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秋收时。现在秋收大多靠机械,省时省力,人们也不屑“拾漏儿”机会。只是,小时候拾漏儿的经历便愈发令人回味与留恋。
张延伟 | 文
玉米地拾漏儿还有“甘蔗”吃
那些年,秋季玉米收获时全靠人工去掰,而且还须双手并用。
掰玉米时,先用一只手把着玉米棒根部,另一只手握住玉米棒用劲儿往下榷,就听“咔吧”一声脆响,玉米棒从根部穗柄处折断,带着两层软薄的苞皮从玉米秆上脱离开来,把最外面两三层相对粗糙的苞皮留在玉米秆上。
遇着穗柄柔韧的,则要用力拧几下才能把棒子掰下来。
尽管每到这时候孩子们也都跃跃欲试,大人们却大多予以制止。因为孩子们力气小又不得方法,往往连同穗柄、苞皮把整个玉米棒子直接从秆上给硬拽下来,这样装运时多占空间不说,回头编串时剥皮更费事,还平添许多垃圾。
为了不打消孩子们的劳动热情,大人们往往会说:“去去去,到掰过的地里馏玉米吧。”馏是方言,搜寻、捡拾遗漏的意思。于是,孩子们就乖乖地拿个小布袋到掰过的玉米地里拾漏儿了。
掰玉米是个辛苦活儿,尽管人们大多“全副武装”,可劳作一晌下来往往弄得满脸、满鼻孔黑灰,两手生疼,特别是虎口部分常常磨蹭得破皮甚至出血。即便掰得再认真细致,地里也难免会有遗漏。
掰过的玉米棵上,中空的苞皮儿鼓囊囊的,如果不仔细去看,仍像个长着的玉米棒子,鉴别它们是棒子还是空壳的最明显标志就是看顶上有无黑须。
孩子们在玉米棵间穿梭往来,瞪大眼睛用心搜寻,只是真正能够馏到大棒子的机率毕竟较少,所以我们更多留心大棒位置下面的“二棒儿”。
“二棒儿”个头小,籽粒少,一般人多不在意,而我只要见到苞皮圆实一点儿的,都要用手捏一捏,大凡里面有几粒籽的,都要剥开苞皮、把里面的小玉米穗掰下来。
但凡遇到人们遗漏的大玉米棒子,则要连同苞皮一起掰下,方便将来编串儿晾晒。
在馏玉米的同时,我们还能品尝到“哑巴秆”的美味。
那是因为种子的缘故,地里长有许多不结穗儿或结了空穗儿的玉米棵,我们叫它“哑巴秆”。
哑巴秆多呈暗红色,比正常玉米秆细许多,内瓤相对瓷实,蕴含汁水较多,吃起来和集会上卖的青皮甘蔗一样甜。
只要见到这样的哑巴秆,我们都会从根部折断,除梢去叶,剥得光溜溜的夹在腋下,然后坐在地头的树荫下尽情地吃个够。
捡豆拾花生都有诀窍
收获后的黄豆地里遍布枯叶,因豆荚炸裂而散落的豆粒三三两两地隐藏其间,和黄土的颜色区别不大,因而不容易被发现,如果单单去捡拾这些小小的豆粒则比较麻烦。
于是我们常趁雨后到地里拾“豆芽儿”。
豆粒经过雨水的浸润,只一夜功夫就膨胀开来,顶着几乎已经撑破的外皮儿,两片碧绿的豆瓣中间刚长出白色的嫩芽,相对于豆粒来说捏起来就容易多了。
捡拾类似这样豆芽儿的另外一个去处则是晒场里。
经石磙碾压脱粒后的豆秧和荚皮堆在晒场里,里面没拣净的豆粒相对集中。
因受秧棵和荚皮捂盖、温度升高的缘故,豆粒发芽的速度也更快。雨一停,不用大人吩咐,孩子们便都争先恐后来到晒场里,先把一堆秧皮揽在自己身边,再细细拨拉着把刚发芽的豆粒一颗颗地从里面挑拣出来。
这些豆芽儿胖嘟嘟的,绿白相间,煞是好看。手脚麻利的孩子半晌功夫能捡一大碗。
回到家里淘洗干净,掺入辣椒、葱花儿或姜、蒜等佐料煎炒,那种清香的味道令人回味无穷。
我们还常到收获过的花生地里拾漏儿。
花生果生长在浅土层,一般是在铁耙刨开后、手提去土的过程中碰掉的,拾漏儿时要用铁耙挨着地皮轻轻地扒拉,使劲儿大了,遗落的花生就又掩埋在刨起的土块里了。
还有就是下雨天,被土虚掩着的花生经雨水冲刷暴露在外面,很容易被发现。
我们就披块儿塑料布,冒雨在地里来回穿梭,鞋底上沾的泥巴有二三指厚,沉重得几乎迈不开腿,浑身上下沾满泥水,糊涂得像个“泥猴儿”,可是一看到地上裸露的花生,想到花生煮熟后那喷儿香的美味,眼前的苦和累也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馏红薯”的过程劳累并快乐着
红薯在秋季收获后,只要不遭遇天寒地冻的特殊气候,地里遗留的红薯能保持近一个月时间不会坏掉。
为了让大人兑现过年时买件新衣服、添个新书包的承诺,孩子们趁星期天三五结伴地背着小铁耙、拿着袋子或㧟着篮子到地里“馏红薯”,作为家里的“小副收儿”。
馏红薯是所有拾漏儿项目中最累人也是最快乐的活儿。
我们背的小铁耙是特制的,比正常使用的小三分之一,要把遗漏在土里的红薯刨出来需要花费真力气。
来到一块地里,有经验的孩子先顺着地边搜寻掩盖在杂草间已割去秧子的红薯棵,这样十拿九稳都有收获。
更多时候,我们则是认真查看地势,各自选定一片比较平坦的地方,刨起来,因为地面平整的地方多是收红薯的人没用全力,地里的遗留或许就多些。
运气好、耐得住性子的,不断有大个儿红薯刨出来,一会儿工夫身后就撂下一小堆;有的刨一会儿见收获不大,赶紧另选地方,可是越沉不住气收获越少;更有的对收获不断的同伴羡慕又妒忌,干脆从对面开始相对刨着前进,惹得人家很不高兴。
半晌时间过去,大家或多或少都有收获,这时也有些累了、饿了,于是便围在一起挖“地窑儿”烧红薯。
小伙伴们分工明确,有的挖坑,有的捡柴火,有的拾土坷垃......
等地窑儿做成了,把干柴堆在里面点着,等火焰落下只剩炭火时,地窑儿里的土已烤得干焦,圈砌在四周的土坷垃也烧得通红,这时赶紧把各自准备好的细长条红薯丢进火堆,再迅速把周围烤得滚烫的土坷垃推倒在红薯上面,再用铁耙扒些新土把窑坑儿封得严严实实,然后四下散开继续撅着屁股刨地。
等到村里炊烟升起的时候,我们也该回家了。大家不约而同地奔向那个惦记许久的地方,三下五除二扒开仍有余温的覆土,里面的红薯早已焖熟。
伙伴们相互嘻闹着、吵嚷着,根据数量、大小把这些红薯大致均分给每个人。
接下来,一个个也顾不得热红薯烧嘴,一边“哧哈”着吹气一边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填。
这些红薯因品种不同,淀粉含量有多有少,再加上独特的烧烤方式,吃起来软香绵甜,有的孩子连皮儿也舍不得扔掉,眼前的几根红薯很快就被填进肚子。
大家意犹未尽,也顾不得擦去脸上、手上的灰黑,打着饱嗝,像刚从煤窑里钻出来似的,带着劳动的果实踏上归程。
如今,乡下收庄稼大都机械化作业,顺势连秸秆也一起粉碎还田,“拾漏儿”早成为历史,连年丰收也使人们的“颗粒归仓”意识日益淡化;对现在的孩子来说,恐怕再无机会体会到田间地头“拾漏儿”的那种乐趣了。
(图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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