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山公寺碑颂》赏析
《大代持节豳州刺史山公寺碑颂》(简称《山公寺碑颂》),2004年7月发现于甘肃省宁县,出土时残断,仅存上半部。碑阳上部保留了完整的碑颂颂文,碑阴及碑两侧均为地方官员题名。现存于甘肃宁县博物馆院内。
《山公寺碑颂》刻于北魏正始元年。碑额篆刻“大代持节豳州刺史山公寺碑颂”。碑阳上部为颂文,内容完整,共27行,满行21字,共511字,中有方格,是较为成熟的魏碑体书法。内容主要记述了北魏正始元年(504),时任豳州刺史的山累以祖父、父亲及其本人名义,“率州府纲佐,仰为孝文皇帝立追献寺三级”。由于寺将建成之际突然“有灵井三区,忽然自成”,他们认为是天神感应,于是立碑以纪其事。
《山公寺碑颂》出土时间较晚,其字迹保存完好,碑刻字口清楚,笔迹清晰,刻工精湛。从其建寺立碑的功能和颂文的内容来分析,书写者追求整肃恢宏的效果,体现出庄严工整的庙堂书风。
(图为《山公寺碑颂》碑额及主体颂文拓片,现藏于甘肃宁县博物馆)
【二】《山公寺碑颂》的书法风格
1.追求庄严浑穆,气象峻厚。《山公寺碑颂》书写的笔势不激不厉,线质厚重圆通,章法茂密。字、行与章法浑然一体,字里行间能感受到书写者的气度安娴和从容不迫。结体平正、稳重、厚实,整体端庄、肃穆。线条饱满、匀称,茂密雄强。笔画有骨而不张扬,结体有致而不求险、不求怪,雍容大度,不失风度。在发扬厚重笔画的基础上不求粗壮,在得雄壮之气后却又求萧散。疏密有致,轻重有节。
2.追求方严峻整,厚美庄茂。如果要将《山公寺碑颂》放在康有为“龙门体”的范围内进行考察,无疑应该属于“端方峻整”一类。用“体方笔厚、庄茂有度”进行衡量,其笔画多有收敛,有古拙意,合于“笔厚”。章法整肃恢宏,结体茂密,合于“庄茂”。只是在字形上方中带长,破扁破方求其颀长,更加峻整秀美。横平竖直,点画丰满,笔势厚重,字体严整,端方峻整,于方朴中蕴涵着灵动之气。
3.追求雄强峻美,力沛骨妙。在《山公寺碑颂》中,雄强之气表现得含蓄蕴藉一些:笔画契合规矩但线质硬朗,神气冲和优雅却峻骨凌凌。方笔呈雄,点画方截、峻厉、雄强。只是少有的几处用圆笔,以圆柔之笔而破板滞,于方圆兼备中蕴含奇趣妙理。另外,笔画长短相济,纵横相涉,于开张洒脱中彰显峻荡奇伟,于方折拙秀中突出俊爽秀整。其雄强的方笔和峻美的结体,形成了雍容典雅、气势雄浑的书写气度。
(图为《山公寺碑颂》拓片局部)
【三】“龙门体”风格分类
康有为在研究魏碑书法的多种同体后提出:“龙门造像自为一体,意象相近,皆雄峻伟茂。”并对以“龙门二十品”为代表的魏碑体进行了风格分类,将诸品分为“沉着劲重”“端方峻整”“峻骨妙气”“峻荡奇伟”四类。
其中“沉着劲重”表现为以下三点:一是气势恢宏,体裁凝重。如《郑长猷造像记》,有汉分意,通过平直的隶势,横平的结体,或是极意峻厉的波磔,于雄强厚密中别有一种特殊的稚拙之美。二是气雄力健,雄强峻拔。如《杨大眼造像记》以其方笔而致茂密雄强,整齐划一,字势多左倾,严谨而又不呆板。《魏灵藏造像记》,其笔画如巨刃挥天,似大刀斫阵,无不以险劲为主,骨力峻拔。三是势雄力厚,无靡弱之病。如《始平公造像记》,粗壮厚重的笔画显得雄壮遒劲,颇具龙震虎威之势。另外,疏密收放及节奏的轻重缓急在《始平公造像记》中得到了和谐统一。
而“端方峻整”,即体方笔厚,庄茂有度。在康有为所举的例子中,《长乐王造像》横平竖直,整体端方峻整;《孙秋生造像记》字体严整,笔势厚重,间架错落,书写自然;《侯太妃造像记》点画丰满,方朴中蕴涵着灵动。
“峻骨妙气”,即于方圆兼备中蕴含奇趣妙理。康有为主要以《解伯达造像记》为例,认为其点画方截、峻厉、雄强,不时寓以圆顺之笔以破板滞,且点画长短、方圆兼用,方折拙秀,颇具“峻骨妙气”。
“峻荡奇伟”则是谓其纵横相涉,开张洒脱。《慈香造像记》书风俊爽秀整,潇洒自如。或如公孙舞剑,浏亮浑脱。《元燮造像》于开张洒脱中彰显峻荡奇伟,似“长戟修矛”。康有为在论述其“龙门体”时,更多的是在对“龙门二十品”的解析、对比、归类的基础上进行的,重视书品个体特征,也彰显整体风格。(本文摘编自窦贤《“龙门体”语境下的<山公寺碑颂>探析》)
(图为《山公寺碑颂》拓片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