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着童年故事的老家,我会渐渐忘了你的模样!‖老家许昌
文‖杨晓峰
儿时的每年暑假,都会回到老家——禹州顺店的魏庄村,回想起来,都是半个世纪以前的事,那可真是一些快乐的日子!
记忆深处,老家旧屋的院子里有一棵高大的榆树,它的年龄,据爷爷说比他还要大,方圆数里外,都能见到它傲然屹立的身影。粗直的树干上满是深深的裂纹,硕大的树冠郁郁葱葱,遮天蔽日,其间坐落着几处鸟儿们温馨的窝。
夏夜,祖母在低矮的西屋门前就着月光纺线,我则躺在草席上透过榆树叶斑驳的影子看星星,此时满院飘散着艾草燃烧的清香,乡村的夜晚宁静安详。看着看着,我就会疑惑:如果爬上高高的树顶末梢,会不会摘到星星?
祖母并不回答我的问题,她就会讲她的故事:夜半时分,树顶上会有仙女在那里唱歌、跳舞、纺棉花(祖母的一生几乎都与纺车相伴,小脚的她连镇上都很少去,更不用说县城及其以外的地方了,所以在她的生活里,除了家人,也许就只有纺车了)……
听着听着,我赶紧把草席拉近她身边,同时会想:树顶那里,一定是另外一个世界,不知那里是阳光、雨露和鲜花,还是月亮、嫦娥和夜?而我今夜一定不要睡着,到半夜时分听仙女唱歌、看她们跳舞纺棉花、看那个世界的鸟语花香。
令我懊恼不已的是,每次下了决心没一会儿,我就会酣然进入梦乡,在梦乡里面,有时也真的会看到像是在云雾之中的仙女们唱歌、跳舞、纺棉花。
那时大家的生活都不富裕,为了给我解馋,年轻的三叔做了许多“上房揭瓦”的事。记忆最深的几件事是:
一是大中午,长辈们都午休了,三叔悄悄地叫了我在树下等,他“蹭蹭蹭”麻利地爬上了高高的榆树,踩着晃晃悠悠的枝条,攀爬到末梢去掏鸟蛋,让树下的我看得胆战心惊。
在上树之前,三叔会把有口袋的上衣前后反着穿,等到掏了鸟蛋,就装在后面的口袋里,这样,就不至于被挤破。重新回想那鸟蛋的味道,跟现在的鹌鹑蛋差不多,只是那时欣喜得像得了宝贝,舍不得一口吞下,一点一点小口的仔细品尝那香味,感觉就像过年一样欢喜。
再就是黄昏后跟三叔去村庄旁边的渠沟里摸螃蟹。浇地的时日过去了,水渠里留有少量的水,借着月光,我们仔细审视着沟底,轻轻地翻动每一块石头。那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个活生生、丑陋的小东西。
月光下,当三叔翻开一块较大的石头时,这个有着八条腿的小动物横着身子飞快地逃跑,三叔的动作更快,迅速用拇指和食指掐着它的盔甲将它制服,并翻过来让它的肚皮朝上给我看,而它则弹蹬着八条腿做无谓的挣扎,三叔指着它的巨钳让我小心别被它夹了。
有了收获,我们都很兴奋,三叔就地用柴草生起火,烧了螃蟹给我吃,那个香,那个鲜,是我此生吃到的最美的野味,让我回味了许久。
也经常跟着三叔去生产队的大田里,他们干活,我就在田边地头采一些狗尾巴草,休息的空间,他和伙伴们就用这些草编成狗一类的小动物,毛茸茸的,惟妙惟肖,十分好玩。有时运气好,会捉到一两只蝈蝈,他也会就地取材,用黍杆皮编成笼子装起来,掂回家去。
那蝈蝈就一直在笼子里叫,叫累了给它一片草叶,看它用小小的锯齿状的嘴迅速咀嚼,有趣极了。现在想来,生活简单,快乐简单,幸福的指数却不低。
老屋的三间上房两暗一明,靠着堂屋东山墙,常年放着一架手工操作的织布机。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还是计划经济,各种生活物资紧缺,并不是总有棉花可以被祖母纺成线拿来织布的,总得要攒够了能够开机的量,所以那么多年暑假,我也只是见过两次开机织布,大概是因为三叔娶妻和小姑姑出嫁才忙碌的吧。
现代人很难想象从棉花到布的繁复过程:收了棉花晾干,拿去请人在机器上轧出棉籽后再弹得暄软,回来用手一团一团地搓成大小相同的剂子,摇动纺车从棉花剂子中抽出那么细长匀称的线(这还真是需要一些技巧的),然后经过染、洗、整理才能上织机,在织机上手脚并用的哐当一天,也不过织出二、三尺布来,再经过裁剪,手工缝制成为一件衣服,这真是一件庞大复杂的工程。所以说,艰苦生活里的一点点收获和享受,都是很不易的,都值得格外珍惜!
后来,生活条件好了,不知何时煤油灯换成了电灯,老屋阴暗潮湿的起脊瓦房换成了明五暗七结构的平房,土的地面成了水泥的,小小的、需要纸糊的木格子窗变成了大的玻璃窗,屋里通透、宽敞、明亮,又干净又方便。
开阔平整的房顶既可以晒粮食,也可用来夏夜纳凉,晚饭后,一家人坐在那里,谈天说地,交流东家西家的趣闻,规划着明天后天的事和将来的日子,听长辈们说着对未来生活的向往,是多么惬意啊!
纺车和织布机完成了历史使命,被堆在角落里沉睡。低矮的西屋不见了,成了一片菜地,只有南屋的老房地基还在,那是原来放置石磨的地方。石磨是让我感情最为复杂的老物件了,我也曾跟着长辈们一起推磨,看着如雪花般飘落的面粉,想着美食异常兴奋,但忍着饥饿推磨的滋味,让我至今记忆犹新,每每这时,三叔就说一些笑话,让我丢了推着的磨杠,笑得直不起腰……
此时石磨没有了,那无休止转圈推磨磨面的景况早以荡然无存,再也体会不到那艰辛劳作带来美味快乐的时光了,取而代之的是两棵果树和几株花草。
曾经给我许多幻想的老榆树也不知所终,我无法想象它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是否显示灵气。再后来,祖辈们去世,父辈们大多跟随儿女进了城,我也因种种原因很少回去,老榆树也就渐渐地隐退到记忆深处去了……
【作者简介】杨晓峰,网名“淡泊明志”,当过知青,做过“工农兵”学员,自小喜欢文学,爱好写作。一枝一叶总关情,一景一物诗意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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