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风——胡同,本是一种生命的符号!

2019-07-30   扶风同城

胡同,本是一种生命的符号!

作者:王洁

来源:微电台(ID:meiwenmeisheng)

我的家乡是一座古老的村庄,我的童年是在一条条纵横交错的胡同里度过的。

古村四周群山环绕,树多,人多,屋更多。独特的地理环境造就了古村独有的胡同文化,纵横交错的胡同隐蔽在绿荫之下,若隐若现,犹如世外桃源。

成年后,有幸见识了北京的老胡同与四合院,对古村的胡同却更是怀念。古村的胡同不同其他,胡同大多是按宗族分布,同宗同族毗邻而居,一条胡同里全是一大家子人。胡同虽多,但从未正式命名,或者说,没有人为它起一个响当当的名字。倒是小时候我们总是顽皮地给这些胡同起些奇奇怪怪的名字,也不晓得现在还有没有人记得。

古村的胡同也别具一格。北京的四合院大多都是门对门、窗对窗。然而在这里,完全看不到“门当户对”的景象,同宗族的叔伯们习惯将房屋一字排开,左右为邻,连成一体,因此只能看到所有人家的大门都整齐划一的朝着相同方向而开。放眼望去,全是相同的房门,一不留神就窜到别家去了。

小时候我总觉得古村的胡同都是复制粘贴的,因为不止外观类似,就连屋内的格局都是相仿的。大多数人家都是正屋三间、西屋一间;正屋供人们居住,西屋便是厨房。当然,富裕的家庭还可以扩建,虽然规模比不上《红楼梦》里的大观园,但也算是上等人家了。小时候我们还常偷溜进别家的大宅院,披上家里的旧床单,头发上插几根枯树枝,上演一曲“有缘千里来相会”。

大约是因为古村的胡同格局四通八达,人们的心态也因此格外开放,邻里关系也非常亲密和谐。走家串门都是常有的事,赶上农忙时节,更是互相帮衬,连家里圈养的牲畜都时常跑到别家棚里!若是有人为此发生口角,那可真是会被笑掉大牙的。后来生活在钢筋混凝土包裹的城市里,我却格外怀念小时候跑去隔壁家帮忙剥玉米、晒谷子的经历。如今城里的小孩哪里看得到这般景象,真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哪!

不过邻里虽包容和睦,也不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矛盾。但即便闹了不愉快,邻里也自有一套妙计去解决。通常受欺负的那方会去找胡同里的长者,将事情悉数道来,然后轻轻松松回家,什么也不用管。长者便会将欺负人那方叫到跟前,劈头盖脸地呵斥一番,挨骂者胆战心惊,待到骂声一停,赶忙道谢,连忙跑回家。等到第二天,什么烦心事都烟消云散,天下太平。

记忆里,古村的胡同一年四季都是生气勃勃、其乐融融的景象。早晨伴着公鸡的打鸣声,各户人家纷纷起床,走进院子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牲畜棚门,这一开就不得了,整个胡同的牲畜都开始“做早操”,热闹非凡:昂首挺胸的公鸡、左右摇摆的家鸭、扑腾不停的大鹅……一瞬间整个胡同都是奔窜的牲口,生命的气息格外蓬勃。接着,便看到一缕缕炊烟缓缓升空,灶头炊具的碰撞声唤起了新的一天。我也从不睡懒觉,屁股一撅便跟着一群家禽跑出去走街串巷,这在现在可是完全做不到的。

回想童年的快乐时光,胡同是我记忆里最重要也是最难忘的一部分。我时常惊叹于古村胡同的形成,兴许胡同创建之初,只是一两户人家为了满足家里添丁加口的生活需求。过去孩子多,父母自然是要省吃俭用,为儿子们盖上几座房屋,好娶妻生子,等到儿子的下一辈,又是如此。因此,随着人口的增加,古村的胡同也就越来越多,也才有了生命中最难忘的记忆。

随着时代的变迁,古村的胡同也日渐衰落。这里的人口大不如上个世纪兴旺,追求远方的年轻人又不愿束缚在这一亩三分地,胡同里剩下的大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他们的生命在此开始,必定也要结束在这片土地。再后来,那些奔跑嬉戏在胡同里的孩子,也背起行囊远离村庄,曾经的胡同记忆也在漫长的时光里变得模糊起来。就像此刻的我,也只能通过些许文字拼凑出记忆里古村胡同的样子。

胡同就像是一种生命的符号,告诉人们生命曾在那里起舞,曾在那里辉煌灿烂过,这种刻骨铭心的记忆,或许都藏在了胡同里的一砖一瓦、沟沟坎坎上;藏在了那些老人的心里;藏在了那些远在他乡的游子心中。

作者简介 | 王洁,1981年生于陕西扶风,现居西安。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副秘书长,陕西省青年文学协会副主席。出版有散文集《六月初五》、《风过留痕》;长篇小说《花落长安》。荣获第八届冰心散文奖。散文集《六月初五》获第二届“丝路散文奖”最佳作品奖。代表作《永远挺拔的白杨树》获全国职工散文大赛二等奖;《爱情如海不是美丽的童话》获第七届全国海洋文学大赛二等奖;《一顶草帽》获第九届华人华文散文诗歌大赛一等奖;《丝路回想》获第三届全国青年散文大赛银奖;另有诸多篇文章获得国家、省、市级奖项。余秋雨、贾平凹等多位国内知名学者、作家对其作品给予高度好评与肯定。因创作成绩突出,荣获第二届“三秦优秀文化女性”荣誉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