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梁小妞
2003年初夏,校园里的梧桐树郁郁葱葱,金色的阳光透过密密麻麻的枝叶洒了一地,眯着眼睛,一串串迷离的光斑随风轻轻闪烁。间或,有麻雀飞来飞去,留下浅而脆的叫声。
那时,我正当高三,天天埋头于书桌前准备着高考。突然有一个周末,忘了在哪里,瞥了一眼电视里正在播放的电视剧,从此后便一见倾心。
这部剧,就是红极一时的民国大戏《金粉世家》。
在那个少女初长成的年纪,《金粉世家》就像是一个关于爱情的绮丽幻梦,青春又沧桑,美好又悲伤,淡淡的从未消散的惆怅更添了几分悲剧的深刻与迷茫。
作为一代人的回忆,《金粉世家》曾真真切切地感动过很多人。很多年后,哪怕你已经成长得不再相信爱情,你也一定会记得清秋端着百合花微微一笑的惊鸿一瞥,燕西与清秋北京春夜胡同里宣纸纷飞的相见,清晨葡萄藤上绽放的百合花迎风闪耀,美得像一幅画。还有那一大片金灿灿的向日葵花,就像两人那情到浓时的爱情,饱满浓郁,美到极致。
从此后,我看过很多青春爱情剧,可是没有一部片子,没有哪些场景,能让人一想起来,便立刻沉浸到当时的情绪中,思绪一下子回到那些再也回不去的旧梦。
回头想想,多少人把自己最美的样子留在了这部戏里面啊。
白秀珠是刘亦菲第一次拍戏,那时候她婴儿肥,演技略生涩,但是脸已经很好看了,记得她有一套是米色收腰短蕾丝上衣,搭配的豆绿色蕾丝长裙,纤细优雅,过目难忘。从此后,她也成了我心中唯一的女神,和自己最想长成的样子。
刘亦菲饰演白秀珠
董洁当时22岁,正是颜值巅峰,虽然有时候镜头里能看出来皮肤状态不是特别好,额头有一些痘,但是这都不影响她遗世独立的那种好看。尤其是前期时那一身学生装,配着两条长长的麻花辫。惊为天人。一直到现在,我依然认为我所见过的女星麻花辫造型中,没有谁能够超出当时的冷清秋。
董洁饰演冷清秋
还有陈坤,有人说陈坤可能是最后一代会演戏的小生了,眼神里都是故事,斯言是矣。初见冷清秋时的痴迷、相爱时眼里的甜蜜,矛盾纠葛时的躲避,错失爱人后的悲情,都深深地在他的桃花眼里荡漾。一个在原著中原本有些薄情花心的贵族公子,在他的演绎下,让人生生对他生出了几分心疼。
想来,好的演员真是演什么像什么,演《像雾像雨又像风》时,就是一个有点傲骨和自尊的穷小子,等到《金粉世家》时,即便不看他的锦衣华服,但是那随时随地都透出得意与傲慢的眼神,有谁会怀疑他不是养尊处优的总理家小少爷呢?
曾有评论者说《金粉世家》是一部民国时期的偶像剧,这并非完全没有道理。在张恨水原著小说的基础上,剧般《金粉世家》在金燕西和冷清秋的爱情故事上,增添了无数浪漫的情节。
初见时雨中追清秋,为了追求清秋去她的学校当老师,租住她家隔壁的房子,校园里挂求爱条幅,还有大片大片金黄的向日葵花海,等等等等,这一切,将二人的浪漫爱情渲染到极致,唯美得让人落泪。
只是,小时候我们都以为“王子和公主从此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是故事的结尾,长大后,才知道这只是故事的真正开始。
他们的爱情幸运的没有因为阶级差异受到阻拦,却最终消磨在了巨大的差异和流言中。金燕西终究是个纨绔子弟,即使他从没爱过清秋以外的其他女人,他也不会为她放弃早已过惯的奢靡生活,他也不会在夜夜笙歌时想起那个百合花一样的少女。
清秋何尝不知道燕西是纨绔子弟,她在两人刚谈恋爱的时候就知道金燕西是个怎样的人,但那时候,看到燕西花样百出层出不穷的追求,让她以为爱情是可以战胜一切的,而燕西也会最终朝着她想要看到的那个方向改变的。
这也是女人对爱情最大的误解和错觉,总觉得自己的爱情是惊天动地与众不同的,爱一个人,就以为那个人可以为自己而改变的。可事实上,一个人20多年的生活习惯、脾性素养就像长在自己身上的枝叶,哪能轻易而举地改头换面成另外一个人呢?
爱一个人,就爱他原本的样子。不要奢望婚后谁为谁改变。一旦有了这样的期待值,那大多是要失望的。
最后的那场大火,烧掉了冷清秋对于金燕西的仅剩的眷恋,她带着孩子,在灰烬里走向了重生。我总想,如果她看到他不顾一切冲进火场,如果她听到他在熊熊烈火中撕心裂肺地呼唤她的名字,如果他早些走进阁楼接回他一生唯一深爱过的女子,如果他不是在她走后才想起她种种种种的好……可惜,一切都太迟了。她离去,好似一瞥鸿影。
金燕西和冷清秋会互相吸引,是因为阶级不同,彼此都让对方看到新世界。可是最后分开,也是因为原本三观就差很远,本质上就不合适。从头到尾两个人谁都没变,只是谈恋爱有火花就够了,结婚以后得负责任、得牺牲磨合,在这方面,不得不说他俩都是不及格的。
最后的时候,八妹哭着问燕西:“你们不是很相爱吗?你们不是自由婚姻吗?难道这些都是假的吗?”
爱的时候是真爱过,分手也是因为真的不合适。不是他们变了,恰恰是两人谁都没有变。就像清秋说的,葡萄藤上,怎么会长出百合花呢?
想起最后一集,两个人在火车站擦肩而过,让我不止一次落泪。
人生若只如初见,该有多好。
时隔多年再次看到《金粉世家》的结尾依然唏嘘不已,这世界再没有比有情人最后措施彼此更叫人难过的了。
当然这个故事的上,并不只是二人失败婚姻的虐心,而是在他们身后,有着一个家族、乃至一个时代的落幕和变迁。正如最后的独白所言:
一代豪门金粉世家就这样解体了。冷清秋走了,金燕西也走了,曾经生离死别的恋人从此擦肩而过。他们带着伤感和苦恨,随着南来北往的滚滚车轮,沿着各自的人生轨迹,融入时代的洪流。
—— 结束,是另一种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