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敬澤:我特別高興在《晚熟的人》里看到一個晚熟的莫言

2020-08-03     人民文學出版社

原標題:李敬澤:我特別高興在《晚熟的人》里看到一個晚熟的莫言

本文摘選自《晚熟的人》新書分享會速記稿,未經發言者審定。圖片來自分享會現場

李敬澤談莫言

我特別高興在這本書里能夠看到一個晚熟的老莫(莫言)。

對於一個批評家來說,其實非常重要和非常幸運的事情是你要碰到好的作家,碰到對你有挑戰性的作家和作品。所以,你說你是大批評家,結果你一輩子都在批評很爛的東西,恰恰在大作品中,恰恰因為你碰到大作品,才能夠把你的智力、潛能以及你所謂的作為批評家的才能激發出來。所以作為一個批評家,能夠和莫言老師、飛宇是同代人,我覺得是蠻幸運的一件事。

……

隨著我們的成長,有些書我以前看不懂,但是我偏要看懂,漸漸就看懂了,這個世界上並不是什麼事都是一目了然的。但是從另一個方面,對一個作家來說,也許他年輕的時候充滿了激情和衝動的時候,他願意對世界做出絢爛的、複雜的表達,我覺得也非常好,我至今也認為,比如對於我,對於飛宇來說,我們年輕的時候看到老莫的那些作品,看到《紅高粱》,1985年讀到《透明的紅蘿蔔》,你說我看懂沒有?我那時候沒有看懂,但是就像在我眼前嘩一下,你從來沒有見過的景觀鋪面而來,覆蓋性地壓過來,那種刺激,打開你的眼睛的那種感覺,光彩奪目的東西,讓你為之目眩的東西。所以這個世界上不是一目了然的東西、看得懂的東西,所見即所得的東西就一定是好的。

但是話講回來,對一個作家來說,不同的時候有不同的追求。我們有一句老話叫做真佛只說家常話,修行了一輩子,一開始當和尚的時候那個經念的雲山霧罩,最後發現老和尚只說家常話,因為老和尚終於修行到他覺得家常話就能把事說明白,我覺得老莫現在是老和尚之勢。

我們現在已經經過了當代文學、新時期文學四十年的發展,我們現在忘了,我們對很多事已經習以為常。你不要忘了,四十年來的當代文學,某種程度上講,最初的、最有力的對於文字中的那種感官的重新發現,人的感官的重新發現是從老莫這裡,起碼對於我們這一代讀者來說,一下意識到文字里是有感官的,而且感官是可以這麼盛大的,這確實是老莫對於整個當代語言的一個貢獻。

談《晚熟的人》

這本書里最觸動我的是那個叫莫言的人,整個這本書差不多貫穿始終,始終有一個叫做莫言的人,而且那個人也得過諾貝爾獎,也是一個作家,既享受著盛名同時也為此所累。其實整個這本書下來,他當然寫了很多人物,寫了很多世間的故事,但是一定意義上,同時也是這個叫莫言的人的故事。也就是說當坐在這的這位莫言寫這麼一本書,一篇一篇的故事裡面都有一個莫言的時候,那個莫言也在被這個莫言打量著,他變成了被書寫的、被打量的人,這其實是非常有意思的。

尤其是整個這本書,其實跟老莫過去的很多書不一樣的,儘管有的一追溯,追溯到二十年前、三十年前,但是整個這本書最後都是落地落到現在。我不知道我說的準確不準確,我覺得以前老莫好像沒有這樣整本的,以這樣的規模,就是寫這樣一本書,最後都是要落地到此時此刻。恰恰在此時此刻里,我們能夠看到書里叫做莫言的那位,儘管他是一個已經被歷史化的作家,儘管他是一個所謂被歷史化甚至一定程度上經典化的作家,但是當他作為一個活動於現在、活動於此時此刻的,同時是一個人、一個作家的時候,我們能夠看到他的遲疑,他面對現在這個世界、這個複雜經驗、龐雜經驗的時候那種遲疑、那種困難,對於這個世界懷有的那樣一種迷惘和感嘆。所有這一切其實在老莫 過去的小說中並不是很常見的,所以我想熟悉莫言作品的讀者,還是能夠看到這本書在莫言的作品系列中是非常新的、非常特殊的角度和面貌的作品,同時我們也看到這個書里的這個莫言,這個莫言某種程度來講也構成了現在坐在這的莫言的鏡像。

老莫是拿得起放得下,他還能把自己放在那說就是這裡面的這個人,這個人不比我們高明多少。這個人是跟我們一樣感受著現實的龐雜、複雜、令人迷惘、不知道怎麼回事的一個人。

……

由於老莫這本書的出現,晚熟也會成為一個流行詞, 這裡面既有智慧,同時也代表了一種老同志不屈不撓掙扎的精神,這種精神體現在,明明是前浪,在沙灘上打個滾站起來又變成後浪,這就是晚熟的精神,我們大家一起要發揚。

談文學的意義

在我們這個時代,對文學的理解的本身也是千差萬別的,比如剛才那個小女孩,當她說我要寫網絡文學的時候,儘管老莫以一個長輩的慈祥對她表示了充分的理解,但是我確信老莫大概並不真的知道她要寫的那個網絡文學是什麼樣子的東西。可能在這個時代對文學的理解千差萬別,但是我想確實文學中包含著一些至關重要的價值,在中國生活和中國傳統中,它更是包含著至關重要的價值。我們得承認,中國就是和其他國家不一樣,我們這個文化就是和其他文化不一樣,在我們這個文化中,文學的傳統、文的傳統,幾乎是我們的一個支撐性的精神構造,它對我們是起支撐作用的。在這個過程中最重要的是,不管我們對文學的具體理解是什麼,實際上我們永遠是要在文學中解決的是「晚熟的人」的那個「人」字。可能我們一生,對於一個愛文學的人來說,一生要面對的是如何成為一個人,我可能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這說起來好像有點空,但落實到每個人身上,這是我們一生的問題。在這個意義上,我覺得文學不管怎麼變,在中國不會失去它的意義和作用。

談流量

因為我知道我這個人沒什麼流量,我是真不在乎這個問題。但是如果說在這個詞的意義上,我倒覺得 生命的內在流量,我們心理的流量,我們所經歷的生命內容的豐富、廣闊,這個真的是更重要的。我過了一輩子,活了一輩子,我這一輩子就是為了讓別人誇我,讓別人給我點贊,這不是我的目標, 我真的希望自己這一輩子生活的內在的流量是足夠充沛的,是一條大河,這條大河是不是旁邊站了一億人、兩億人夸,那真不是很要緊的事,更何況一條大河流過怎麼會沒有人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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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諾獎之後首部作品

《晚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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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熟的人》 |莫言 |精裝 |2020年8月

莫言的想像飛越於整個人類的存在狀態之上。

——諾貝爾文學獎授獎辭

如果在世界上給短篇小說排出前五名的話,莫言的應該進去。

——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著名日本作家大江健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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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來源: https://twgreatdaily.com/zh-cn/ceITt3MBd8y1i3sJYOfz.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