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的诗词我们读书的时候读过很多,大多是一些表现了他大无畏的革命精神和与红军与国家发展有关的诗,但在《毛泽东诗词赏读》里,我读到三首柔情万丈的诗,可以说一点不比柳永词的百转千回差,让我们看到毛泽东钢铁般灵魂的另一面。
这三首诗是写给她的亲密爱人、挚爱战友杨开慧同志的。
第一首写于1921年春夏之交,毛泽东在湖南的岳阳、华容、南县、常德、乡阴等地进行社会调查,日夜忙碌,偶尔静下来想起新婚的妻子,思念排山倒海袭来,就成就了这样一首缠绵悱恻的情诗。
虞美人.枕上
堆来枕上愁何状,
江海翻波浪,
夜长天色总难明,
寂寞披衣起坐数寒星。
晓来百念都灰尽,
倦极身无凭。
一勾残月向西流,
对此不抛眼泪也无由。
我躺在枕上彻夜难眠,成堆的愁苦汹涌袭来,像是什么形状呢?犹如江河大海里翻腾起的巨波大浪一样。黑夜漫长,天色难明,我无奈,只好起床披衣坐望天空,数算点点的寒星。
尽管天亮时我的万般思念都已化成了灰烬,脑海中只留下离别的情人的身影。抬头望见一钩残月淡出了西边的天空,面对此情此景,我情不自禁地抛洒下一行行泪珠!
词的上阕以“愁”入手,下阕以“泪”收笔,铮铮铁骨难掩柔情万千。第二首写于1923年,当时毛泽东处在白色恐怖下,党组织为安全起见,让他避走上海在那里开展工作。11月2日,二子毛岸青出生,12月底毛泽东从上海去广州取道长沙,看望了一下妻儿就要远行,他写下《贺新郎.别友》。
贺新郎.别友
挥手从兹去,
更那谌凄然相向,
苦情重诉。
眼角眉梢都似恨,
热泪欲零还住。
知误会前番书语,
过眼滔滔云共雾,
算人间知己吾和汝。
人有病,
天知否?
今朝霜重东门路,
照横塘半天残月,
凄清如许。
汽笛一声肠已断,
从此天涯孤旅。
凭割断愁丝恨缕。
要似昆仑崩绝壁,
又恰像台风扫寰宇。
重此翼,
和云翥。
挥手从此离去,离别前凄然相向,倾诉离苦让人如何承受。我看你眼角眉梢,强忍热泪满是哀怨,知道你对上次的那封书信还有误会。但是误会再大也只是过眼即逝的云雾,在这人世间,能够称得上知己的,也就是你和我了吧。有病需要救治,上苍可知道?
早晨东门路上被霜覆盖着,横塘之上还有半天残月,显得如此凄清。汽笛声响令人肠断,从此天涯孤旅。割断愁思恨缕,参加到革命中去吧。让我们像昆仑山的峭壁倒塌,台风扫荡寰宇一样。在将来的斗争中相会,让我们比翼双飞。
可是说好的将来却没有将来,形势日益严峻,毛泽东与杨开慧妻儿渐渐失去了彼此的消息,寸寸思念啃咬着彼此的心。开慧独自坐在寒夜的星光里写下心里的丝丝怨念与深情:润之,我要哭了,我真要哭了。我怎么都不能不爱他,我怎么都不能不爱他!与这些信包在一起的还有杨开慧的一首诗。
偶感
天阴起潮风,
浓寒入肌骨。
念兹远行人,
平波突起伏。
足疾已否痊,
寒衣是否备?
孤眠谁爱护,
是否亦凄苦?
书信不可通,
欲问无人语。
恨无双飞翮,
飞去见兹人。
兹人不得见,
惘怅无已时。
开慧被蒋介石抓住,狱死牢中,从此天涯永相隔,此生不复见。1957年建国后,毛泽东回复杨开慧生前挚友李淑一的信,写下了《蝶恋花.答李淑一》。
蝶恋花.答李淑一
我失骄杨君失柳,
杨柳轻飏直上重霄九。
问讯吴刚何所有,
吴刚捧出桂花酒。
寂寞嫦娥舒广袖,
万里长空且为忠魂舞。
忽报人间曾伏虎,
泪飞顿作倾盆雨。
我失去了深受自己宠爱的妻子杨开慧你失去了你的丈夫柳直荀, 杨柳二人的英魂轻轻飘向深广的长空。 试问吴刚天上有什么? 吴刚捧出了月宫特有的桂花酒。
寂寞的嫦娥也喜笑颜开,舒展起宽大的衣袖, 在万里青天为烈士的忠魂翩翩起舞。忽然听到凡间传来的捷报,两位烈士的忠魂激动泪流,天地有感而人间大雨倾盆。
毛泽东用“泪飞顿作倾盆雨”,把阴阳两隔的世界连起来,知道他们永远是心意相通的,这种超越了生死的爱恋无不让人动容。虽然人鬼殊途,但你的世界我能感应,我的世界你全知晓,我们从无阻隔。写下这么荡飞回肠的诗词,该是有多大的胸襟啊。
杨开慧需要他,但人民更需要他,毛主席终于走完了自己八十四岁的生命,轻轻放下了紧紧抓住他的手的人民的手,一缕忠魂向自己深爱的妻子飘去。爱从不是结束,只是另一个崭新的开始,在那里,没有需要他们的人民,没有迫害他们的敌人,他们终于团聚了。
毛泽东峥嵘一生,受尽人民的爱戴,他的诗词中也饱含着他一生走过的路和一世的深情,《毛泽东诗词赏读》让我们看到一个骨肉更加饱满,更加平凡的人间之爱,他不只是一个站在神坛上的伟人,它更是一个平凡的丈夫平凡的父亲。
好书推荐《毛泽东诗词赏读》|| 文/山村静听 授权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