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家里主食以煎饼、馒头为主,很少吃米饭。一来我们这干旱,不适合种大米;二来人口多,吃米饭太浪费也不撑时候。
但我是喜欢米饭的味道的,清香软糯,吃下去,嘴里胃里都舒服。大家庭里偶尔捞一次米饭,每次都不够分,还没吃饱就已经见锅底了。那时候,我总幻想着长大后要去南方,一次性将米饭吃个够!
我的生日在暑假,正是农忙时节,没几个人记得,父母忙着忙着就忘记了,所以根本没过过几次,更别说吃什么蛋糕了。但不知从哪一年开始,生日突然变成了一个特别的日子。因为每到这天,都能吃到妈妈捞的白米饭,满满一大锅,想吃多少吃多少。
之所以叫“捞米饭”,是因为水的比例较多。将大米洗净放入大铁锅中,加入几乎一半的水,一边烧柴,一边翻搅,最后熟透,将米从水中捞起,便是所谓的捞米饭。说是米饭,其实就是比米粥更黏稠些的粥而已。大米已经不是个体的状态,而是全部黏成一个整体,吃起来更细腻柔软。我们吃米饭是从不用勺子的,用筷子沿着饭由外向里转圈,是吃米饭最快的方法,往往吃完,碗还烫手。
那时候没有电饭煲之类的蒸米的器具,妈妈只能用炒菜、熬饭的大锅来做米饭,小火慢煮,做成这样又不至于糊锅,已经很不错了。
与米饭相配的并不是各种炒菜,而是我最爱的西红柿鸡蛋汤。打散的鸡蛋飘在鲜红、油亮的汤上,又香又好看,浇在米上,每次我都能吃三大碗。妈妈是从不和我一起吃的,她只静静看我吃完,剩下的,留给爸爸。
我的生日一度因米饭蛋汤而变得充实而特别,让人充满期待。
上了大学后,终于吃上了正儿八经的“米饭”,一粒是一粒,色泽光亮、香润弹牙,好吃极了!回想妈妈的“捞米饭”,已经毫无竞争优势。
暑假回家,又是生日,妈妈照例捞了一锅米饭,配上西红柿蛋汤,这次还特地滴了几滴香油,撒上了我爱吃的香菜。想着我这么长时间没吃了,肯定想念的不得了,“饿坏了吧,这次能吃几碗呢?肯定不少于三碗吧!快尝尝我的手艺有没有长进?”妈妈得意地说。
“妈,我减肥,恐怕吃不了太多。”我盯着眼前黏糊糊的米饭,毫无食欲。勉强吃了几口后,忍不住放下了筷子。汤也没喝几口,飘着的油花太吓人了,这一碗下去,之前的运动不就白费了!要是学校里清淡的紫菜蛋花汤,说不定我还能多喝几口。
妈妈默默端起饭碗走开了,在厨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她终于可以畅快地吃一次捞米饭了,想吃多少吃多少,可是她心里却并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