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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會的進步,時代的發展,體現在很多方面,而我感觸最深的卻是種地、收割等農事。
我的家鄉在華北平原一個小村莊,從小我就跟隨父母在田野中春播秋收,做一些施肥、除草、裝袋、背捆等簡單的活兒,有時很累,有時很熱,但總有豐收的喜悅。
過去,每到麥收季節,是要「搶」的,搶著收麥子,否則可能遇到狂風暴雨,或者因為太過乾燥導致麥粒從麥穗上自動脫落,或者遭遇天災人禍。對於一個農家來說,這都是不小的損失。
1984年,我上初中二年級。那年麥收,我也是一個主勞力。那時割麥子都用鐮刀,周六日,父親帶著我,每天天不亮就出門,天蒙蒙亮時就開始揮舞鐮刀,快晌午時才收工回家吃飯。
吃完午休,睡一覺醒來後,我們再次出發,一直割到天黑才回家。這樣連續割了三天終於割完,然後把一捆捆麥子運到打麥場上,到那時我的右手掌磨出來五個泡,疼得鑽心。
割麥子累人,打麥子更累人。那年用打麥機打麥子,我們關係不錯的三家組成一個自助組,每家出兩個人輪流打麥子。因為還有別人家等著用打麥機,所以我們得連夜奮戰。我負責用大叉把打麥機吐出來的麥秸挑到遠處的麥秸垛,但是第二天夜裡我就支撐不住了。父親走過來說,你回家休息吧。我雖然不忍心,但實在是堅持不住了,就答應了父親。
中專畢業後參加工作,我留在了城裡,就不再種地了。但是,現在,我又開始在城裡種地,因為我買了一套新樓房,樓前有一個三十多平方米的院子,我把它開墾成一塊菜地,我要圓我的田園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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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開春,凍土融化後,我把地翻了一遍,分開畦。妻子買來小蔥、香芹、小白菜、韭菜、黃瓜、西紅柿等種子,我則買來四棵葡萄、一棵紅提、兩棵石榴、一棵花椒和兩棵無花果。把它們種在自認為合適的位置,然後三天一澆水,每天一探望,總覺得這樹和菜長得太慢,總希望明天就能吃上自己種的綠色果蔬。
但是,親愛的土地並沒有滿足我的願望。樹長得很慢,菜長得很亂,懂行的人說一是肥少,二是太密,總之是不會打理。
妻子辛辛苦苦種下的菜不是沒長起來,就是被蟲子吃了個亂七八糟,只有小白菜和小油菜曾被端上餐桌,其餘的都被野草淹沒了。
一種叫做銀杏菜的野菜瘋了一樣生長,我隔一天拔一次,包餃子、涼拌吃,味道很鮮美。我還送了幾袋給同事,同事很高興,說難得吃到純天然蔬菜。
每次打理小院裡的樹和菜,都會有認識的或者不認識的鄰居在旁邊陪著閒聊,多數都會說:一樓真好,還有院子,想種什麼菜就能種,我們只能在幾個花盆裡折騰。於是我想起了自己在花盆裡種土豆、辣椒、芒果樹的情景。
與朋友、同事說起家裡的新房子,他們總會驚呼一聲:「哇,還有院子。」然後開始詢問院子的大小,都種了什麼,有的還會提建議,種棵香椿吧,春天吃香椿芽;有的則會說,種一畦韭菜,自己種的味道肯定正;也有離得較近的人到小院裡拔野菜。
自從有了自己的土地,我算是當上了「地主」,也忽然明白,原來在內心深處,我們每個從鄉村走出來的人都有一個田園夢,有能力、有機會的會想辦法圓夢,沒有機會的就在陽台上、窗台上圓夢。
每人都有一個田園夢,這是一件好事情,說明我們沒有忘記土地,沒有忘記自己的根。
小時候,我跟隨父母種地,是為了生計,辛苦自不必說;現在,我自己種地,純粹是為了享受,享受那份生活的愜意,享受辛勤勞動的快樂,享受祖國繁榮帶給我們每個人的紅利。
來源:《博愛》
編輯:李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