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肺炎疫情暴發以來,武漢一直是重災區,身邊常有人說自己某位親戚、朋友或同學病故了。替逝者惋惜之餘,略感慶幸,因為我認識的人里還未有人遭此厄運。眼看形勢越來越好了,3月9日卻傳來噩耗,武漢市中心醫院眼科朱和平醫生,因感染新冠肺炎不幸去世。
記得去年剛過完年,我因眼底出血在中心醫院眼科住院。做完一系列檢查後,最後做眼底造影,負責這項檢查的正是朱和平醫生。那天下午,排隊等候的病人很多,我在檢查室對面的診室等了很久。有個老婆婆脾氣不好,想進檢查室催催,接待我們的那位中年女醫生勸老婆婆多一點耐心。女醫生說,朱主任非常敬業,絕不會因為病人多,就馬馬虎虎加快「步伐」。「您也不願意醫生為了趕時間,隨便給您下個結論吧?」老婆婆聽後,情緒漸漸穩定下來。
輪到我時,已經過了下班時間,但朱醫生依然檢查得十分仔細。他問我感覺視力受損多長時間了?我說約有半年。他有些懷疑,對視力受損程度又做了一番詳細界定,我才明白了——我看電腦上的字出現缺損,無法辨認,大概有十來天。這與他的判斷比較吻合,最後他診斷我患了非缺血型視網膜中央靜脈梗阻,俗稱「眼中風」。後來我才知道,之所以我半年前就感覺視力有些下降,是因為同時患有糖尿病並發性白內障,而「眼中風」則是近期發生的。
接著朱醫生給我打雷射,用來封閉破裂靜脈,防止長出新生血管。不少患者沒打過雷射,進治療室前往往會緊張,但是朱醫生身上散發的穩重氣場讓人充滿安全感,我的心情快速平靜了下來。果然,打雷射一點也不疼,就像在看一部科幻大片,遙遠、深邃的宇宙深處,不時有一兩顆小行星爆炸了……後來我聽其他醫生說,打雷射可不是打遊戲,需要嫻熟的技術,一絲不苟的態度。朱醫生是醫院裡為數不多的、院方返聘的醫生,足見其業務水平之高。
我的眼疾治療效果很好,此後半年去複診,感覺中心醫院眼科整體風氣很好。正因為口碑相傳,才有了許多像我這樣捨近求遠去看病的患者。今年疫情發生以來,他們科室先後損失了李文亮、梅仲明、朱和平三位醫生,令人十分痛惜。
我曾經看過一部經典動畫片《尋夢環遊記》,裡面說一個人去世後,他的靈魂並沒有死。直到這世上所有人都遺忘了他,他才真正死去了。我想諸如李文亮、梅仲明、朱和平這樣的醫生,一定會有許多患者忘不了他們。我們應該將他們的事寫下來,讓後人都不會忘記他們,他們便可以在我們的心中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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