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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3組數據，你會想到什麼？
對杭州下城區公安分局刑偵大隊副大隊長楊繼軍來說，即使時隔15年後再看到它們，依然記憶猶新。
15年前2月的一個晚上，杭州石橋地區一個偏僻鐵路橋下的水渠里，浮起了一具已腐敗的男性屍體。 開頭那組數據，是死者口袋裡的一張小紙片上記著的內容。
案發現場
經法醫檢驗，死者頭部有鈍器擊打傷，有生前溺水反應，是他殺，死亡時間約在春節前。但局限於當時的偵查技術，受害者和嫌疑人的身份都沒有被明確。
「15年了，這起命案終於破了，一開始也沒想到兇手是他！」昨天上午，在下城區公安分局召開的發布會上，楊繼軍感嘆道。
鐵路橋下浮起男屍
地毯式排查謎底未知
信息顯示，死者年齡35歲左右，身高1.70米，身材中等，短髮，上身穿著米黃色小方格二扣紅細條西服，內穿紫紅色雞心領長袖羊毛衫，下身穿著黑色滌西長褲。
死者穿的衣服
還有一個細節，死者的兩顆上門牙鑲了假牙。
死者的假牙
他是誰？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麼偏僻的地方？誰殺了他？兇手和他是什麼關係？當時，下城警方連夜成立專案組。楊繼軍所在的重案中隊，首當其衝地投入到該案的大規模走訪排查和分析研判中。
「那時候科技手段沒有現在這麼先進，排查是我們刑警破案最基礎也是最有效的手段，幾乎整個刑偵大隊都出發了。」楊繼軍說。
民警在現場勘查
考慮到死者有可能是周邊農居房的暫住人員，專案組對附近石橋、東新、江乾地區筧橋、閘弄口等將近20個村的農居房挨家挨戶進行走訪，排查是否有突然離開或失蹤的男子。
專案組還請來牙科專家檢測死者假牙，並根據檢測結果走訪了私人牙科診所上百家。
為尋找作案工具，專案組民警在三九寒天淌到臭水溝里，用了一天時間將水抽干，最終找到了作案用的鐵錘。
作案工具
後民警跑遍杭州各大五金、工業市場，甚至山東鐵錘生產基地進行排查……
然而，做了這些努力後，始終沒有收到令人振奮的消息。
紙片上的數據帶來新線索
但偵查工作還是陷入僵局
於是，大家把目光聚焦到了死者衣服口袋裡的一張小紙片上。紙片上寫著開頭提到那一串楊繼軍至今記得一點不差的數據，這是一組列車信息。
死者身上的紙條
經查，3趟火車線路如下：K1379無錫至南寧、K149上海至湛江、K181上海至昆明。
3趟火車交會的車站有14個，其中永州、全州、柳州、桂林、黎塘這5個地方只有這3趟火車能到。而死者當時穿的棉毛褲，產地就在廣西柳州的一個鄉鎮廠。
根據這些信息，警方分析死者很有可能是廣西一帶的人。
後下城警方通過杭州、廣西南寧等媒體徵集線索，沒想到真的取得了效果，各種線索如紙片般飛來。
時任下城刑偵大隊大隊長的孫惠康回憶，當時他還在凌晨接到過來自南寧的電話，反應被害人線索。
然而，血跡鑑定的結果讓大家的希望一次又一次落空。局限於當時的偵查技術，受害者和嫌疑人的身份都沒有明確。該案偵查工作陷入僵局，案件成了懸案、積案。
有了新刑事技術加持
15年後終有屍源線索
15年後，當年那個重案中隊的年輕刑警楊繼軍，已成長為分局刑偵大隊的副大隊長。負責這起命案的領導、民警換了一茬又一茬，但是命案必破的信念始終在每一任偵查員心中。下城刑偵大隊有這麼個慣例：每年底，都會將命案積案梳理出來，再看看有沒有新的偵破條件。
直到2019年末，隨著技術手段的發展，刑事技術部門對該案現場痕跡物證再次進行深度分析，發現死者很可能來自廣西來賓籍的一個韋系家族。這個消息令楊繼軍和同事都很振奮，「因為明確屍源，命案就破了一半。」楊繼軍說。
偵查員立即收拾行囊趕赴廣西來賓開展工作。
2019年，民警在柳州辦案
在茫茫人海中，偵查員憑藉著僅有的信息對韋系家族展開了調查排摸。
通過連日走村串巷，最終將死者的身份明確為入贅韋家的覃某的七弟：覃某屬。並圍繞覃某屬失蹤前後獲得了很多零碎的信息。
偵查員在周邊訪問時，還有人提到：老七覃某屬在失蹤前可能和老六覃某煤在一起。
謹慎起見，偵查員還趕到當地派出所查看覃老七的身份信息。但奇怪的是，覃老七的戶籍在2010年被註銷，註銷原因是發多種疾病死亡。
那在杭州遇害的男子到底是不是覃老七？
警方三上廣西
死者哥哥露出馬腳
楊繼軍接到前方信息後，讓隊員趕緊先收兵回杭，「現在案件有了突破性進展，也有不少疑點，接下是將疑點各個擊破！」於是偵查員們圍繞覃老七，覃老六分別深入開展研判。
2019年，民警在柳州辦案
後偵查員發現，死者確是覃老七，他有精神病史，有時會發病，在廣西的精神病院有住院就診記錄。而覃老六有多次盜竊前科，多次被判刑和勞教。
再結合之前外圍走訪得到的信息，警方認為覃老六有作案嫌疑。
2020年10月20日，楊繼軍帶隊二赴廣西，和死者家屬一一接觸，採集證人證言，並意在從對家族人員的詢問中發現破綻。
但家族成員都說當時已分家了，對覃老六、覃老七都不了解。覃老六在偵查員面前也非常淡定，說自己對弟弟覃老七的死毫不知情。
2020年，民警在柳州辦案
一方面，偵查員感覺到想從家屬口中很難再獲得有價值的線索，另一方面，家屬謹小慎微的態度，也加印證了偵查員的猜想。
於是，偵查員故意先收兵，然後暗中觀察這一家人的反應。果然，覃老六很快就開始購買車票、安頓家人，準備出逃。
10月28日專案組三赴廣西，決定對老六覃某煤實施閃電式抓捕。
抓捕當天，在村口小道上， 覃老六一眼認出了之前接觸過的偵查員後倉皇逃竄，但包圍過來的警察迅速將他按倒在地。
抓捕現場
覺得弟弟是家中累贅
兩度丟棄不成起了殺心
辦案民警乘勝追擊，通過審訊攻破覃老六的心理防線，讓他交代了殺人的事實。
覃老六交代，他們的家庭並不富裕，弟弟覃某屬又有精神病，給他治病花了大量的錢。且弟弟在老家經常裸奔鬧事，家人因此在村裡抬不起頭。在覃老六眼裡，有精神病的弟弟成了家庭的累贅負擔。
審訊現場
在2005年春節前夕，覃老七到柳州找到覃老六，說想跟著一起打工。覃老六藉機把他帶到上海火車站，想把覃老七丟在人群中，讓他去流浪。但沒想到，覃老七向車站民警尋求幫助後找到了哥哥。
於是，覃老六又把覃老七帶到杭州，在火車東站附近將他一人留下，但這一次覃老七還是被民警送回。
覃老六見無法丟掉覃老七，便起了將他殺掉的想法。他到附近商店買了把榔頭和兩床棉被，還拿走了覃老七身上的通訊錄。
當晚， 覃老六騙覃老七說要去工地找工作，兩人拿著兩床棉被和榔頭，沿著鐵路線一路走過去。 兩人一直走到石橋偏僻路段，找了個涵洞睡了下來。
等覃老七睡熟後， 覃老六便向覃老七揮起了榔頭。事後，他用被子將覃老七一裹，連人帶被子推到了河道里。
犯罪嫌疑人指認現場
現覃某煤已被依法刑事拘留。案件正在調查中。
據悉，2017年至今，下城警方已破獲5起命案積案。
法網恢恢，願逝者安息。
來源：時報記者 鄭舜 通訊員 劉文逸
編輯：孟泓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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