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 辑 /安琦 出 品 / 自由气质
跨越半个世纪的年味之90年代
李伟，90年生人，现30岁，专栏作家。
李志强，李伟之父，现56岁，退休在家。
李伟和父亲李志强都觉得，人生最快乐的时光都在90年代里。
父亲李志强经常用“我喜欢的歌手是姜育恒，因为91年春节联欢晚会的时候姜育恒唱了一首《再回首》，也是在那天晚上，我儿子李伟出生了。”这句话来表达对儿子李伟的爱。
李伟经常用：“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除了高乐高就是我爸过年做得蒸鱼！”来表达他对父亲的爱。
李伟作为专栏作家，每到新年都要写上一篇关于春节的文章。他在妻子和孩子睡去后的深夜，坐在桌前突然很想贪恋小时候的味道——高乐高与蒸鱼的味道。
他便在屏幕上敲下这几个字：90年代的年味，是高乐高和父亲做得清蒸鱼。
李伟回忆里的90年代是周星驰的时代，是《大话西游》的时代；90年代充斥着金庸笔下的武侠情怀，是郭靖与黄蓉的时代；90年代有张国荣，有《霸王别姬》；有王家卫，有《重庆森林》；90年代有父亲最爱的姜育恒。
而90年代的春节，是家里的白墙，是贴墙摆放的绿色冰箱，是满屋请木匠做的木制家具，是暗红色天鹅绒窗帘，是折叠圆桌上特地摆放的那朵塑料花，以及贴的到处都是的“福”字。
李伟最期待的是春节前和父亲李志强去澡堂洗澡，因为和父亲去澡堂洗澡非但不用经历他最讨厌的搓澡环节，洗完了还可以得到一袋零食。
李伟和父亲洗完澡回到家后，父亲和母亲会在厨房忙碌，李伟扒着厨房门看见父亲母亲忙碌的背景；
听见父亲一边摘菜，一边嘴里哼着：“再回首，泪眼朦胧......”，母亲一边切菜，一边回应着：“留下你的祝福，寒夜温暖我……
一曲作罢不算完，父亲和母亲紧接着对唱了：“我独自走过你身旁，并没有话要对你讲”；
还看到父亲和母亲两个人分别模仿着《我爱我家》里的傅明老人和宋丹丹饰演的和平一起对话的模样，父亲和母亲哈哈大笑，乐此不疲。
那时候的李伟看到这幅场景虽不懂什么叫幸福 ，但却觉得这个画面让他如此心安。
李伟最喜欢看爸爸在蒸好的鱼上面铺上细细密密一层葱丝，然后将烧得滚烫的热油浇在葱丝上发出“呲——”的声音。
那声音，也让李伟感到莫名的满足。
那时候的年夜饭不多不少五菜一汤，李伟眼里只有爸爸做得清蒸鱼，眼珠子一动也不动地盯着那条鱼，好像现在不吃一会这条鱼就会凭空消失一般。
除了爸爸做得清蒸鱼，李伟觉得90年代的自己，吃饭的时候没有一杯高乐高实在不叫吃饭，而李伟从来不敢在母亲面前提出这个要求，因为母亲一定会数落他道：“满嘴大虫牙，还有脸喝甜的？”
只有父亲会在这时候为李伟说两句话：“反正牙都这样了，大过年的就让孩子喝点吧”，李伟就会紧接着会附和一句：“就是就是”；
母亲听到这父子俩一唱一和的模样是既气又笑，只好作罢。
90年代的年夜饭伴随着五菜一汤，伴随着一家三口的日常斗嘴，伴随着那杯香香甜甜的高乐高，还有那个年代家家户户都要收看的春节联欢晚会。
八点一到准时开始了春节联欢晚会，主持人有倪萍、朱军、周涛等等，这几位主持人承包了李伟90年代关于春节的所有回忆。
李伟不大的手握着筷子夹起一块鲜美的鱼肉，再喝上一口甜到心里的高乐高，看着他最爱看的春节联欢晚会，时而专注，时而哈哈大笑。
特别是李伟听到范晓萱唱的《健康歌》的时候，按耐不住站起来跟着电视机里的演员一起跳舞，唱着：“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
当唱到“来吧来吧，一九九八“的时候，李伟看到父亲和母亲脸上无法抑制的开心，因为那是他们最喜欢的那英和王菲。
还有刘欢唱起“大河向东流啊，你有我有全都有啊”的时候，李伟觉得每一句演唱都掷地有声的唱到了他的心里，让他异常兴奋。
那年的春晚还有宋祖英演唱了《好运来》，李谷一老师唱了《走进新时代》；
还听了冯巩的那句以“观众朋友们，我想死你们了“为开头的相声；还有赵丽蓉和巩汉林小品《功夫令》里引人捧腹大笑的有趣对话……
在不知不觉中到了零点敲钟的时候，那时候春晚里的敲钟像是一种极其庄重的仪式感，钟声响起，音乐响起，总给人注入一股慢慢的力量和希望。
李伟觉得90年代过年最重要的、最有仪式感的事情一定是全家一起看春节联欢晚会了，而李伟一直深信，于他而言，除了春晚以外，最有仪式感，最独特的味道就是那杯高乐高和那道父亲做得清蒸鱼了......
李伟从对过往的回忆里抽离出来，在这个深夜安静的晚上，他觉得自己越发的不满足，明明一切好像顺利，却总觉得人生哪里让他很无力。
李伟戴上耳机，下意识的找到了姜育恒的《再回首》，听着听着，他听到一句歌词，这句歌词让李伟突然明白，父亲和母亲为什么会喜欢这首歌，为什么他们会在过往相处的很多时间缝隙里哼唱这首歌。
因为李伟到现在才明白，父母用自己的一生告诉他一个道理——
“曾经在幽幽暗暗反反复复中追问，
才明白平平淡淡从从容容才是真…….”
又到一年过年时，三十而立的李伟，这个像很多人一样在生活中反复挣扎着的李伟，突然明白生活本身就是由各种各样或高或低的情绪交织起来的。
今年过年，李伟带着妻子与孩子早早回到父母家里，小时候的三口之家，而今变成五口之家；曾经的五菜一汤，如今变成九菜一汤；小时候李伟喝父亲冲得高乐高，当下李伟给父亲倒酒；
好像什么都变了，然而看看饭桌上父亲做得那道清蒸鱼，才意识到其实什么都没变......
一家人其乐融融，李伟和父亲小酌两杯有些开怀之时，父亲开口唱起了歌——
“曾经在幽幽暗暗反反复复中追问”
“才明白平平淡淡从从容容才是真.....”一家人围坐在桌前，齐声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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