,認為獄中的生活實在太枯燥無味了,且每「幾乎完全」禁止其表達自我。布雷維克的律師表示,這些已構成對布雷維克的「加重虐待」,是違反挪威法律的行為。
布雷維克對監獄的不滿是多方面的,包括監獄裡只有四種報紙可以看;監獄裡的餐盤是塑料做的;每次要放風時,監獄的廣播總會喊出「現在是放風時間」,吵得他幾乎神經衰弱;更讓布雷維克氣憤的是,監獄居然不讓他的女粉絲進來和他求婚!
挪威有刑罰被認為是全世界最寬鬆的。早在 1979 年,挪威便徹底廢除了死刑。而且挪威也沒有終身監禁,最長刑期只有 21 年。囚犯在監獄,有權對監獄的任何方面不滿而提出申訴,甚至可以直接向司法部長申訴。
挪威的監獄可以為囚犯提供各種工作,而且按照市場價格付給囚犯薪水。囚犯可以通過工作獲得薪水,並且可以去監獄的超市進行消費。需要說明的是,挪威監獄的超市中,除了危險品外,幾乎是應有盡有。甚至他們還可以為囚犯的特殊需要而特地進貨,儘量滿足囚犯的種種要求。很多網友在看到布雷維克在監獄裡的生活後,都不敢相信他是在服刑,而認為他是在渡假。
挪威監獄的超市
「7·22」事件,讓挪威這個被譽為「最和平的國家」遭到了恐怖襲擊。從表面來看,該事件是由於移民政策及移民問題引起的,實際上,事件的本質在於挪威當地民眾與入境移民間的「互不認同」,是西方文明和其他文明的衝突。可以說,歐美社會長期以來對其他文明的偏見,是「7·22」事件的關鍵性因素。
正因為如此,在挪威,不少人視布雷維克為「英雄」。在全球化的今天,如何解決不同民族和不同文化的和平共處、共生是當下,是世界各國共同面臨的難題。如果不能解決這個問題,誰知道會不會還將出現第二個、第三個布雷維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