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前一天,當我們還沒有意識到此次疫情會如此嚴重,至少以為災難只是降臨在武漢,離千里之外的自己還很遠時,稍稍做了防護就外出採辦年貨了。正在超市選購時,心頭湧現對親人的擔憂,媽和妹妹正處在此次疫情的重災區——武漢,但願他們幸運逃過這一劫。
就在排隊買單時,我撥通了媽媽的電話,電話那頭卻傳來妹妹火急火燎帶著哭腔的焦灼:「姐,媽媽發燒了!昨晚開始的。」當我接收到「發燒」這個詞時,心要跳到嗓子眼兒,腦袋裡一片空白,喉嚨里無意識地擠出尖利的聲音:「為什麼會這樣?」聽到妹妹在電話那頭嗚嗚嗚地哭起來後,我漸漸平穩情緒,冷靜下來了解媽媽的病情、精神狀態。
電話諮詢醫院工作的同學和朋友,他們說很有可能只是感冒引起的發燒,他們一致建議先留在家裡密切觀察,因為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病例的增加,以及疑似病例的爆發,醫院的接診能力已達到極限,即使趕到醫院也沒辦法立即確診。再加上人潮湧動的人來人往以及排著長長隊伍等待接診的焦慮,對正在發燒的病人非常不利。
我和妹妹決定,把媽媽的發燒當感冒處理,先用熱姜水泡腳,再服下感冒沖劑和抗病毒口服液。多喝水多休息,飲食清淡,先觀察再說!
大年三十,媽媽的病情沒有好轉也沒有變壞,只是仍有點低燒,晚飯簡單地喝了些粥吃了些蔬菜就早早睡了。當我看到朋友們發的單位集結支援視頻時,我內心除了崇高的敬意,還有一種悲壯的心酸!同時也進一步意識到,此次疫情的嚴重性已超出了想像。
大年初一醒來,鋪天蓋地的消息傳來:新增確診病例、新增疑似病例、新增死亡數據,儘量少外出少聚會的倡議,隨之而來的交通工具停運、物資短缺、封城、口罩酒精消毒液告急,甚至各大超市的柴米油鹽都被一搶而空,感覺世界末日就要降臨。「媽媽怎麼辦?」內心越來越煩躁,越來越恐懼,我被捲入巨大渦流的恐懼漩渦中,連續刷了幾個小時的手機,不斷地向醫生朋友求助,向可以調動接診以及醫藥資源的朋友求救,得到的結果都是當下的工作太忙太亂實在無能為力。
我在電話這頭,妹妹在電話那頭,兩人抱著手機嚎啕大哭。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亡的危險正在一步一步逼迫時,並且清晰可見地呈現在眼前,那是一種極度的恐懼。痛哭了一陣子後,恐懼、慌亂得到緩解,隨之而來的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的無力感。
不幸真的降臨了,我們能改變嗎?答案是否定的!
恐懼、慌亂、痛哭能治好媽媽的病嗎?答案是否定的!
隔屏傳遞負能量給妹妹,她還能理智、客觀處理媽媽突發的病情嗎?答案仍是否定的!
連問了自己三個問題後,我深深地呼吸,調整自己的情緒,媽媽除了發燒、鼻塞、沒胃口,並沒有別的什麼症狀,還是呆在家裡吃好休息好,隨便再用熱姜水泡泡腳吧。安撫媽媽,安撫妹妹,告訴她們當下還是在家服藥和密切觀察。因為此時此刻的武漢各大醫院早已人滿為患,各種排隊很有可能交叉感染,再加上混亂的場景會加劇病者的焦慮,抵抗力也會受很大影響。再說,即使檢測出來了,也得不到藥到病除的救治,烏泱泱眾多病人住進條件有限的隔離病房裡,得到的照顧也是非常有限的。
我通過各種渠道了解到,武漢各大醫院已得到全國各地醫務人員的支援,社區醫院也得到相應的部署,可以做常規檢查和化驗。 我讓妹妹帶著媽媽就近去了社區醫院,經過各種等待,驗血拍片,但沒有做到核酸檢測。得到的結果是病毒感染,但不能完全排除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由於症狀較輕,醫院建議回家休養。這場疫情帶來的最大恐慌在大年初一的下午5:00終於得到緩解,熬了50多個小時後,晚上破天荒睡得像頭死豬一覺到天亮。
媽媽的病情有明顯好轉,精神狀態也非常好,她輕輕地感嘆:如果真是遇上了,活到現在60多歲也知足了!我們都知道,在檢驗結果沒有出來前,大家的心都是提到嗓子眼兒的。那種離死亡越來越近的恐懼感,把我們大家都快要壓垮了。尤其是媽媽,雖然表面波瀾不驚,但她沉悶、陰鬱的表情里早已出賣了她真正的內心。
通過這件事情,我深深體會到:
1.恐慌比病毒更可怕
在這個特殊時期,四面八方洶湧而來的恐慌,可以摧毀一切!非常時期,願世界充滿愛。如果有不幸中招的朋友或親戚,請做好防護的同時多多關愛與幫助!如果自己不幸中招,請調整好心態坦然面對,包括旁人的表情態度、言行舉止!世上任何疾病,最好最有效的藥是,保持一顆樂觀向陽的心。
2.當病毒來臨,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
有位阿姨,老伴被確診後,嚇得連夜逃往女兒所在的城市,結果還在路上就已發燒被截留。人類偉大,但在天災人禍面前,顯得太微不足道。當病毒來襲,一切聽從指揮,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爭取把傷害降到最低,對自己負責對他人負責更是對社會負責。