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門口,仰望天幕中飄落的雪片。我想到的第一件事是給她發條簡訊:我到家了,終於下雪了。
「和家人一起過年多幸福啊。你怎麼總給我一種不太樂觀的感覺呢?要學著享受生活,滿足於生活。那樣的話你就會很快樂的,無論在什麼情況下。好好過吧。」在我彷徨的時候,總會是她給我一個肯定的決定。於是,我安下心回家,才與這場雪不期而遇。
二舅讓我多玩幾天才走,可已經幾年沒有看到下雪的我卻急於到雪中去深深的體味一番。
似乎要有草原民族迎接貴賓的整齊馬隊和各色服飾,一路高歌,襟飄帶舞;似乎要有與故友知己重逢的盛裝美酒、感言萬千。而我卻什麼都沒有準備。唯一擁有的只是一顆熱切的心。不必演繹世俗的繁文縟節,也不必裝扮一份精心修飾的心情。雪是純白的,原始的那份純白與世俗的一切是不能相容的。生怕心頭的一絲雜念破壞掉了來自自然之始的那份底蘊。
輕踏著腳步,尋向路的盡頭而去,偶爾屏住呼吸,聽到腳底下傳來「咯吱咯吱」的聲音。那種聲音匆忙的人聽不見,心裡煩躁的人聽不到。那是為心中安靜祥和的人定做的音符。如同遠處的清泉輕輕滴落一滴泉水,聲音傳來,微乎其微,卻能振動耳膜,那是人與自然和諧的極至。
入林,雙眼的餘光被兩邊的樹木擋住了去路。目光向前,所及之處是路的盡頭,看不清楚,仿佛消失在樹林的懷抱,又仿佛被沒有邊際的雪空吞噬。記得以前在美術課上的時候,迷醉於老師所講述的的作畫方法。喜歡在紙上畫一棟小屋,屋前有條小路伸向山林的遠方,然後消失。突然想變出一支畫筆把眼前的這一切景致畫下來。不過那只是超越實際的想法,卻不如低吟一首小詩與這寂靜的山林中的雪景相融洽。
我是極愛雪的,很小的時候就在書上讀到「大興安嶺,雪花飄舞。小興安嶺,雪花飄舞」之類的字眼。那種雪飄壓著大地,讓人有種窒息的感覺,連綿不絕的山被覆蓋起來,只是偶爾露出樹梢的一點墨綠,點綴在厚厚的白色之上。或許那種冰雪國度才配得上「銀裝素裹」這四個字。如果把那種壯觀的情景比作盛朝公主或者大家閨秀。那麼眼前的雖然氣派不及,卻也可以稱作小家碧玉、風姿綽約。雪花薄薄地壓在枝葉的表層,整體看起來墨綠與純白相間,倒也獨具一格,令人心曠神怡,美不勝收。
路在腳下延伸,雪在心頭滲透……
這裡不需要任何言語,目光會將一切傳輸到頭腦之中;這裡也不需要去想其他任何事。心很平靜,像水,像一灣淺淺的清水那般平靜。雪也很平靜,悠然地飄下似乎捨不得打斷靜思者的那份心緒。心和雪是交融在一起的。這種情景不能容忍任何來自外力的破壞,也是任何外力達不到的境界。這是心靈的升華。
歸真返璞,追逐生命的真諦。我想那種真諦也許就是一種空白,人生的初始狀態,無欲無念。也如面對眼前的情景時,沒有人世間的紛紛擾擾。
愛一種東西總是很執著、很痴狂。不希望結束儀式的到來,只希望永遠停在起點。
但願這雪沒有終點,生命沒有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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