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间记忆:看露天电影的日子

2019-05-29     乐亭故乡人

作者:韩瑜

来源:乐亭文化研究会《读乐亭》杂志

题图来自网络,仅为配图,和本文无关

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人们的文化生活是比较单调的,尤其在农村,每年除了歇伏或秋后有好乐的人张罗着,或是说上几场书、或是请上影班唱几天影、或是组织乡民们跑上几天大秧歌,便是村里有“热闹儿”了。若能看场电影,就是人们最了不起的精神享受了。

那时县里有电影公司,每个乡(公社)都有电影放映队,经费由乡里按生产队、大队的人头筹,然后在全乡范围内安排几个固定放映点,巡回映出。电影放映员自然是最受欢迎的人,只要人们碰上,老远就会热情地打招呼:“喂,啥时候放电影啊?啥片子?在哪个村儿放?”一旦得到准确的回答,人们就像传播一件喜事似的奔走相告:“啊,今儿咱村有电影呀!”于是不大功夫,村里村外、街坊四邻都人尽皆知了。于是,大人们早早收工回家,准备晚饭。孩子们则聚到场上追逐嬉戏,就地等天黑。

太阳刚一落山,放映员就提前来到放映场地,开始架杆、扯银幕、检测擦拭放映机。那时,供电不像现在这样有保证,三六八九停电,遇上停电,他们就立即启动事先准备好的发电机。一切准备就绪,看电影的人也到齐了,于是放映员开始试机调光,向大家报片名。电影正式映出之前,一般情况下,放映员首先给大家播放一些自己制作的幻灯片,内容都是围绕当时的中心工作,或者宣传党和国家的政策法规,或者本乡的好人好事,起到很好的宣传效果。有时如遇到临时发生的紧急工作,如防洪排涝、治虫什么的,乡领导也会利用这一难得的机会向大家进行布置。每当这时孩子们就会等得不耐烦,有些调皮的一边嚷着“快点儿吧”,一边举起小手在光柱里挥一挥、或编个老鹰、小兔之类的动物,银幕上便显现他们的手影,引得底下一片笑声。

如果放映新片,看的人就多啦。本村的、临村的,家家几乎全部出动,扶老携幼,抱着墩子,拎着马扎,掇着板凳,相互招呼着排坐在屏幕前。来早的呼朋引伴相互占取有利位置;来晚的不甘心坐于偏远处,就坐在屏幕后边情愿看“反影”;有些过路人没有准备,干脆站在四周观看。那些卖花生、瓜子、糖葫芦、冰棍、爆米花的小贩们也闻讯赶来,早早围在场外,提着昏黄光亮的马灯吆喝叫卖,不一会儿功夫,孩子们的兜里、嘴里就塞得鼓鼓的。

夜幕遮严,电影也就“吱呀吱呀”的开始了,场里很快安静下来。放映员随时调整着影片的清晰度。大人们聚精会神的盯着屏幕上每一个情节。看不懂电影的小孩子就你追我赶的藏猫猫,嘴里不停的发出“咔咔”的嗑瓜子、嚼零食的声音,待到兜里嘴里都瘪了下去,也就开始打起了盹儿,而电影的内容一概不知或是只记得几个零零碎碎的片断。那时留在我记忆中的只有《少林寺》、《画皮》、《木棉袈裟》、《神秘大佛》等几个片名,什么人物啦、故事啦,并不清楚,后来听大人们说起才知道《神秘大佛》是刘晓庆主演的。

等影片最后出现“剧终”、“再见”、“完”之类的字样时,人们立即起身离开。由于人多一时走不开,前边堵后边挤,常常有谁家挤丢了凳子,或者鞋被踩掉,或是小孩被挤倒而引发吵嚷哭闹,乱作一团。

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家家户户都相继添置了电视机,先是黑白的,再换彩色的,而露天电影渐渐绝迹。再后来,城里盖起了颇具规模的电影院,就算自己不去排队买票,每逢《大决战》、《生死抉择》之类影片放映,学校、机关单位也会组织学生、职工观看。当时我最大的乐趣之一就是在电影放映的间隙跑出来看画工用水粉刷一笔一画描绘巨幅电影海报。

然而,由于种种原因,县城的老电影院早在多年前就破产了,宽银幕电影再一次从人们的生活里淡出。如今,我们在观看电视里、网络上播放的影片时,不仅屡屡怀念那种宽银幕带来的无可替代的视觉效果;而每当看到社区里、广场上放映露天电影时,又不禁想起小时候那呼朋引伴看电影的日子,于是,心底涌起一种惆怅、一种感慨……

如今,看露天电影那种热闹的场面只能成为一种遥远的回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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