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拍女神:灰色牛仔褲的漂亮女生

2021-07-13     酷貓世界

原標題:街拍女神:灰色牛仔褲的漂亮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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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列車的一節車廂遺忘在古鎮。或許是歷史的緣故,它不足一節車廂的二分之一。三封木架撐天地,稻草纏竹為側牆。淡淡炊煙於石板街之後,寂寂謀生於區公所之側,默默虔誠百步之外的關帝廟。屋後的花堰空有虛名,無花無草,常常乾涸,只有夏季,滿滿蕩蕩,蛙聲霸夜;白日卻有小鯽順著溝搖頭擺尾的游到我的後門,被貓叼走。

屋雖簡陋,卻抗住了國民黨飛機的轟炸,那年,我和祖母躲在方桌地下,躲過一劫。屋雖小,卻住過解放軍,他們從荊門過來,去解放宜昌,在我家開的地鋪。還住過修漳河水庫的民工,也是開的地鋪,都是江陵人,他們走時,還賣給我一個小木箱,兩塊錢,紅色的,它伴我在宜昌鎮境山讀完高中。我到現在還難以置信,這個小小的屋子,竟曾住過四家,其中的一個,她的妹夫是當陽文工團最著名的演員。後來,他們搬走了,因為我的二爹回來了,連兩間的屋,一間分別住著七個人,擁擠著溫馨的親情,四世同堂啊!

月光透過唯一的一塊亮瓦射進房屋,似在搜尋那隻蛐蛐,每當隔壁篩灰面的落櫃聲停息了,它就在房屋裡細聲細氣地吟唱起來,就像一個少女隱身在臥室里,幽咽地訴說一腔不願他人知曉的心事。我的祖母聽慣了這支小夜曲,常常坐在堂屋裡自個兒嗚嗚地紡線,那長長的細細的棉線就似從豆油燈光里輕輕抽出來的。樓上,她的壽木落滿灰塵,擋住了一片冷風。白天,陽光穿過牆縫,眯著眼睛瞧我畫的畫,畫貼在凹凸不平的牆壁的泥巴上,令陽光很快就拂袖而去。

祖母的臥室在後門那裡,灶緊挨著她的臥室,香甜可口的飯菜就出自這裡,哪怕來個貴客,也在灶旁放條板凳當桌招待。小時候,倚祖母睡覺。冬夜,祖母總是在我睡前,拿烘籠子把被窩先烘熱,哪怕屋後的田野上白雪皚皚,破舊的被子也暖和極了。

沒有窗戶,一扇薄薄的高門正對大街,過年玩燈,獅子龍燈都是搖頭擺尾的拖過去,偶有高蹺停下來唱幾句,喜慶一下。可那收劃稅的,不管你去沒去過渡口坐過他的船,他都要登門索要。還有那打三棒鼓的,不管你給不給,都要在門前敲幾段。

高中畢業了,我落屋了。第一次改造祖居,同學們都來幫我在城河裡挖土打磚。城河裡的土不是肥土,是原始的黃土,倒在磚模子裡,用木槌夯實,曬乾,拖回去,撤掉稻草裹竹的外牆,換成土磚。那時,未燒制的磚胚很便宜,一分錢一塊,砌牆既不占地方,牆面又平,於是,我到大隊的窯上賒購回來,把臥室的牆也換了。不久,這簡陋的臥室便成了我的婚房。

第二次改造祖居是因二爹要搬走,祖居必須拆走一半。我找生產隊要了一塊水田,和泥,摻進少量剁碎的稻草,用磚模子坨成磚。這種磚很厚很大很重,比修長城的磚還大還厚,坨磚,常常是夜晚做。等到干過骨,我便和妻子每天打夜活用板車往屋裡拖,雖然很累,但心裡舒服,因為家就要變寬敞了。

連兩間的土磚屋高高地聳立在祖居的原址上,後門口的蘋果樹也開花了。養的一對小白兔卻不願睡在大門後的籠子裡,滿屋亂竄。一天,打掃衛生,突然發現我們的床底下隆起一堆土,我趴下一看,一個洞,洞裡鋪著白白的兔毛,兔毛上憨憨的睡著幾隻還未睜眼的兔崽。幾天後,它們就鑽出洞,腳前腳後的跑,煞是可愛。

孩子們長大了,生產隊的超支也還完了,便著手第三次改造居住條件。我在生產隊里劃了一塊宅基地,給得隔壁的張醫生,她搬走留下的空場給我,於是,我有了擴建的基地。在那段日子裡,我和妻子拖著板車尋遍了古鎮的旮旮旯旯,拖回一車又一車的磚頭石頭,上起死河溝,下至官渡印,滿河邊滿溝里摸石塊,預備下牆腳。冰冷的水,污濁的泥,深深的坑,陡滑的坡,一塊一塊的石頭,抬呀,掀呀,搬上車子,手劃破了,腳錐傷了,腰累得撐不直,卻越干越有勁。

那些厚厚的土磚全平整地鋪在房地上,上面鋪沙,沙上又鋪青磚,四峰山牆的腳挖得又寬又深,全用石頭壘砌。祖居從此煥然一新。一走進張家街,遠遠就見它與眾不同,如鶴立雞群。青磚紅瓦,高大寬敞,粉牆雪壁,飛檐落鵲。拾級而上,敞門迓客。廳屋正面牆為一個大大的橢圓洞,鑲著一大幅山水畫,遠觀裡面似山水亭閣,仿佛即將步入蘇州林園。廳屋兩邊各有兩間臥室,明窗淨几。廳屋後是火籠屋,出得後門,一大院落,月亮門前左右植有仙桃樹,桃花爛漫,芬芳四溢。西面花欄隔院牆邊砌有水池,水池邊砌著長型花壇,裡面種著紅玫瑰,朵大,並蒂,世上罕見。東面栽著一棵李子樹,一棵無花果樹,一棵櫻桃樹。早晨,出工前,聞聞花香,渾身勁鼓鼓的。晚上,收工回來,花前月下,一身疲憊全溶解在月色中。尤喜一種鳥,比八哥大一點,黃色的,尾長,每天光顧我的院子,落在無花果樹上,啄吃無花果,不怕人,趕都趕不走。走過月亮門,是另一個院落,曲尺型,一排豬圈坐南朝北,角落裡栽著一蓬月月竹,青翠,蔥綠,垂掩著月亮門。外牆高高,鐵門兩扇,晝夜盯著過往的路人,牆邊的幾株泡桐樹卻成天將花瓣撒在路人的身上。

一天,一隻老鼠從隔壁家溜進我的院落里,欲偷食雞窩裡的雞蛋,被狗大黑窺見,追了幾圈,按在爪下。狗趴在地上,按住老鼠,喜滋滋地搖著尾巴,老鼠瑟縮在狗的爪下,吱吱地叫著。母雞們跳到豬圈樓上,咯咯嗒地尖叫,唯有大公雞飛到院牆上,低垂著雞冠,伸長頸子大聲抗議。說起這隻大公雞,我至今還記憶猶新:中午回家,進了院落,我用腳踢了一下擋道的母雞,誰知惹惱了大公雞,它趁我不注意,跳起來張開翅膀,著實在我的背上搧了一下,我轉身踢它,它卻昂首闊步,趾高氣揚,毫不在乎。可惜那隻大黑狗,在外面玩,被人用打中。它跑回來倒在鐵門外,我的小兒子放學回來,蹲在它身旁,一邊撫摸它一邊默默地流淚。

不久,學校集資建房,我分得一套,便離開了祖居,老屋也就租給義烏來古鎮做生意的一個商人。後來,小兒子考取了清華,需要錢,便將此屋賣了,二百多平米,一萬六,老伴至今懊悔,唉,一九九六年,我把老屋賣了。

老屋雖然歸別人了,可我依然經常去前門後門轉轉。因為我在這裡生活了四十五年,它儲藏了我太多的酸甜苦辣。在這裡,我有過少年的天真青年的激情壯年的拼搏,在這裡,我成家立業,在這裡,我四世同堂,在這裡,我送走了祖父祖母和父親,在這裡,閉著眼睛就可摸著大把大把的親情和友情。逢年過節,我就帶著兩個內孫和一個外孫來到那間老屋前,給他們拍照,要他們不忘根。

以前,買主還保持我老屋的原樣,現在,改成了樓房。但我只要回到故鄉,必到張家街在老屋的基地前久久佇立。穿行在茫茫的歲月里,把童趣尋找出來,甜甜地回憶;把火熱的青春翻出來,享受享受熱血沸騰的滋味;把四世同堂的笑聲擰開,深深地陶醉其中。

啊!祖居——張家街的那間老屋,永遠聳立在我的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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