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绽放的花

2020-03-11     白浪情之友


互联网这张看不见的大网,包罗人间万象上达穹宇下至地心无不尽收。又有了智能手机,天南海北的人们可促膝长谈于灯下。而我最大的收获莫过于重新找到了铁道兵的战友。

建群、聚会,把《铁道兵战士之歌》重新唱响。一句一泪,声声泣血般激起遥远的回忆。见过面的,见不到面的人们如今都老了,但那情,那心依旧。

女兵绿色长城里的花,她们装扮着我们的队伍,有了她们就有了春光与灵动。每每看到她们的倩影,我的心中会不时闪过两个女兵的形象,不禁让我黯然,让我神伤。

孙佳玉是我新兵训练队一个班的上海姑娘,她脸上总是带着笑,温柔恬静招人喜欢,她大概比我小两岁,但她十分要强,什么事情都不愿意落在人后。我爱听她带上海音的普通话,因此我俩常在一起谈心。问她上海话好不好学?她用上海方言说到:乡下人到上海,上海话讲不来……。我好伤心呦,但是我俩还是一起大笑起来。

一天,我们训练回来,发现孙佳玉不见了,问谁都不知道。问到排长,她说孙佳玉连同她的姐弟三人都被遣送回上海了。我如五雷轰顶,问因为什么?她们街道举报她们家有问题,不适合当兵。又说,走的时候,孙佳玉哭喊着不走,是被拖上卡车的。我的心一阵阵发凉,不知怎么走回的宿舍。


上图前排右一为孙佳玉,右三为本文作者

从那时至今没有她的消息,不知她又要遇到什么样的磨难,她还好吗?

也是那年新兵训练结束,我们被送往泰安138医院卫训队学习。学员们分成8个分队(班),我是七分队队长,我的朋友王怡是一分队队长。她也是个上海姑娘,从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来的。她有毛嘟嘟的眼睫毛和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分队长上课时都坐在前排,我有时溜号看她,她有些萎靡生病了一样。我们在一起说话,她也是一问一答的不怎么讲话。

麦收季节我们被派去农场收麦子,王怡却因为肝炎住院了。农场的雨天突然接到命令,各分队长来开紧急会议,会上区队长严肃宣布,王怡自杀了!又一个晴空霹雳,把战友们惊得目瞪口呆。领导说这种行为是自绝于党和人民,我心里不服啊,王怡是老红军的女儿,她父亲和彭师长是战友,她怎么会自绝于党和人民呢?后悔没有机会和她长谈,她有什么样的心事呢?

全队回138医院整改,办公室里王怡的遗物仅是一床被,一个网兜,网兜里有我借给她的诗集《金训华之歌》还探在外。我不忍去拿,就让它陪伴可怜的战友,一个那么好的姑娘吧。当学习结束,我特意去她跳崖的地方,黑龙潭阴阳涧。站在万寿桥上,遥望那条自然形成的白线,果然是阴阳两隔。我手中握着的松塔忽的从手中跌落,直滚到涧下,四周松涛低吼,令人毛骨悚然,似乎王怡在向我诉说。

时光飞逝,转眼半个世纪了。女战友们都事业有成,儿孙绕膝,依然美丽健康。那两位折翅的白天鹅,一位让我惦念,一位让我缅怀。

两个美丽善良的人儿,两位曾经的战士,我的战友!日月昭昭,乾坤浩荡,你们当年的冤屈一定随着风,随着雨飘散而去,有人在想念着你们,但愿你们随上我们的队伍,和我们一起高唱“背上了行装,扛起了枪,我们的队伍浩浩荡荡……”。

2020.3.10 写于鞍山

作者:侯国英

责任编辑:卞振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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