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十年,找到它的一瞬,我身上眉毛上全是雪

2019-07-09   老家许昌


时隔十年,找到它的一瞬,我身上眉毛上全是雪‖老家许昌

文‖张海峰


草长莺飞,四处流芳,那年的春天和以往一样,只是忧伤像藤蔓一般在我们心中生长。保罗·西蒙和加丰科用喉音演唱的《毕业生》在校园广播里响起,我喜欢他们的演唱,与其说他们是在演唱,不如说是在回忆。他们和我一起努力回忆旧事。当一个人的视线被泪水遮蔽的时候,歌声才会如此迷离。捡拾那些日子,发现其实萦绕在我们心中的忧伤,很大程度上是《毕业生》造成的,尽管我们无法知道歌词大意。

我在城区穿来穿去,我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反正无法安静下来。春天日渐加重的色彩与温度让我心神不定,嗅觉变得迟钝起来,这是我始料不及的。杏花飘零,桃花轻佻起来,大红、水红、粉红把古城涂抹得如同一幅油画。我听见风在胡同里跟着我走,胡同好像永远也走不完,从这条胡同出来,又走进那条胡同,风也就跟着我左拐右拐。


工厂门卫一边喝茶一边听着收音机;旧家具堆在门口,被时间和雨水侵蚀得不成样子;老太太们坐在门楼下空洞地望着路上来来去去的车辆。这种漫不经心的游走,缓解了我的紧张和焦虑。

“我只是不想待在校园,我想仔细看看身边的这座城市,尽可能地了解它,实际上我这样做还是有一些意义的。”这是我当时写下的一段日记性文字。

在以前的日子里我们常常结伙搜城,骑车或者步行,转得腿肚发麻,结果却只买了一些生活用品,主要因为穷,物质充满诱惑,我们靠孝心和节约意识平衡心理,物质不需要太多,够用就行。

在那个春天,我们不与人斤斤计较,不与人争吵,只渴望时光能够停滞,我们这帮同学的友谊能够天长地久。春天有许多驿站,立春、惊蛰、清明、谷雨……随着一个个身影的远去,我们几乎可以望见夏天了。有人开始整理行囊,把用不着的东西早早塞进箱包。我们来的时候就是这些东西,走的时候只是多了几本书和几个证件。

总以为还有许多时间可以挥霍,总以为青春在我们身上,怎么任性都可以原谅,总以为还有机会解释其中的误会,总以为自己可以高傲地生活,对什么都满不在乎,总以为永远不需要伤痛和流泪,哪怕自己败得一蹋糊涂。可是日月如梭,时间永不停步,春天可以重新开始,花朵可以回到树上,月光可以再次照亮天空,可我们无法回到过去,无法重复自己的学生时代。

我们兑钱在校外的小饭馆里喝酒,如果不是人家嚷着关门,我们会一直喝到半夜。竟然将一个家伙喝哭了,泪水滂沱,可劲地抱着我们,把鼻涕弄得我们满身都是。谁都知道,一旦告别,将难以见面。我们像蒲公英一样各自举着小伞飘向四面八方,却不知道命运如何。有一点可以肯定,不管以后处境怎样,我们都将怀念,怀念这里,怀念时光,怀念友谊和爱情。

我以为,我不会回来了。离开这里的时候,我在一张纸片上写道:我走了,可能不回来了,我新来的兄弟,如果你能够看到这张纸片,请珍惜时间和友谊。那张纸片,我知道很可能被校工清理出宿舍,也有可能被新来的兄弟掷出窗外。一切都会随风而去。

同室的小吴问我何时动身,我说下午吧。我们下楼去送女生,帮她们打捆、装东西。屋子里乱得要命,什么都没了秩序,几个拖拖拉拉的男生,还在找女生往同学簿上写字。我们爬高上低,蹭了一身的灰尘,女生则很温柔地望着我们。男生们平常嘻皮笑脸有那么多废话,可真到了要说的时候,全成了哑巴。直看着校车要将她们一个一个拉走,那个瘦瘦的男生才对着天空大声喊:我会想你们的。

我们俩赶到车站,已是下午三时左右,再晚,我就赶不上汽车了。小吴坐火车,他家在南阳,比我要远得多。我们互相拥抱,用力在对方的背上拍打。再见,朋友,就此分手吧。从明天起,做一个自食其力的人。

我们的青春自此被分为两部分,我不知道以后的岁月等待我们的是什么,只知道这四年时光将为我们积累经验和认识,帮助我们走向沸腾的生活。

十年后,小吴打电话过来,说他坐在火车上正经过我的城市,无法相见,打电话问候一下,你还好吗?

你去过斯卡保罗集市吗?

请代我问那里的一位姑娘问好,

让她为我做一件亚麻布的上衣,

上面不要缝口,别用针线……

这就是当年我四下寻找的《毕业生》歌词,时隔十年,我找到了它。一瞬间,忧伤如同雪花一样,从天而降,密密麻麻,我的身上、头发眉毛上全是雪。我们那一天的离开,结束了一个繁华时代。


​【作者简介】张海峰,1971年出生,河南省作协会员,许昌市建安区作协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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