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放假到现在,我已经在家宅了整整一个礼拜,在这些天中,疫情仍然汹汹。昨天又收到单位推迟收假的通知,看来,这样的生活还得持续一段时间。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做点事情,把这几天想到的东西写给大家,以兹消遣吧。
突然想到法国哲学家兼文学家加缪(他曾是我的至爱),他曾经在自己的作品中虚构了一次鼠疫,借此表达自己对人生境况的理解。没想到在20世纪20年代的开端,我们却经历了一次真正的瘟疫。作为读者,活成了作家笔下的角色,也是一件很神奇的体验,不如重新阅读一次。
至爱
随便翻到的一行字赫然写着:
“天灾人祸本是常见之事,然而当灾祸落在大家头上时,谁都难以相信那会是灾祸。人世间经历过多少鼠疫和战争,两者的次数不分轩轾,然而无论面对鼠疫还是面对战争,人们都同样措手不及。”(《鼠疫》第一部)
前几天,新闻爆出:病毒宿主可能是蝙蝠,其传播可能是因为有人吃野味导致的。
突然就想起了柴静转述过卢安克的一句话——“文明,就是停下来想一想自己在做什么”。我想,文明不仅应该时不时停下来想想自己在做什么,而且更要不停地追问“自己是什么?”
始终对自己的渺小与无知保持清醒,这或许是一个文明最大的免疫力,况且现在确实还没有丝毫足够我们自负的资本。我们或许确实是万物的灵长,但绝不是万物的殖民者。不仅如此,我们甚至可能连自己的创造物都做不到驾驭自如,眼睁睁地看着直升机载着我们最喜爱的球星迷失在大雾中。
站在历史的长河中,你会发现,文明就像城市中的街灯,它使街道亮如白昼,但只要稍微一扭头,你会发现黑暗在每一个阴暗的巷口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我们对地球远远谈不上占领,顶多只是获批了一方局促的安全区域罢了。
突然又想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1348年夏天,欧洲爆发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鼠疫,由于当时医疗知识和条件有限,它一直持续到来年春天,天气重新转暖的时候才自然褪去。由于很长一段时间内,人们既搞不清这种可怕疾病的源头,又当然无法采取针对性措施加以防控,加之鼠疫的高致死率——据说已达到四分之三——它使得欧洲人口锐减了三千万人!
哦,当然,这并不是我认为有趣的部分。有趣的部分指的是欧洲人对这场自己无能为力的瘟疫的反应:由于搞不清这场瘟疫的来路,他们就相信一定是人类在哪个方面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这场瘟疫是上帝对狂妄人类的一场天谴。于是人类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场自我反思就此在欧洲展开:人们开始回忆这一生,甚至回忆整个欧洲史。人们开始忏悔,为自己,也为同胞。人们甚至自己鞭挞自己,一边游行一边用鞭子抽自己的脊背。他们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求得上帝的原谅,让上帝息怒。
鞭挞者
我们当然不需要一边满世界溜达,一边鞭挞自己,但这不代表我们不需要反思;我们不一定非得信仰上帝,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不需要向大自然忏悔。最好的情况是,在灾难发生之前,我们就能够窥到人类自负的端倪,并迅速谦虚下来,让大自然继续批准我们生存下去。
加缪看得很透,人类文明看上去不可一世,但是实际上无论是瘟疫这种天灾,还是战争这种人祸,都会轻易让我们陷入手忙脚乱之中。
瘟疫对我们来讲是一个现实,它逼迫我们去反思自己,但对于加缪来说,瘟疫只是他一个巨大的隐喻,那么这个比喻的本体是什么呢?下篇再说。
文章来源: https://twgreatdaily.com/zh-hans/GFw98W8BjYh_GJGVrnnA.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