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博物館,我們一起去春遊 | 科幻小說

2020-08-09     不存在日報

原標題:宇宙博物館,我們一起去春遊 | 科幻小說

本周的主題是「太空居民」。

春遊來到的博物館中,收藏著各種各樣的文明。這裡的每個文明都在經歷春天,但卻沒有多少能走入夏季。

| 靚靈 | 科幻作家,曾從事地質災害研究工作。擅長在宏大神奇的設定中表現人類的溫情。代表作品《黎明之前》《落言》《珞珈》。

二一博物館·春

全文7000字,預計閱讀時間14分鐘。

06

各位同學請回到牽引力場裡來,不要到處飛了,我們要集合進館了。都回來了嗎?每個人的呼吸罩子都關上了嗎?來往這邊,進博物館之前我們先在門口照個相,請大家轉向那邊無人攝影船的鏡頭,關上反射板,把自己的樣子露出來。邊上的同學往中間擠一點,手腳比較多的同學可以先幫忙把個子小、移動慢的同學拉到空隙處,這樣照出來會緊湊一些。反光弱的同學請補喝一口顯影液。太陽帆都收一收。今天星區里天氣不太好,遠處可能有星變,我們動作快一些,在隕石陣雨前拍完進去。就這樣,很好,拍好了,大家很棒!我們走吧。

你們都是第一次來「二一星區文明博物館」吧?請在呼吸罩上設置好螢幕分布,可以多開幾個側面小屏,有一些實時微距畫面從觀眾路徑上看不清楚,參觀者可以自己檢索。我們一邊參觀,老師會一邊給大家講解,一定要跟緊了,不要離開咱們的牽引場。這裡路線複雜、人數也不少,占空約七千個小號恆星系,掉隊的人很可能會在找不到春遊隊伍時碰上碎隕石或者海盜,那可就救不回來了。

二一博物館的展覽內容,是截止至上次調查為止,所能找並復原的二一星區內文明的縮放複製品,我們等會兒看見的每個恆星系都差不多大,但其實它們中大多數都和原始大小差得遠,有的從很大縮小了,有的從很小放大了。這是為了能給同一體型量級的參觀者提供方便,具體的縮放比例一會兒都能在注釋屏上看見。

雖然大小是和原來不一樣了,但博物館對展品使用的是粒子層縮放技術,展盒也用到了精控物理參數培養場,所以在這些複製文明眼裡,任何物質比例與物理常數都沒有改變,他們並不知道自己所在的空間坐標系發生了縮放,也不知道自己的絕對占空體積改變了。

以文明發源地為坐標系原點的複製星系,都與歷史上對應原星系、原文明、原生物的某一刻,有著電子級精度的相同物質組合方式、科技文明發展、環境物理參數,並且與原文明互相獨立。這裡收納的展品文明在技術上的唯一共同點,是尚且沒有辦法離開自己的原生恆星系,畢竟為了控制總占空體積,博物館也不能收納航程延伸太遠的文明。

想細細看完數十個展館裡的七千個複製文明,得詳細參觀很長的時間,今天我們主要看春季文明,只觀看和講解其中四個最具代表性的場館。

05

第一個系列展館的名字是「日照時長」。狹義上來說,這個詞組是指恆星系以內,文明最初始發的那顆星球,在單次自轉過程中,星球表面單點接受恆星直接輻射的時間長度,而且在個體生物的感受里,日照時長無論從定義上還是主觀理解上,都接近固定值。

當然啦,大家知道有的文明誕生於沒有恆星或沒有正輻射的地方,也有的文明在沒有單向時間概念的區域出現。這裡說到的日照時長,廣義上指長期穩定的生存環境。

文明是發展的,在穩定環境中尤其如此。這個展館裡陳列的,正是處於相對穩定外界環境和長期慢速發展中的文明。為了阻止博物館內的文明在自然進程里,突然找到跑出籠子的科技,有時候要給他們設置一些小小的阻礙來拖延發展,用抹平變化的方式讓總體穩定持續得更久。具體來說,博物館可能在較小的幅度里改變這些文明生存環境中的某一兩個小參數,他們就會花上很長的主觀時間來探尋和適應這種變化,但又道不出明確的改變,而我們就可以從中觀察細節。

不用擔心這會令展品失實,「日照時長」展廳里會做出的參數調整是極小的。畢竟我們希望看到的是文明的切片狀態,而不是非得要這些複製品走上如紀錄片一般與原生物一模一樣的發展途徑。鮮活的個體行為已經是最好的觀察樣本。

以門口這個展品為例,它是較常見的形式:恆星系裡某顆能量最適宜的行星上演化出星系內唯一文明。潛鏡頭裡應該能看見這些烷基生物正在全球的島嶼上修建固體防禦工事,這對氣體生物來說是很困難的,但他們即不明白為什麼海水在過去幾百年里變得越來越劇烈了,也不能眼看著海洋淹沒家園,只能先應付眼前的危機。

通常一個星區在經歷了初始沸騰之後,會逐漸趨於穩定與熵增速度減緩,行星會在公轉與自轉的力平衡中維持被恆星輻射包裹的能量狀態,於是這種穩定就成為了生命不可避免又毫不明顯的前提,期間出現的生物和文明系統都適應著這種前提運行。此時博物館在複製文明的自轉速度上加減一個千萬分之一尺度的加速度,並且放任這個憑空出現的自轉加速度在星系運動中被引力拉平。文明所處的環境輻射將在極緩慢的速度下,逐漸變得過長或過短,又或者過不均,這就造出了一個不至於令文明覆滅的生存環境波動。

如此改變了「日照時長」的複製文明恆星系,大體上還是和原來文明所處環境差不多,環境變化無論如何會被文明內的個體歸因解析到合理範圍,可能有時候會出現一些看似是自然災害的動靜,但不至於影響這些複製品按照原本的方式生存一段時間。這段時間就是大家觀察學習的好時機。

04

第二個系列展館的名字是「節律變化」。在上一個展館裡,我們擔心穩定文明發展帶來讓他們離開展覽盒的技術,所以為他們設置了微量環境變化作為阻礙,同時又要保證這些阻礙不會強烈到毀滅複製文明的程度。「節律變化」展館裡的複製文明則完全不需要這樣精心的持續維護,他們都將在技術爆炸前迎來無法避免的滅亡。

現在我們目所能及看到的文明,在很短的時間裡自生又被迫自滅了。博物館複製的時間點,是這些文明最靠近興盛的春末夏初,也是它們的代表性時期,最輝煌和特殊的發展一般都在這一階段。他們遵循各自的規律,從荒蕪的生命寒冬破土而出,在對自己而言稱得上是貧瘠的地方一點點向鼎盛時期的夏季發展,接著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快速落入秋冬的滅亡。

處於絕對零度的物質不會變化,那裡沒有生命,也沒有文明。

信息傳遞以物質變化為前提,物質變化的外因是包裹它的物理環境場在施展作用。

當一團物質的變化規律複雜到一定的程度,而且這個規律里包含了一部分自我複製時,就可以稱之為生命,生命是物質複雜而規律變化的直接結果。

當生命以逐漸高效的方式處理和傳遞信息,使得信息和生命在互相依存中同時傳承與疊代,便可以稱之為文明。生命浸泡在文明中生長,文明在生命中發展壯大,兩者互為子母。

如果物理環境場不再適合物質將之前的穩定循環進行下去了,生命作為物質變化的直接結果,也就同樣無法維持。在這件事情上,文明比生命的幸運之處在於,它的複雜程度與覆蓋尺度更能抵禦有限的環境衝擊。用通俗的話來說,文明的死亡比生命的消逝更緩慢一些,而這種緩慢就給了它更多自我延續的機會。

有一部分在荒蕪之地學會思考的生物想通了這一點,因此在環境惡劣到生命不可能再延續的情況下,這些渺小的個體會選擇放棄單體自我,以整個文明的尺度對抗衰亡,他們創造了如同生物個體般萬象歸一式的文明再生模式。

衰亡之前,這類文明用盡用最後的力量,封存他們希望留下的文明火種,然後安然接受個體命運里的一切下墜。等到環境條件恢復到一定程度,相似的物質循環重新開始,相似的生命簇擁著珍貴的信息遺蹟生長起來,又能長成與上一代文明相差無幾的樣子。

同學們請往前移動半個單位。我們現在看見的這個衛星文明,就屬於上面講的這一類。從大家走進這個展館到現在,對比色譜,星球的整體顏色已經從綠31演化到綠6灰25,這是衛星表層環境從強氧化腐蝕的等離子寒冬,走向了有輕金屬單質飽和大氣的夏天。

在你們的呼吸罩側面隨機更換幾組微距實況,大量屈光潛鏡頭藏在星球的各處,向你們展示這些單體生命的生活與行為。對於慢速演化的文明,從潛鏡頭裡能看到的光子圖幾乎是靜態的,而對於快速演化的文明,只需要很短的時間就能看完整個演化進程。他們貪婪地解讀和吸收上一代文明的遺蹟,但並不知道星球環境很快就要再次惡化,這是以他們目前的水平,尚無法影響的節律循環。

大家再轉到背面來看。

在時間上短暫閃爍的脆弱文明,也並不是每一個都能以休眠埋藏和挖掘解讀的形式循環留存下去的。原生環境無數次的節律變化中,絕大多數短暫的文明只出現一次,就永久地消失了,這是最難尋找和復原的一類文明。文明探查工作者常常只能勉強找到的,是已經被時間磨蝕到幾乎消失的智能痕跡,比如當地自然環境無法造出的元素分布、成分複雜度過高的物質、反地質應力發展模式的大陸板塊變形,而且這些痕跡到底是當地產生還是外星帶來的,也經常引發爭議。能夠按自我意願跳出單向時間軸的生命類型畢竟是少數,普通文明博物館很難請到那樣的員工來協助復原工作。

這一側排列的文明也以對我們而言極快的速度演化,從潛鏡頭中能看見清晰的細節。為了保證展覽進行,每當這些文明進入冬季,逐漸淡化到痕跡都不太明顯之後,單個展覽盒裡的全部物質將被粉碎並重鑄,重新恢復成複製文明初始發展時的初春狀態,如同電影的重放。所以我們才能一次又一次地觀看這些曇花一現的一次性文明。既然他們沒有辦法在節律變化中自發持續下去,博物館就只能幫助他們循環了。

雖然在「節律變化」展館裡的複製文明都是短暫的,但他們的原文明,無論是徹底消亡的,還是艱難循環著對抗惡劣生存環境的,都確實曾經或正在二一星區的某處存在。能產生自我節律的那些文明,大部分至今仍然以你們所見到的展品變化速度循環,甚至有個別的在這樣艱難的情況下跬步千里,緩緩擴大力量,「進化」成能熬過冬季的持續性文明。還是以我們剛才細看的衛星文明為例,它一次完整節律變化的時間長度大約為我們的十子夸,還不夠你們中大多數人一次夜食。在真實的這顆衛星上,他們的文明已經經歷了八億多個春冬,現今仍然存在。

你們可以從這裡試著去理解這「尺度」這件事。我們能親身經歷的世界,別說宇宙了,就算在二一星區里也是狹窄的,但外面還有很廣闊的地方。請不要因為某個異事物在某尺度上,與你所習慣的世界相去甚遠,就否定它的存在與合理性。

否定很簡單,理解很難,萬物都有同與不同。我們的同學之中,一部人相對於另一部分人來說也是短壽的生命,而你們能成為同學,壽命應該大體上還在同一個量級。面前的這些文明相對於我們的個體生命來說只是彈指一瞬,但我們主觀上覺得漫長的某一段時間,相對於另一些文明可能也是瞬間而已。博物館裡任何一個展品在正常的粉碎程序里的倒數時長,都在二十子夸左右,而在這些生物自己的體驗里,有的在察覺到變化現象之前就集體死亡了,有的則過完一生也不知道天外星空的劇變,其實是終結自己所在星系的粉碎機器在運作。

03

所有同學都跟上了嗎?我們去第三個系列展館了。今天的宙風真大啊,大家別被吹走了。

這個展館的名字是「物資緊缺」。

並不是所有的文明都有幸在適合發展的原生環境與發展路徑上一直延續。有一些註定要快速躍進的,或者遭遇突然事件的文明,可能會在很短的時間裡消耗能調用的所有物資,接著以各種殘酷的方式結束整個進程。這些文明可能是激進、活躍、好奇的,也可能是瘋狂、偏執、脆弱的。

比如離我們最近的這一個恆星系,它其實本已經快要到達自己的技術夏季了,但幾乎占據整個文明進程的資源爭奪分裂戰爭,將這個原生星球切割得支離破碎,大量的可用資源被憑空蒸發,剩餘的資源將無力維持所剩無幾的生命。

再看那邊十多個星系,遠看整體還算完整,你們點開對應的潛鏡頭就會看見,衰敗徵兆形式各異。有的突然技術爆炸,全民沉迷同樣的細分領域研究,卻沒了足夠生產力用於加工營養補充劑,不久將爆發無可挽回的大饑荒;有的尚未完善基礎學科,就開始拚命普及娛樂活動,很快就沒多少人還能保留維持社會穩定的思考力與心智;也有的突然遭遇潛伏已久的全球環境災難,纖細的自平衡斷裂立即帶來連鎖負影響,沒有個體能堅持到十代之後。內部破壞、集體自殺、偏執失策,單獨聽上去微不足道的小問題,都可能捲起撕碎一個文明的狂風。

這些模型里有一些文明確實今天還在,也有的已經自我消亡,或分散遷徙到很遠的地方,或縮小規模成為新的寄生式亞文明,活在另一個文明的庇佑下逐漸失去自我。這幾種就可以算作進入冬季或新的循環了。為了讓參觀能夠正常進行,博物館會試著從它們春盛的某個時刻開始減緩進程,讓急轉直下的時刻緩慢一些到來。

比如有的星系引力參數被調大,它們的地底生物更難在液態和氣態的低壓環境中行動,於是這拖慢了冒險者用海水淹死全球人的速度。再比如有的文明尚未觸及到信息超光速理論,博物館就把它們所在展盒的光速調慢,於是這樣的文明就得花很長時間才能走出我們為其圈起來的空間,也不會因為航空發展就貿然進入失智般的移民狂熱。

文明穩定發展的前提中必然有一部分幸運,隨機的兩陣漣漪如果不能有效疊加,就不會長成大浪,只會各自消散,事後看來仿佛從未存在。物資緊缺本身並不是衰落的必要條件,有些緊缺也可能是衰落的結果之一,上一個展廳里當然也有在山窮水盡處仍然延續下來的文明。就算在危機中給這些複製文明送去充足的生存物資,他們仍然會以其他的方式走向冬季。

02

最後一個系列展館的名字是「一期一會」,「一期」的原意是「一生」,這個展館的名字狹義上可以理解成一生之間見到一次。

這一類文明,是生存環境條件最苛刻的文明,比之前「節律變化」館的更嚴格,因此也留下了不少未解之謎。在他們極短的文明進程中,其所在區域的物理參數、物質狀況都只被允許在很小的範圍內波動,在真實宇宙中,實例常見於離子生命文明與超低溫生命文明。他們生態中大部分物種,只能在很狹窄的環境條件下生存,而這樣脆弱的條件在宇宙尺度中又很難長久地穩定維持下去。

這類文明常常熬不到夏天的文明爆發,只能在自己的春天之後就快速消逝。對於同學們來說,今天是一場春遊,我們看見的所有展品都是文明的春季,但對於個別文明來說,春季已經是全部。

這邊所展示的複製恆星系文明屬於這一種。它叫太陽系,沒有堅持到自己的文明夏季,甚至沒有堅持到同一顆行星上不同發源地的亞文明完全融合成一種太陽系人大文明。

這個星系出現的原生行星生物全部是超低溫生物,常見生物的生存環境溫度只能嚴格控制在2蘭米思的範圍內,用他們自己的計量單位,也就是大約-50到50攝氏度範圍,這個熱輻射量離絕對零度只有4蘭米思左右。除了無差別接收不含信息的熱輻射以外,他們能理解和解析的粒子震動頻率、光子波長範圍都狹窄。消逝之前,文明與科技都達到巔峰時期的太陽系文明,只能接收到二一星區內大約百分之五有質量物質的輻射,剩餘的宇宙對他們來說尚未被理解。

太陽系文明滅亡的原因尚未被解析,他們對外交互的痕跡實在太少,即使偶爾電波中斷,也僅僅被理解為安靜如常或某個大傢伙路過,擋住了探測信號。等文明探查工作者注意到太久沒有他們的信息,再去調查時,星系內的造物已經快被星球的地質自循環清理完了。博物館盡力複製了他們存在過的歷史時期。

也由於消亡原因不明,所以博物館只能在它正要演化出更繁盛文明的時候將其粉碎重鑄,這是一件很可惜的事情,就像充滿可能性的少年一次又一次在成人之前被扼殺。但這裡畢竟是博物館,不能展出過於遠離真實世界的東西,所以這樣的動作也是迫於無奈。

01

今天的春遊行程結束了,大家在這裡休息一下,我們等外面的隕石小一些再回去。

那邊的同學揚尾巴是要提問對嗎?

不,這些複製品當然不知道自己是複製品。如果知道了,他們的歷史進程會產生重大改變,那也就失去博物館還原事實的功能了。不過實際上,會有極少數的生物個體在特殊情況下發現一些怪異之處,比如某個親自測量到的數據絕對無誤,但又與他們正常科學發展路徑上獲取的信息嚴重不符。

大多數情況下,這樣的生物個體會把不能解釋的現象強行拖入一段可以理解的經驗之中,以此自我消解這類超出認知的信息。即使是生物個體對其他個體傳遞了這些信息,其他個體也很可能不會相信,或重複相似的消解過程。

少數時候也有個體偏執,他們能成為神職人員或厭世者——取決於他身邊接受信息的個體相信與否——總之他們講述的內容,會被認為是虛構的、遠離真實生活與現實世界的。

最終這些猜到真相的個體,會在自己壽命的終點,把這些難以傳播出去的信息獨自帶入單個生命的墳墓,幾乎不會在文明中留下真正有價值的痕跡。

有沒有其他個體相信的情況?嗯,這裡畢竟是博物館,展品也畢竟都是複製文明,所以在很多次有微弱隨機性的演化中,任何刁鑽的情況都還是有可能出現的,但對應的處理辦法也是有的。比如說,一個複製文明里有多個個體認定自己所在的世界並不是原初世界,而是被複製的,而且他們已經或將要製造改變文明的巨大社會影響,解釋在這種情況下,這些個體也不會被帶出展覽盒單獨處理掉。

雖然博物館的演算能力能夠分析識別出這些個體,也能對之後一小段時間的文明發展做精確預測,但其實沒有必要。挑出一些個體之後還得向文明系統中補回同樣多的同類型粒子,之後還得處理消失個體身邊的漣漪反應,即使上面說的工作也都做了,在他們的微觀視角里,個體的非原生方式消失仍然可能會產生新的麻煩。

所以比起做完全部這些細微繁瑣的工作,還不如直接粉碎整個展覽盒更便捷。只需要把發現真實狀況的文明所在恆星系撕碎,然後從設定好的時間原點造出一模一樣的歷史狀況就行了。粉碎的速度對不同時間感知力的生命個體來說可能不一樣,但對我們參觀者而言,這個過程是很快的。不用擔心,這樣的事情都發生過很多次了。二一文明博物館裡所有的展品都是可銷毀、可複製的。

我們會不會被做成複製品?現在不會,因為我們正處於很發達的文明水平,但過去的我們是可能被做成複製品的,如果感興趣的話大家可以去歷史博物館裡看看。

還有同學提問嗎?好的,老師去向博物館要進來時拍的照片,順便看看雨有沒有變小。大家在這裡不要亂跑,可以互相交換觀後感想。

外面的隕石雨好像越來越大了,看來一時半會兒是回不去了。明明是挑了降雨率最低的時間來春遊,最近的天氣預報真是越來越不能信了呢。

(完)

編者按:展現宇宙中不同文明的形態,有很多種方法。本篇作品中的博物館的形式,看似無奇,但博物館對於這些文明標本的處理方式和態度,卻相當耐人尋味。在宇宙這座黑暗森林裡,文明的關係也許並非只是朋友、敵人等這樣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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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 | 宇鐳

題圖 | 電影《博物館奇妙夜》截圖

文章來源: https://twgreatdaily.com/zh-cn/hukD1HMBeElxlkkazfqo.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