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圖 / 畫江湖之天罡
從網絡電影切入，國漫IP終會在大銀幕上發光
12月29日，《畫江湖之不良人》的首個劇場版動畫《畫江湖之天罡》以網絡電影的形式在騰訊視頻「雲首發」上線。所謂雲首發，是騰訊視頻推出的一種視頻內容付費模式，觀看《天罡》需要觀眾單片付費，騰訊視頻VIP會員付9元，非會員售價18元。根據騰訊視頻在12月30日公布的數據，《天罡》上線首日總票房1984萬元（含預售491萬元），有218萬「不良人」為劇場版付費。
根據此前《畫江湖》主創們直播時的透露，時長1小時40分的《天罡》製作成本超過8位數。此次若森大膽「吃螃蟹」換來了首日近2000萬總票房，再加上豆瓣8.1的評分，該作的付費數據和口碑都非常亮眼。《天罡》的表現，再一次印證了《畫江湖之不良人》這個IP自身的價值，同時也為國漫IP的內容變現摸索出一個新模式。
魅力「反派」的往事
唐朝歷史上有一位著名相術師、天文學家袁天罡，推算大唐氣運的古籍《推背圖》或為其所著，《新唐書》中對他的評價是「其術精類於此」。民間有關他的傳說頗多，這些傳說與史料交織在一起，構成了動畫版袁天罡人物創作的骨架。
在《畫江湖之不良人》動畫劇集中，袁天罡被設定為不良帥首領，因為試吃了長生不老藥而存活了300餘年。袁天罡一直將興盛大唐作為己任，想扶持李氏遺孤李星雲登上皇帝寶座。親歷了亂世變遷的李星雲卻不願意聽任袁天罡的擺布，二人的交際停留在第三季結尾。袁天罡主動求死打開唐末亂世新局面，心懷蒼生的李星雲也在後續故事中內心產生變化，踏上了救世之路。
劇集動畫中的袁天罡一心追求「霸道」，既忠誠又極具責任感，既偏執又時刻處於痛苦中，這讓他成為了一個複雜且矛盾的角色。雖然在動畫第三季就下線，然而其對李星雲以及不良人的影響卻貫穿整個6季動畫，是刻畫得相當成功的配角，在粉絲群體中也擁有極高人氣。動畫里的袁天罡300年來到底經歷了什麼？無論是基於豐滿人物形象或是粉絲需求的原因，為其單獨出劇場版都是水到渠成的事。
劇場版動畫《畫江湖之天罡》的敘事時間，是從袁天罡存活於世間百年時開始。此時的袁天罡經歷了多年殺戮生活後，卸下不良帥官職，雖已百歲卻找不到存活的意義，甚至有赴死的打算。
不同於動畫劇集中三百歲的大帥，劇場版中的袁天罡更像一個凡人。為了安置老友李淳風的骨灰，袁天罡去到青樓，前往龍鄉，看盡大好河山、萬家燈火，感受盛世繁華、人情冷暖，經歷人死、人生，並結識小女孩樊巧兒，兩個孤獨靈魂互相救贖，上演一出公路片敘事模式的「這個大帥不太冷」。最終，袁天罡為了救樊巧兒，破壞反派章五郎的長生大計、救出武則天，回歸不良人。袁天罡作出的選擇也回應了劇集動畫「一天是不良人，一輩子都是」的核心，令粉絲激動不已。
作為一部以視頻平台為載體的劇場版動畫，《天罡》保留了武俠題材作品的熱血與浪漫，多處畫面細節、人物動作表現力優於劇集動畫，敘事方式也較為簡潔，即使是沒看過劇集動畫的觀眾也不難理解人物關係和敘事。
不過，考慮到《畫江湖之不良人》劇集動畫多年來在人物塑造和劇情設計方面的進步，粉絲自然會在劇場版的評論中代入劇集動畫的觀感。他們認為劇場版的整個敘事手法過於簡單，人物塑造缺乏厚重感，前中期加入大量搞笑情節與第六季的嚴肅形成了巨大反差。從《天罡》的豆瓣分數略低於動畫前3季，可見一斑。
其實粉絲會產生這種觀感也不難理解，作為《畫江湖之不良人》的首個劇場版，在故事層面降低門檻，選擇絕大部分粉絲以及路人觀眾可以接受的敘事方式和人物構建，這是國內不少劇場版動畫為了擴充受眾群體所選擇的主流創作方向。以單片付費的方式上線視頻平台，則與其本身背負的商業規劃有關係。
劇場版動畫，拓寬國漫IP影響力的另一種方式
近10年來，有5部國漫IP的劇場版動畫就已經上過院線。2014年時，《秦時明月之龍騰萬里》收穫票房5955萬元，2018年由若森製作的《畫江湖之俠嵐》劇場版《風雨咒》收穫票房1.12億元，2019年《羅小黑戰記》《全職高手之巔峰榮耀》和2023年的《茶啊二中》各自創下了3.15億元、8569萬元、3.84億元的票房。
國漫IP直接做院線劇場版動畫，優勢是擁有龐大的粉絲作為觀影主體受眾，缺點是擅長製作劇集的動畫公司，缺乏院線電影製作經驗和統籌管理經驗。另外院線動畫電影製作的成本較高，也很難吸引到電影公司的投資。儘管國漫IP本身有著豐富的故事和角色資源，一旦票房折戟，就難再有下一部，直接做院線電影簡直就是一場賭博。
正在製作院線電影續作的《羅小黑戰記》和《茶啊二中》，能夠讓電影公司繼續投資也是因為本身票房足夠亮眼。但兩部劇場版電影的創作並不容易，這中間經歷過的創作艱辛與資金匱乏，只有創作者自己才知道。
過去幾年，隨著網絡大電影這一內容形態的蓬勃發展，有出品方選擇將劇場版動畫直接放到視頻平台上。2017年和2020年，光線傳媒出品的《星遊記之風暴法米拉》I、II以分帳網絡大電影的形式上線愛奇藝，VIP會員可免費觀看。從時長和製作水準來看，《星遊記之風暴法米拉》這種劇集動畫和院線動畫的折中產物，更像是日漫市場裡的OVA（Original Video Animation，簡稱OVA）。
曾經流行於八九十年代日漫市場的OVA，是以錄像帶或碟片為內容載體，以成熟日漫IP為基礎進行故事拓展或者補完角色經歷，以粉絲需求為製作出發點，根據劇情製作內容時長，有著非常明顯的商業目的。類似OVA的國漫IP劇場版動畫由於時長靈活，避免了院線電影的高製作和高風險，還能為動畫團隊未來製作院線電影練手，配合視頻平台的不同播出機制，其實給國漫IP在動畫劇集之外維持熱度提供了一個新思路。
近幾年越來越多國漫IP都做了劇場版，比如《狐妖小紅娘 月紅2》、《西行紀》3部劇場版、《枕刀歌之塵世行》《中國驚奇先生極道仙師》《斗羅大陸 雙神戰雙神》，以及正在製作中的《一人之下 銹鐵篇》。它們雖然同樣是上線視頻平台，卻沒有作為網絡電影發行，其從內容角度去延續IP的意義更甚於內容變現需求。
此次《畫江湖之天罡》則是沖在了前面，直接選擇單片付費模式。《天罡》的這種選擇，也讓一些粉絲不僅關注劇場版內容表現，還關心《天罡》到底有沒有回本。實際上，從劇集動畫到劇場版，從「免費」劇場版到付費劇場版，這本身就是國漫IP發展的一次大跨步。
付費劇場版動畫的盈利是一個長期性問題
國產動畫內容層面的變現目前有幾種方式。首先是視頻平台的獨播，平台會給動畫版權方版權採買費用；其次是視頻平台會員制度，VIP會員觀看動畫，動畫版權方可以獲得平台的分帳；還有是動畫劇集「超前點播」付費模式，比如《一人之下3》《全職法師》《武動乾坤4》等，剛剛過去的2023年里有越來越多國產動畫都在嘗試超前點播。後兩種和用戶相關的模式，是經歷了數年、多部作品才培養起來的用戶付費習慣。
而今《畫江湖之天罡》成了首個開啟劇場版單片付費模式的作品，單片付費模式一是可以回收部分製作成本，二是可以通過粉絲的真金白銀去驗證IP熱度。雖然《畫江湖之不良人》的影響力在國漫市場裡居於領先地位，但要讓龐大的粉絲群體為劇場版單獨付費並不是易事。
一方面若森在各個渠道賣力宣傳，「雲首發」也為作品進行了大量站內、站外推廣。而且還要考慮盜版資源的影響——《天罡》上線不到1小時，短視頻平台上就已經出現了全片剪切片段。基於網絡電影模式的單片付費劇場版，仍是一個需要靠大量作品積累去建立用戶心智的長期過程。
站在這個IP發展的角度來說，《天罡》能夠回本，是對動畫創作團隊的極大激勵，就算不能回本，《天罡》從內容到付費到口碑的方方面面積累，也可以為後續《天罡2》《天罡3》的製作提供用戶偏好和數據支撐，更為未來吸引院線電影資本、做院線電影攢經驗。
另外，讓袁天罡在劇場版中「復活」，對於這個角色的衍生開發也有著重要意義。在劇場版上映同期，有關《天罡》的硬周邊、軟周邊，以及實體商品聯名同時上線：袁天罡的1:7手辦預售數量已經過萬個，與《不良人6》手游的角色聯動也已上線，服裝品牌HEA做的袁天罡聯名T恤正式售賣，各種衍生周邊預售已經開啟，這也代表著相較於動畫第六季，《天罡》從內容到商業的衍生開發已經趨於成熟。
從2014年動畫第一季至今，《畫江湖之不良人》已經9年了，有關這個系列作品的發展過程，ACGx曾在動畫第六季播出期間，撰文《李星雲已經悟出了「怎麼活」，那<不良人>呢？》一文中進行過簡單分析。整個2023年《畫江湖之不良人》可謂動作多多，動畫第六季在國漫作品中「封神」，豆瓣9.4分；授權手游接上；衍生開發做出爆款手辦，與實體品牌展開合作，而今試水付費劇場版，《天罡》這部作品是《畫江湖之不良人》體現自身IP價值的一個轉折點，這個IP發展多年後終於要走向從內容到全面商業化的正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